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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六章 殺人者死

亭中諸人心下駭然,便是齊寧也吃了一驚。

眇翁提及墨家之事的時候,齊寧便隱隱有些預感,直待眇翁亮出身份,他心下依然是震驚不小,心想原來這貌不驚人的老頭兒,竟赫然是墨門鉅子。

對齊寧而言,墨門鉅子是比皇帝還神秘的存在,來到這個世界,即使見到皇帝,也沒有見到墨門鉅子這般吃驚,墨門一直神秘無比,齊寧總覺得距離自己實在是太過遙遠,而且墨門早已經銷聲匿跡,今日在這宴席之上,竟然能見到當世墨門鉅子,又讓他如何不驚。

其他人也都是顯出震驚之色,有幾人甚至覺得匪夷所思,早已消亡的墨門,如今它的鉅子竟然就在眼前,此時甚至有人心中懷疑,暗想這江湖術士難道真的是墨門鉅子?莫非只是在這里招搖撞騙而已。

段韶卻是長身而起,拱手道︰「原來先生便是當世墨門鉅子,失敬失敬!」

眇翁卻是淡定自若,只是微微頷首,倒似乎堂堂東齊太子在他眼中也算不得什麼厲害角色。

淮南王卻是鎮定自若,拍手笑道︰「有趣有趣,老國公,今晚這價節目當真是精彩絕倫,也只有老國公才能想出如此節目。」

司馬嵐只是淺淺一笑,並不說話。

蘇禎卻是一怔,向淮南王問道︰「王爺,難道難道這些都是國公安排的節目?」

「墨門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消亡,這幾百年來,諸位可曾听說世間還有墨家門徒?」淮南王端起酒杯,含笑道︰「老國公只不過是安排這節目讓大家一樂,大家可千萬不要當真。」仰首飲盡杯中酒,放下酒杯,才道︰「眇翁,墨門鉅子,可不是人人都能冒充。」

蘇禎一愣,隨即笑道︰「原來是節目,我還以為真的有墨家鉅子出現。」向司馬嵐道︰「老國公,你可真的將大家都唬住了。」

司馬嵐卻是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才道︰「冒充?試問天下有誰敢拿墨家開玩笑?」

蘇禎鎖眉道︰「國公,難不成他真是墨家鉅子?」

「是否墨家鉅子,並不重要。」眇翁淡淡道︰「墨門已散,等明天太陽出來的時候,世間便再無一個墨家門徒。」

段韶皺眉道︰「眇翁為何有此之言?」

眇翁微仰著頭,喃喃道︰「在下說過,今夜有人有血光之災,難逃一死,這是天數,人難勝天。」

段韶立刻問道︰「眇翁剛才一直說今晚有人身遭血光之災,卻不知到底是誰?」

齊寧在旁忽然笑道︰「太子,如果眇翁當真是墨家鉅子,那麼今夜要遭受血光之災的,我想應該就是那位墨門逆徒了。」

「墨門逆徒?」段韶微吃一驚,在座諸人一陣騷動,一名官員忍不住問道︰「錦衣候,難道難道那個無恥小人竟然也在這里?」

齊寧端起酒杯,雲淡風輕道︰「這個就要問眇翁唔,或者說應該問墨家鉅子才知道的。」

眾人的視線立刻都集中到眇翁身上。

眇翁手握二胡,聲音平和︰「墨家雙士,從談辯者,為墨辯,從武俠者,為墨俠,但無論墨辯還是墨俠,都要守墨家之法。」他聲音變得森然起來︰「墨者之法,殺人者死,傷人者刑。阿鳩,我來了,莫非你都不敢出來?」

眾人都是奇怪,心想這「阿鳩」又是何方神聖?

亭內一陣沉寂,便在此時,忽見到一道身影從淮南王身後緩緩走出,繞過桌案,一步一步往眇翁走過去。

齊寧皺起眉頭,瞧見這突然走出來的人,正是一直緊隨在淮南王身邊的「鬼影。」

淮南王見鬼影走出去,皺起眉頭,沉聲道︰「鬼影,江湖術士,滿口胡言,不必理會。」

鬼影卻並無理會,徑自走向眇翁,眇翁蒼老的臉上波瀾不驚,靜靜地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鬼影。

四周頓時一片竊竊私語,不少人都是顯出驚訝之色,鎮國公司馬嵐卻是氣定神閑,端著酒杯,冷眼旁觀。

「鬼影?」武鄉侯蘇禎禁不住道︰「難道難道他是墨門逆徒?」這話一出口,便感覺得罪了淮南王,立時便顯出尷尬之色來。

東齊太子段韶也是大感意外,向淮南王道︰「王爺,這位不是王府的侍衛統領嗎?他他?」猜到什麼,後面卻並無說下去。

齊寧平日里與淮南王交往極少,這時候才知道這鬼影竟然是淮南王府的侍衛統領。

齊寧心中清楚,各家府邸的侍衛統領,那都是家主的心月復之人,而且亦都不是普通之輩,錦衣侯府的侍衛統領曾經便是段滄海,段滄海對錦衣侯府忠心耿耿,乃是錦衣齊家的絕對心月復。

