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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劉賢歸心

滄海可填山可移,男兒志氣當如斯——南宋.劉過《盱眙行》

話說劉賢听了周不疑的三條對策,低頭沉吟不語。周不疑上策雖一勞永逸,但需要劉賢付出足夠的勇氣和代價,對抗父親這個決定對他來說,確實太難了。

沉默令人難堪,陳龍站起身望著書房外花園中的美景,花園里弱柳新綠,桃花吐艷,小橋流水,女敕草出芽,正是一年春好處。望著那小池邊的一樹桃花,陳龍分外憂心著桃花的傷勢。忽听身後咕咚一聲,陳龍回頭看時,卻是劉賢公子,單腿跪在了身後。

陳龍不知何故,忙伸手相扶,劉賢不起,連聲道︰「大哥,我有話要說。」,劉邕和周不疑見劉賢跪在陳龍面前,才知道誰是老大,忙不迭也咕咚咕咚跪倒。陳龍忙也一起跪地道︰「二弟這是何意,有話但講無妨。」劉賢眼里淚花閃動,說出一番話來,有分教,正是平地風雷起,深淵蛟化龍。

只听劉賢說道︰「小弟不才,身在高位,然文不能安邦定國,武不能驅邪斬凶。今天幸有緣,冥冥中得與大哥相識相知,結為異性兄弟,余平生之願已足。吾觀大哥之才,可經天緯地,吾觀大哥之志,如鴻鵠凌霄。今天下紛亂,黃巾肆虐,漢室傾頹,英雄四起,百姓流離,正大哥可以馳騁天下,解黎民百姓于倒懸之機也。小弟泣血而諫,願大哥不辭辛勞,振臂一呼,效法周公,以天下為己任,則吾輩願傾盡一腔熱血,吐哺歸心,傾零陵全郡之力相助,若違此誓,願天雷轟頂而死。」說到此,劉賢虎目已是淚如泉涌,咕咚一個頭磕下去。身後周不疑和劉邕毫不猶豫也一個頭磕下去,口稱︰「吾輩願為大哥效犬馬之勞!」

陳龍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渾身血氣上涌,只覺熱血沸騰。沒想到劉賢對自己如此信任關愛,說出這一番話來,自己又如何能不感動?拼命扶起三人,口中道︰「兄弟們快快起來,你們這樣,叫我如何說話?」劉賢三人死活不起,陳龍只得表態道︰「我陳龍忝為兄長,不想得公子等如此厚愛,感愧莫當。二弟的話我銘記在心,咱們兄弟幾個,此後同呼吸、共命運,我再不答應就是虛偽了,我定當負起重任,雖百死而無悔。快起來,咱們商量今日之事。

劉賢等大喜,站起身,劉賢續道︰「大哥,元直三策,我都沒有意見,請大哥選一良策行之。」這是將劉度的命運,放在了陳龍的手上了。

這回輪到陳龍頭疼,劉度雖然昏庸,但是是劉賢的父親,也沒有什麼大錯,自己不能過于辣手無情。下策沒有勝算,所以陳龍在考慮中策的可行性。思考再三,陳龍緩緩道︰「要確保人質的安全,最佳還是中策,但我們要和邢道榮私下談判,楊懷這個籌碼似乎還不夠。目前,我們手里楊懷是不是黃巾將領還不清楚,也無法證明邢道榮和楊懷的關系,邢道榮完全可以撇清,指我們誣陷他。確定的黃巾奸細只有李樂,已被邢道榮滅口。我們必須一邊談判,一邊消除邢道榮的勢力。」

陳龍睿智的雙眼,盯著周不疑,問道︰「元直,你和我說說目前零陵兵力分布的情況。」周不疑如數家珍道︰「目前,公子麾下劉邕領兵一萬,鎮守南門,另有親兵伍佰。劉先領兵一萬,他雖向來中立,但手下知劉先被邢道榮構陷,都有不平之意,最多兩不相幫。劉敏領兵一萬,邢道榮城內有衛戍部隊五千人,劉太守親兵一千人。」

陳龍听了匯報,知道力量對比還算均衡,心下稍安。當下有了定計,對劉賢道︰「二弟,我想上中下策混用。三弟乃黃安之子,可遣他將我們抓獲楊懷的消息向邢道榮透露,私下商量交換人質的事情。二弟暫時不要透露我和你的關系,可回劉太守府監視動向,控制太守的消息渠道,一旦邢道榮有異動,隨時通知。如有可能,到獄中與劉先將軍見一面,取得他的支持,最好將那日給劉先將軍送信之人搞到手,他是邢道榮通黃巾的鐵證。劉邕將軍立刻回到大營,暗中點齊兵馬備戰。元直,麻煩你繼續審問楊懷,看還能套出什麼情報。至于我,要對付的,是劉敏。」

劉賢幾人听得頻頻點頭,听到最後陳龍要親自對付劉敏,吃了一驚。劉賢問道︰「大哥,你是想暗殺劉敏?」

陳龍道︰「不是暗殺,是劫持。對方有人質黃蓋、劉先和桃花,我如果有楊懷、劉敏,這交換人質的事情,就輪不到邢道榮不換。」周不疑道︰「計是好計,這大白天的,劉敏身邊自有護衛,如何劫持?」陳龍道︰「不妨事,元直請把劉敏的將軍府如何布置,給我說一說。這時節,他是在城頭巡視,還是在府中辦公?」

周不疑道︰「九成應在府中,城中巡視自有副將帶領。」說畢,拿過一幅絹布,細細的畫起來。陳龍見他畫的細致入微,點頭贊嘆,劉賢和劉邕又說了一下劉敏的一些生活習慣之類的,給陳龍留了一些人手,囑托大哥小心行事,各自分頭去了。

