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了字，就跟古代畫押一樣。
這就是有法律責任了。
家屬小心翼翼的陪著老人去了內鏡室。
一個個十分殷勤，反倒是陳滄有些插不了手。
到了內鏡室，很快安排了檢查。
考慮到老人的情況，給做的無痛胃鏡。
內鏡醫生和陳滄是老相識了，上次的「胃內電池」讓陳滄在內鏡室也是小出一點名氣。
其實，在醫院有名氣是好事兒。
當然了，這個名氣不是臭名遠揚的那種，而是實打實的實力帶出來的名氣。
某大夫出軌，妻子小三大鬧門診這種事情可不少見。
天下大了，什麼事兒都有！
而陳滄這種靠實力打出來的名氣，很方便他辦事兒。
因為，大家都會希望認識一個可靠的有水平的醫生。
哪怕醫生也是這麼想的。
關鍵時候找你幫忙、會診……這些都是可以的。
看見陳滄來了，內鏡科的張醫生連忙說道︰「陳醫生，是什麼患者。」
陳滄直接說道︰「不典型球瓣綜合征！」
一句話，張醫生就愣住了。
過了會兒，這才忍不住搖了搖頭︰「你這真的是來一次，就能讓我漲見識啊，不過……也真考驗人！」
很快，老人給了麻藥，麻藥生效之後，也開始準備下鏡子。
隨著內窺鏡逐漸下去，胃內的情況也出現在了電視上。
很快！
畫面上的信息反饋回來了！
食管胃十二指腸鏡檢查顯示源于胃竇的腫瘤通過幽門月兌垂進入十二指腸！
陳滄看著這個腫瘤，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看著這個不規則的形狀，和周圍的那些息肉。
張醫生也是忍不住說道︰「這……惡性的概率比較大啊！」
陳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內鏡室的張醫生說道︰「不過……陳醫生，患者沒有必要開月復，完全可以使用內窺鏡球囊導管將腫瘤移回胃部，從而解除胃十二指腸套疊。」
此話一出，頓時陳滄眼楮一亮。
說實話，他對內鏡的手段還真的是不夠了解。
想到這里，他連忙說道︰「我去找家屬簽字。」
張醫生點頭︰「嗯。」
……
……
此時，外面兄弟姐妹四個人也開始討論起來一個家庭大事兒。
關于老人如何分配，每個人每個月給多少錢的問題。
當然了，理所當然的少不了老人這次住院花錢誰來掏這個事兒。
在說遺產和房子的時候，大家態度都很強硬，一點不退後。
包括兩個女兒在內，也一點不退讓！
畢竟，帶著丈夫來就是來表明態度。
這個遺產方面，誰說女子不如男？
都是一個媽生的，憑什麼你們有我沒有。
好在是晚上，外面沒人，他們討論的也算是暢所欲言了。
就在陳滄按下開鎖，出了內鏡室的時候，外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連忙起身︰「醫生，怎麼樣了？」
陳滄原本看著他們有些不舒服，但是……聯想到剛才一個個突然想要急切的照顧老人，搶著伺候的樣子。
一時間計上心頭！
「兩件事！」
「第一件事兒，是胃十二指腸套疊的問題，我們可以通過內鏡進行手術，無需開刀，這樣一來，既能讓你們少花不少錢，也能讓老人沒有那麼痛苦，畢竟上了歲數，張口子也慢！」
一听這話，大家連忙說道︰「對對對，關鍵是不要難受！錢不錢的無所謂，做兒女的，還不就希望老人好點麻！」
陳滄點頭，笑了笑︰「嗯，你們真孝順。」
「第二件事兒︰就是剛才內鏡下顯示，老人是有腫瘤的，還有息肉，現在需要做病理檢驗，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幾人一听，頓時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嘆了口氣，有些沮喪。
老大趙志騰連忙說道︰「大夫，有一件事兒得拜托您一下。」
「就是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兒告訴我父親，要不然，他又得擔憂了，我們知道就行了。」
「對啊！千萬不要讓我父親知道啊！」
听見之後，陳滄點頭︰「嗯，好的！」
陳滄轉身進入內鏡室的時候，搖了搖頭。
他感覺，惡性腫瘤這兩個字，一旦落在趙愷的病歷本上的時候。
這和一個「拆」字寫在了自家房子上有什麼區別？
回來以後，陳滄似乎看見老人的額頭上，那密密麻麻的皺紋形成了一個隱隱約約的「拆」字。
這個字，是他們兒女此時最願意看見的字。
也是一個讓他們靈魂都會感覺開心的字，看見以後能腎上腺素飆飛，膽氣十足，買跑車的時候，估計也不會眨眨眼了。
簽字書也簽了，手術也即將開始。
張醫生經驗豐富，把內窺鏡深入十二指腸，然後內窺鏡球囊開始撐起來，如同一個氣球一樣。
把下垂的巨大腫瘤給提了上來！
張醫生忍不住嘖嘖的感慨一聲︰「這麼大了，竟然沒檢查過，不會是晚期吧？」
「這麼大個胃腫瘤，肯定會有癥狀吧，老人家屬就沒感覺吃飯少了什麼的？」
陳滄說道︰「老人一個人住。」
其他的話也沒有多說。
畢竟……他有權利讓自己鄙夷這種行為，卻不會到處宣揚別人的不是。
陳滄是普通人，不是完人，也是有自己感情的。
就比如當初的嚴明，回過頭來看當初自己打他那一拳，肯定是不對的，但是……人都有自己的情緒。
對也好，錯也好，這才是一個人。
陳滄不是完人。
很快，通過內窺鏡球囊導管將腫瘤移回胃部。
這樣一來，患者的癥狀基本上可以緩解了。
離開之後，陳滄帶著老人回了急診。
家屬全程陪伴！
一晚上的治療和用藥，第二天上午的時候，患者的癥狀立即得到緩解，肝黴和胰黴也恢復了正常。
陳滄找到家屬之後，說道︰「老人情況穩定了，可以出院了，病理檢驗的結果，三天以後你們去檢驗科取就好了。」
家屬知道之後，連忙點頭。
陳滄把胃鏡片子拿出來︰「腫瘤挺大的，不管是不是惡性的，都必須手術，你們……盡快手術吧。」
眾人看著這個直徑4.5×4.0cm的腫瘤，不免陷入了沉思。
陳滄見狀，很想問一句，這想不想你們心中的鬼胎！
陳滄看著老人肚子，有些人肚子里長了瘤子，可以割了。
有些人要是靈魂里長了瘤子，需要怎麼手術？
陳滄想了想，忽然說道︰「老人日子不多了，好好照顧！」
等老人被千簇萬擁離開的時候，陳滄忍不住祝福一聲，希望一路走好。
其實……
對于老人來說，心里跟明鏡似的，一輩子風風雨雨走來，他看的比什麼都清楚。
用金錢收買的親情，即便是變質了，過期了，甚至味道都不對了，但是也是親情。
這對于此時的趙愷來說，也是需要的。
……
……
ps︰腫瘤科呆的幾個月，感觸最深的一個病例。
哎……人艱不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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