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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張角歸天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南宋.陸游《書憤五首.其一》

話分兩頭,冀州大戰當前,陳龍讓趙雲護送劉茜、甄宓遠赴零陵,周倉輔佐,又有童淵這個大宗師隨行,心下稍安。劉茜、甄宓雖不願和陳龍分離,卻知道文龍事忙,只好默默祝禱後會有期。一路上甄宓和童飛飛兩大美女,明里暗里爭風斗氣,倒也十分有趣,且按下不表。

陳龍和周不疑、高覽,三人三騎,化妝成行腳商人,快馬加鞭,趕赴廣宗。連夜繞過朝廷軍馬大營,終于在第二天正午,到了廣宗城下。

城門上巡邏的守將正是張寶,見陳龍歸來,讓人趕緊通知張寧,親自開門迎接。陳龍下馬,叫聲二叔,張寶一把拽住道︰「女婿,你可回來啦!聖女可天天念叨,快把我煩死了。」一眼看見陳龍掛在馬邊的鋼槍,摘下驚嘆道︰「好槍!哪里搞來的?」

陳龍笑著將探索白石秘境的事情,略略講了一下,讓高覽提著槍,和張寶並馬回城主府。張寶送到一半,只見前面一匹白馬,乘著一個玉人,眉嬌目美、全身女敕黃、體態風流,不是張寧卻是誰?

張寧看見陳龍,一聲嬌呼,也不勒馬,身形一縱飛來,穩穩落在陳龍馬前,一展笑靨如花。陳龍見張寧輕功又有進境,大喜下馬,倆人當著眾人面前,不敢太過親熱,雙手卻不由自主握到一起。

張寶為老不尊,哈哈大笑,知道自己多余,帶著部從回城頭去了。高覽、周不疑忙下馬,接過倆人馬匹,與跟來的呂常、胡濟二人簡短寒暄,都不敢打擾主公主母相會。

張寧和陳龍並排,慢慢向城主府走去,陳龍見玉人雖美艷如昔,但精神有些清減,問道︰「魅娘,戰況如何?」

魅娘不答,眼角漸漸濕潤道︰「大哥,我日盼夜盼,你可回來了。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現在十分虛弱,听說你回來,也掙扎起來在大廳等你呢。咱們回去再說。」

城主府大廳內,陳龍見張角正襟危坐,面如死灰,勉力支撐。心中慨嘆,這昔日振臂一呼,百姓雲從的大賢良師,天公將軍,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節。天不假年,陳龍也只有一聲嘆息。

張角屏退眾人,只留張寧和陳龍,死灰般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分外淒惶道︰「為父已是病入膏肓,藥石無救。不能放手而去的原因,只有魅娘終身未定。文龍,魅娘從小沒有娘親,與我相依為命,今雖位居聖女,然黃巾朝不保夕,我走之後,魅娘無依無靠,我見你倆是一對璧人,想將魅娘終身托付給你,你可願意?」說著將魅娘的手和陳龍握到一起。

魅娘已經哭成淚人,陳龍雙膝跪下,恭恭敬敬道︰「魅娘是我一生所愛,今日就在岳父面前立誓,與魅娘相約白頭到老,誓死相依。」說著,連叩了幾個響頭。

張角喜動顏色道︰「既然如此,我時日無多,定要參加女兒婚禮,就在今日完婚。只是三叔還在轉戰平原,也顧不得許多了。」陳龍叩頭叫到︰「岳父!」

張角命人,準備一切婚禮應用之物。陳龍和張寧雖喜,但張角病體沉重,心中還是如有鉛墜。張角見親兵都下去操辦婚禮之事,拉著陳龍手道︰「愛婿,我還有一言,已和魅娘商量過,望你考慮。」

見陳龍點頭,張角繼續道︰「黃巾被大漢朝廷定義為賊,弄得天下人人喊打。雖先後撤換了盧植和董卓,然而波才大敗苦戰,張曼成身死南陽,卜巳又大敗身死,黃巾已是舉步維艱。今我欲將黃巾兵權,交給文龍。你可想一良策,如何可順理成章,讓我以戰敗的名義,投降你這個零陵太守?」