這鬼影既然是淮南王府的侍衛統領,自然是深得淮南王的賞識與信任。

淮南王是大楚帝國的王爺,亦是太祖皇帝的嫡系子孫,此等人物,其護衛自然比其他府邸要嚴格得多,挑選出來的侍衛統領自然也是千里挑一的頂尖人物。

這時候齊寧終于搞清楚,今夜的宴會,終究是宴無好宴,司馬嵐邀請淮南王前來參宴,果然是沖著淮南王而去。

司馬嵐安排墨家鉅子今夜出現,當然不可能是臨時起意,事先自然是有著周密安排,由此可見,司馬嵐早就知道淮南王前來赴宴的時候,必然會帶上鬼影,所以安排墨家鉅子裝神弄鬼半天,就是沖著鬼影過去,而鬼影是淮南王的人,說到底,目標終究還是直指淮南王。

齊寧想到早上的時候,這兩人還在隆泰面前合力打壓黑鱗營,這到了晚上,便互相算計針鋒相對,還真是反復無常。

阿鳩距離眇翁三步之遙,終于停下,兩人四目相對。

「十六年來,我無時不在想著今日這一刻。」眇翁緩緩道︰「我是最後一位墨家鉅子,墨門將逝,身為最後的墨家鉅子,只要不死,自然要遵守墨者之法。」盯著阿鳩眼楮,聲音雖然平和,但不怒而寒︰「殺人者死,傷人者刑!」

阿鳩面無表情,搖搖頭道︰「井中枯骨,苟延殘喘也就罷了,何必將老骨頭送在這里?墨門與我有何干系?」

眇翁若有所思,竟是十分認真頷首道︰「不錯,你心術不正,當年叛逆墨門,早就不配為墨家門徒。你不是墨家門徒,不過你害死了墨家門徒,自然不能善終。」

「今夜確實有人會遭血光之災。」阿鳩冷聲道︰「你既然找死,我念在往昔情分,可以送你一程。」

淮南王臉色本來有些難看,但見阿鳩信心十足,臉色微微和緩。

眇翁微微揚起蒼老頭顱,瞧著懸掛在亭角的一盞燈籠,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不發一語,右手把住二胡琴頭,竟是從那二胡之中緩緩抽出一把劍來,喃喃道︰「墨家不佩劍,出劍必除暴!」

阿鳩冷哼一聲,轉過身,向淮南王拱手道︰「王爺,請賜劍!」

淮南王微皺眉頭,他這時候心亮如鏡,明白司馬嵐今晚設局,是要沖著阿鳩而來,眼下的形勢,已經是不可不戰。

今夜若是阿鳩敗在眇翁手中,淮南王府便是顏面掃地,畢竟阿鳩是淮南王府的侍衛統領,也是自己身邊的第一高手,淮南王府第一高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能取勝,不能失敗,一旦失敗,便是淮南王府的奇恥大辱。

而司馬嵐顯然是老奸巨猾。

若是眇翁取勝,自然是大大折辱了淮南王府,可是一旦失敗,那也只是墨家內斗,與鎮國公沒有任何干系,司馬嵐並不會因為眇翁的失利受到絲毫傷害。

他知道這一戰勝負對自己極其重要,瞥了司馬嵐一眼,暗想高手對決,兵器也是至關重要的因素,雖說墨家鉅子老態龍鐘,從外表來看絕沒有取勝阿鳩的道理,但鉅子畢竟是鉅子,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小覷,這兵器也不可隨便。

今夜在司馬家設宴,入府的客人自然都不好佩劍在身,進府之前,都是解下了佩劍,淮南王本想找司馬嵐借一把劍,卻又擔心司馬嵐在兵器上做文章,面上帶笑,道︰「看來這一戰在所難免了。既然如此,那也好,恰好太子在這里,就當做是舞劍助興,國公,鬼影入府的時候,解了佩劍,你看?」

司馬嵐立刻道︰「常慎,你親自去取鬼影的寶劍來!」

司馬常慎拱手稱是,匆匆下去,司馬嵐這才嘆道︰「原來眇翁竟然是墨家鉅子,老夫有眼不識泰山,直到現在才知道,實在是失敬。鉅子,今夜寒舍為了款待太子,在這里設宴,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起爭端為好,實在要比劍,點到為止極好,慎之慎之。」

有人心中暗罵,心想你這老家伙還真是惺惺作態,這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現在卻又裝模作樣要做好人,方才那段往事都已經說出來,眇翁和阿鳩勢必是一場生死之戰,這是誰也阻攔不住,今夜這一戰,若無一人倒下,絕不會甘休,所謂的點到為止,簡直是屁話。

司馬常慎倒也是速度不慢,片刻之後,已經取來阿鳩的佩劍,阿鳩接過佩劍,看似隨意掃了兩下,但眾人俱知阿鳩是在檢查司馬家是否在劍上做手腳。

齊寧飲酒吃菜,雲淡風輕,對他來說,這一戰無論誰勝誰負,都只是淮南王和司馬嵐斗法,與自己倒沒什麼干系,他二人斗的越厲害,齊寧心下越歡喜。

阿鳩橫握長劍,兩眼凝視眇翁,目光如刀。

眇翁雖然身體微微佝僂,但穩立如山,毫無破綻,他已經丟開二胡,手中長劍向前指地,一目已盲,另一只尚可見余光的眼楮卻是閉上,萬緣俱滅,在他心中,天地間似乎只剩下自己和墨家逆徒阿鳩——

PS:剛寫了個墨家鉅子,立馬有黑噴高喊抄襲尋秦記,我笑的牙都疼了,你說我抄襲秦時明月也好啊,我要是寫個聚義廳,是不是就算抄襲水滸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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