周不疑畫畢,指著圖畫將劉敏府中布置詳細講給陳龍听。劉敏府中,辦公大堂位于前院,是僅有的雙層建築,非常易認。周不疑道︰「陳大哥,這花園旁邊還有個小書房,無事的時候,劉敏最喜歡在這里閑坐。站崗護衛大門外有四個,後門有兩個,大堂門口兩個,每兩個時辰換班,大堂左側一帶耳房,是劉敏親兵的住所,右側是丫鬟家僕的住所,後院是家眷。右側耳房有角門,專門供家僕出入,白天看守不嚴,可由此處混進去。但是,劫持了劉敏以後,如何退出,還需要大哥隨機應變了。如若不成功,可由後院此處跳牆而出,向左直接奔出小巷,就是主街,易于混跡。」

陳龍見他說的清楚,對周不疑的才智又多了一層喜愛。問道︰「元直今年多大了?」周不疑道︰「十二。」陳龍伸手擼了一把周不疑的腦袋瓜,月兌口而出︰「臥槽,你要是再長幾歲,能頂三個豬哥亮啊!」周不疑這回疑惑了,問道︰「豬哥亮是什麼?臥槽又是什麼?」陳龍吐吐舌頭,干脆裝傻不予解釋。

事不宜遲,陳龍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劫持劉敏,但劫持後如何退出將軍府,並沒有定計,只能希望劉敏是貪生怕死之輩。和幾個手下定好馬車接應的地點,陳龍並不打算由角門潛入,換了一身軍服,帶好一枚劉賢的軍令,揣好青龍匕,大搖大擺來到劉敏府門前。向看門的展示了一下劉賢的軍令,讓他們稟報說公子劉賢有事找劉敏通報。劉敏的護衛哪能想到,眼前之人是大白天來劫持將軍的,連忙通稟將軍去了。須臾返回,說劉敏正在書房,請進去相見。

陳龍大搖大擺,按著周不疑畫出的路線,直抵書房。只見兩個親兵在門外把守,見陳龍來了,擺手讓進去。陳龍踏進屋內,只見書房布置清雅,窗明幾亮,中間書桌後坐著一人,四十左右年紀,高顴骨,凸下頜,眼鼻端正,白面無須,系著一頭方巾,一副家常打扮,見陳龍來了,問道︰「公子何事,遣汝前來?」

陳龍知道對面就是劉敏,舉著軍令,裝作神神秘秘的樣子說道︰「公子有一機密事,特教某前來與將軍商議。請將軍屏退左右,此事不能讓第三人听見。」劉敏不疑有他,喝令門口衛士先退下。多少有些狐疑,問道︰「公子究竟何事?」

陳龍道︰「還請劉將軍附耳過來,此事重大,將軍一听便知。」陳龍賭他想不到劉賢會大白天算計他,那劉敏果然起身過來,靠近陳龍傾听。陳龍在他耳邊輕輕道︰「劉將軍,你勾結黃巾的事犯了,公子讓我請你去太守府。」

劉敏大驚失色,正欲叫喊,忽然脖子一涼,鋒利的青龍匕已經貼在他的咽喉上。陳龍道︰「公子說,如果劉將軍反抗,即可正法。」劉敏身體一下子僵住了,顫巍巍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陳龍拿匕首抵著他咽喉,讓他坐下,自己繞到他身後,換左手捏著他喉骨。輕聲道︰「劉將軍不用管我是誰,只要記得公子劉賢已經知道你的作為就好。我素知劉將軍是忠義之士,只是受了那邢道榮的蠱惑,才妄想幫邢道榮和黃巾軍進取零陵。現在太守劉度和公子劉賢都已經確認了邢道榮的身份,邢道榮自身難保,將軍又何必做他的炮灰。我此次來,公子特意囑咐我,只要劉將軍迷途知返,配合我們的行動,可以既往不咎,仍做領軍大將。如若不從,我也只有下辣手了。」這番話半是誘惑,半是唬嚇,那劉敏早心驚肉跳,心中大大的權衡著利弊。

陳龍左手一緊,劉敏只感覺喉嚨一陣刺痛,喉骨欲裂,喘氣都困難。想想要是不答應就是死在眼前,喘息著道︰「我確實只是和邢道榮要好,才幫他一些小事,不知道他真的和黃巾勾結獻城。我本人是忠于太守和公子的,從來都沒有想過反叛主公,如今知道錯了,還望義士在公子面前如實上稟,替我多多美言幾句。」

陳龍道︰「劉將軍迷途知返,我心甚慰,我也相信劉將軍是忠誠的,所以才有這一番話,不然劉將軍早已命赴黃泉。」說著,青龍匕在桌角輕輕一削,桌角立刻掉下一塊,劉敏見青龍匕鋒利若此,不由咂舌不已。

陳龍知道劉敏已經被這番半真半假的話嚇住了,緩緩撤了左手。果然劉敏並不掙扎,起身對陳龍一躬到地,說道︰「謝過義士不殺之恩,還請義士示下,我該如何配合?」

陳龍施施然和劉敏步出將軍府,不由對今日能順利勸降劉敏,心道僥幸,同時也十分欣慰。果然和自己判斷的一樣,劉敏也是被邢道榮算計的,並不是真正的黃巾。兩人乘坐馬車到了劉邕府邸,陳龍叫手下好生對待,暗中看管,另讓人迅速通知劉賢和黃安,劉敏已經劫持成功。現在,就要看黃安和邢道榮交換人質的談判,談的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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