張寧在邊上,秀眉蹙起道︰「這是一道難題。如若投降,應該投降皇甫嵩和朱才對。現在,表面上陳大哥與黃巾毫無瓜葛,如果就這樣接收了黃巾,只會讓朝廷起疑,猜透咱們和大哥的關系。如何才能順理成章投降大哥呢?」

陳龍是頭一回听說張曼成戰死,問了一下情況,原來張曼成的大軍,進攻南陽郡治所宛城,殺了南陽太守褚貢。雖一舉成功,但損耗過于巨大,被繼任南陽太守秦頡,聯合荊州刺史徐璆,大舉反攻,成功打敗黃巾,斬殺了張曼成。南陽黃巾現在退守宛城,擁立趙弘為新的渠帥,被秦頡、徐璆、和南下的朱三只部隊圍困孤城,苦苦支撐。

陳龍低頭思索,張角有意將黃巾的部隊交給自己,沒有拒絕的道理,正是將來爭霸天下所需的一股兵力及時雨。但如何讓朝廷不起疑心,卻是需要煞費思量。如今,皇甫嵩和朱雖然都還沒有大功告成,但都獲得節節勝利,如何才能順理成章,搶奪他們的勝利果實?

正在默默思索,周不疑拜見,身邊帶著一個人。陳龍抬頭看時,卻是自己派去催促陳群和郭嘉動身的郝普,不由半驚半喜道︰「郝普,不是讓你跟隨奉孝他們回零陵嗎?」

郝普連忙行了一個軍禮道︰「主公,屬下正是奉孝軍師派來的。轉述軍師的囑托,事情涉及黃巾,還望天公將軍勿怪。」

張角點頭道︰「但講無妨。」

「軍師有言,如今朝廷的部隊,獲得局部的勝利,戰勝黃巾,已是指日可待。這勝利果實,卻是可以搶奪。」

陳龍大喜道︰「奉孝果然看的甚遠。卻不知計將安出?」

「軍師得知董卓戰張寶不利,已經讓陳寔上表,舉薦主公上位,代替董卓領軍出征。同時賄賂趙忠,讓他在皇帝面前宣揚您的兵法武藝。現聖意已經有所松動,若朝廷一紙任命下來,主公便可堂而皇之領軍出征,收取勝利果實,擴充零陵實力。如聖上龍心大悅,說不定能兵不血刃,謀取到荊州刺史的位置。」

陳龍大喜,不由贊嘆郭嘉深謀遠慮,張角和張寧也都為郭嘉解決了棘手的問題而欣喜。陳龍向周不疑解釋了張角意欲將部隊交給自己,卻苦于沒有合適的借口,周不疑明白過來道︰「奉孝果然好計。然奉孝並不知道咱們和天公將軍這層關系,還以為咱們真的要領兵消滅黃巾。要解決黃巾如何順理成章投降主公的問題,如果得到皇帝的欽命,來個假戲真做,自然最好。但也有缺點,就是奉詔所帶的兵,恐怕都是朝廷的兵,事後會對主公對黃巾部隊的整編帶來影響,如果讓朝廷看到您將部隊都帶回了零陵,恐怕會暴露野心。」

陳龍听周不疑說的有理,問道︰「那如何能在接收黃巾部隊的投降之後,不動聲色的將這些部隊歸入零陵轄區呢?」

周不疑睿智的小眼,在胖臉上爍爍放光道︰「一是獲得詔令之後,統軍征伐冀州黃巾,受降後將黃巾部隊全部解散,化整為零,命他們化身為民,小股小股匯入零陵,不惹懷疑。對朝廷只說黃巾部隊都是流民,大部分不願接受整編,都只願回家務農。」

