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看著哭的傷心的許婉,也不由的心疼起來。
「好孩子,不是你該怎麼辦,而是他們該怎麼辦?這些事情啊,都是他們做錯了,他們愧對于你,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而非你不能面對他們,你只管隨心而為就好,萬事老祖宗給你兜著。」
有了安寧的撫慰,許婉才好受了一些。
她抬起淚眼看著安寧︰「老祖宗,我想回南。」
安寧拍拍她︰「這個不行的,你臨來京城的時候,你父親就與我說過,這會兒是不能讓你回南的,你若是不想在忠勇侯府住著,就暫且等一等,忍耐些時日,等我進了宮,就把你接到宮中住著可好?」
許婉一時間沒了主意,過了許久,她才輕聲道︰「我听老祖宗的。」
這邊許婉才平靜下來,杜鵑就進來道︰「老祖宗,姑娘,溶二爺來了。」
許婉別過臉︰「我不想見他。」
杜鵑還沒出去,唐溶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婉妹妹,我母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愧對于你,自此再無顏面對你,我不會進去見你的,只是想跟你說一句話,這些事情是我母親的錯,我是她的兒子,她做錯了事情,我該與她一起承擔,她欠了你的,我以後會補償,婉妹妹若是心中難過,也可打我罵我,我只求妹妹心里能好受一點。」
唐溶這些話說的情真意切。
他並沒有求許婉原諒,只是過來承認錯誤,想要安慰許婉幾句的。
隨後,安寧和許婉就听到了嗑頭的聲音。
再之後,屋子外邊就是一片平靜。
安寧長嘆一聲︰「他倒是個好孩子,可惜了……張氏作孽啊,好好的孩子都給她折騰壞了。」
許婉也有些惋惜的。
她現在並不恨唐溶了,她也分得清,張氏是張氏,唐溶是唐溶,這些事情與唐溶無關。
只是,張氏做出來這些壞事,已經把唐溶的名聲給帶壞了,只說這府里,張氏一被關起來,那些丫頭對待唐溶便有些不太一樣了。
好些丫頭對唐溶冷淡了許多。
還有他屋里那些大丫頭們,原先好幾個都想做唐溶的姨娘的,可現在誰都沒那個心思了。
畢竟大家如今都清醒了,知道這侯府是大房的,以後承爵的是大房,二房注定是要被分出去的。
而唐溶一個二房的嫡次子,等分了家之後,也分不到什麼,而且,張氏做了那麼多壞事,難保二老爺不會遷怒唐溶,他往後的處境越發的艱難,跟著他當姨娘,也過不得什麼好日子。
許婉想著唐溶的事情,又想到了在宮中的唐瀅︰「老祖宗,大姐姐在宮中會不會受到牽連?」
安寧模模許婉的頭︰「莫操心,且等我進了宮,就讓你大姐姐去我宮中呆一段時間,再想辦法給她尋個婆家,讓她安安穩穩的嫁人。」
唐溶在許婉門前站了一會兒,他咬牙狠心轉身離開。
離開的時候,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他負氣的抹去眼淚,面色也越來越平靜。
只是那顆心空洞洞的,好像有什麼被挖了一般,又好像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東西。
而二房那邊也是幾人歡喜幾人憂的。
唐溶和伺侯張氏的幾個丫頭擔憂不已。
而唐沁的生母白姨娘則歡喜不禁。
她穿著一身桃紅撒花的衣裳一搖一擺的過來看唐沁,進了屋,白姨娘臉上的笑怎麼都止不住。
「我便說嘛,早晚是要遭報應的。」
她坐下喝了一口茶,用著嬌滴滴的聲音道︰「做了那麼些個惡事,她也不虧心啊。」