張角大喜道︰「此事何必等到文龍受降之後?即日起可行。那二呢?」

周不疑先不答,繼續自己的思路道︰「朝廷對黃巾兵力並不清楚,所以天公將軍只要留下兩三分部隊做戲即可,而投降主公的戲份也要做足,這樣,主公就可以從朝廷獲得剿滅黃巾的榮譽。」

見張角點頭,周不疑繼續道︰「第二,就是黃巾部隊立即放棄冀州,全軍轉戰,對外只說糧草不足,只得棄城逃竄。實際上卻是全力殺到零陵附近,不與沿路的兵馬接戰,避免損失,只要到了零陵,主公再領零陵守兵做一場戲,擊敗黃巾,自然也可以順手整編黃巾,還能獲得朝廷的獎賞,不惹懷疑。」

張角大喜,遽然站起道︰「文龍,你有郭奉孝和周不疑兩位軍師,何愁天下?真是英雄出少年,可惜我沒有這樣好的運氣!」

陳龍微笑看著周不疑道︰「元直和奉孝確實是天下最好的智囊。如今黃巾的部隊分為三股,我覺得元直的計策都可行。南陽的部隊離零陵近,可以讓他們轉戰零陵,至于宛城之圍,可由岳父一封書信,讓波才放棄汝南,秘密馳援宛城,只要打開通道,兩軍匯合,即可一起轉戰零陵,到零陵演一場戲。」

「冀州離零陵太遠,可用第一條計策,即日起化整為零,只留兩三分兵力。我等朝廷詔命一到,即可上任,帶兵攻伐廣宗。郝普、胡濟何在?」

堂下的郝普、胡濟連忙拱手傾听,陳龍吩咐道︰「郝普,你立刻返回陳群和奉孝處,命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動用一切資源,將朝廷對我的任命拿下來。然後返回零陵,讓公覆準備好與南陽黃巾做戲。胡濟,你立即起身,去洛陽趙達處等候,讓他也動用關系,只要朝廷政令一發,火速回廣宗通知我。」郝普、胡濟各自領命去了。

張角見陳龍交代的清楚,不由暗喜自己的女兒托付對了人,也將自己爭霸天下的志向,寄托在了陳龍的身上。當晚,城主府喜氣洋洋,張角一掃病態,親自主持了婚禮,和醉醺醺的張寶,一起將女兒和女婿送入洞房不提。

洞房內花燭明亮,被暖人香,氣氛溫暖如春,陳龍終于和愛妻張寧合為一體,一掃多日來的相思之苦。夫妻合巹,張寧處子之身,忍痛歡然承受不提。

清晨,洞房門外忽然腳步匆匆,一名親兵在門外道︰「聖女,聖姑爺,天公將軍恐怕不行了。」陳龍和張寧連忙起身,披上外衣,來不及梳洗,直奔張角的臥房。張寶也匆匆趕來,都是蓬頭垢面。張角面若死灰,躺在床上,拿起一封書信給張寶道︰「二弟,你親自去一趟三弟處,勸說他將部隊交給文龍,依計行事。」張寶含淚接下。

張角又抽出另一封書信交給張寧道︰「女兒,這是我寫給波才的書信,讓他安排馳援趙弘之事,也依計行事。」張寧早哭成淚人,接下那封書信。

張角又拉著陳龍手道︰「文龍,你是實在人,必然會照顧魅娘一生。我參加了你們的婚禮,心願已了,雖死無憾。我死後,秘不發喪,待你獲得朝廷詔命,領兵到了廣宗,再宣布我的死訊,全軍投降。我的尸體,任你處置,可解往朝廷,助你建立功勛。」說罷雙眼一閉,已是闔然長逝,撒手人寰。

張寧和張寶都是哭的暈倒,陳龍默默無言,一代大賢良師,落得病死異鄉,但也算轟轟烈烈。至于尸體,自己怎麼忍心拿來到朝廷炫耀,只有到時候再想辦法了。空中忽然響了一聲沉雷,大賢良師、天公將軍張角的魂魄,已是杳杳上了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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