唐沁氣的瞪了白姨娘一眼︰「姨娘說這些做什麼,我一個小孩子,你當著我的面說什麼惡事不惡事的,你不怕嚇著我。」
白姨娘笑了笑︰「我今兒這不是高興麼,張氏壓著我半輩子,如今她總算是倒了,往後啊,我的日子過的痛快了。」
唐沁更沒好聲氣︰「姨娘便是再高興,也不應該如此,咱們這會兒即便是不能雪中送炭,可也不該落井下石的,她再不好,也是大姐姐和二哥哥的生母,別的不為,看在大姐姐和二哥哥的面上,咱們就不該這麼說她,再者,這府里多少雙眼楮盯著,姨娘這樣叫人听到,該說咱們母女太過輕狂了,我才在老祖宗那里得了一些教導,老祖宗也心疼我一些,若是這般,恐怕她老人家就先看不上,往後恐厭了咱們。」
白姨娘一听,立刻隱去笑容︰「這般厲害麼?我這一路笑著過來沒什麼事吧。」
她是真嚇著了。
白姨娘雖素日里輕狂,可是她也是真心替一雙子女打算的,她盼著唐沁姐弟好,為著他們,什麼委屈都能受得下去。
「一會兒姨娘出去的時候和我吵上幾句便行了。」
唐沁心眼多,很快就想出這麼一招來︰「總歸咱們母女隔幾日總是要吵一架的,姨娘為了我,名聲早就污了,如今也不怕什麼了。」
白姨娘笑了一聲︰「我怕什麼,為了你們,我便沒什麼怕的,如今張氏倒了,我便更不怕了。」
唐沁生怕白姨娘壞了事,就又叮囑她︰「便是見了父親,也不要提二太太的事情,你就全當不知道,省的惹父親不高興,還有,如今二太太即已被關了起來,姨娘就該和父親提一提讓滿兒讀書的事情。」
白姨娘這才想起來,早先有張氏壓著,她們母女不敢怎麼教養唐滿,如今張氏被關了起來,已經管不著她們了,她現在最該幫的不是幸災樂禍,而是抓緊時間讓唐滿讀書。
好在現在唐滿年紀還小,性子還沒有養成,很能扳得回來。
這麼想著,白姨娘和唐沁說了幾句話就急匆匆離開了。
白姨娘一走,唐沁就嘆了一口氣。
隨後,她收拾了些東西就去找許婉去了。
安寧從許婉這邊離開,半路上踫到坐在小路邊石頭上發呆的唐溶。
「溶哥兒?」
安寧叫了一聲。
唐溶呆呆的,一雙眼楮都是直的。
安寧過去推了他幾下,他還是沒醒過神來。
安寧也不敢再叫他,怕驚著了他,就坐在一旁陪著他。
過了許久,唐溶才緩過來。
他看以安寧坐在一旁陪他,很可憐的叫了一聲︰「老祖宗。」
安寧對著唐溶笑了笑︰「老祖宗在呢,我們溶哥兒不怕啊。」
這麼一句話,讓唐溶紅了眼圈。
自從張氏出了事,宋氏應該是氣狠了,一直臥病在床,根本沒空管唐溶。
而唐溶房里的丫頭們也心大的很,也沒怎麼答理他。
他現在心里別扭的很,又不知道跟誰說,在路邊坐著想的痴了,只覺得天下之大無處容身,倒不如去了的好。
這會兒醒過神來看到神色溫和,待他與往日一樣的安寧,心里倒是覺得暖了幾分。
「老祖宗,我母親為什麼那樣做?」
唐溶一直想不明白,張氏不缺錢,為什麼那樣瘋狂的斂財,為此不惜害了人命。
安寧拉住唐溶的手,小聲的和他說著︰「為了私心唄,這人啊,都是貪的,只是貪的東西不一樣,貪心就像是一只魔鬼,千千萬萬不要縱容,更不要將它放出來,若是放了出來,便再也控制不住了,它會讓你萬劫不復的。」
唐溶有些不明白。
安寧便仔細的說與他听︰「你母親或者待字閨中的時候,也是個好姑娘,只是嫁給你父親之後,她便沒了寄托,你父親不是很喜歡她,待她很平常,她想要的夫妻恩愛並沒有得到,她便想要有些權勢,只是,你父親也不太會做官,給不了她榮光,而你兄長又早早的亡故了,她想要一個有出息的兒子也不得,便只能寄托在銀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