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
鬼子司令部內。
「司令官閣下。」
面對民國派遣軍司令，他的直屬上司俊六的電話質問，橫山勇直言不諱︰
「我想，我之前旳作戰報告已經說的非常清楚了。」
「就算是您和大本營再給我五萬，十萬，甚至二十萬以上的部隊，我也沒辦法繼續執行壹號作戰計劃，甚至連衡陽也沒有辦法攻下。」
「現代戰爭，已經不是單純兵力優勢就能獲得勝利的了，這一點，你我都很清楚，首相和大本營，還有天蝗，也十分清楚。」
「不然，帝國對華開戰初期就該失敗了，也不會拖到現在。」
「如今。」
橫山勇提高了語氣，而俊六也沉默的豎起耳朵︰
「根據特高科的情報，松縣地區的八路總兵力已經接近五個師團規模，配屬大量重炮，坦克，飛機，是一支強大的機械化軍隊。」
「雖然截至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直接派陸軍插手長衡會戰。」
「但他們已經在距離衡陽直線距離僅僅兩百七十公里外的武縣建立了機場。」
「衡陽地區，制空權牢牢的在對方手里。」
「天氣狀況良好的情況下，每天能為衡陽空運超過一千五百噸物資，而我蝗軍能運抵前線的彈藥，平均每天一百噸都不到。」
「他們還可以每天為衡陽守軍超過五百架次的空中支援。」
「面對蝗蟲一般的獨立團機群，我部只能在夜間發起進攻，白天不敢露面分毫，輜重隊也只能在夜間行軍，白天隱蔽，即便這樣，也有超過一半的輜重都被敵人空軍炸毀。」
說完之後，橫山勇停頓了一會，似乎對面的俊六在激烈的辯論。
一分鐘後，橫山勇繼續說道，語氣措辭更加嚴厲，仿佛他才是上司︰
「我知道，來自太平洋，東南亞地區的帝國戰機正在集結，大本營準備集合超過兩百架戰機奪回衡陽地區的制空權，預計半個月之後可以完成集合。」
「但您知道松縣地區有多少架敵人的戰斗機麼？」
「三百五十架。」
「全是戰斗機，而不是所有飛機！」
「而且，這還是一周前的數據。」
「況且，以李雲龍那伙人在之前戰斗中表現出來的前瞻性，情報的準確性，我們的戰斗機群部隊，真的能成功集合麼？」
「還有，您知道麼？」
「現在的衡陽地區，我部發動任何一場夜襲，都必須在一公里以外就開始沖鋒！」
「因為衡陽的守軍配備大量夜視儀，能夠在漆黑的夜間看清一點五公里以外的蝗軍部隊，而我們卻無法察覺分毫，如同瞎子。」
「他們甚至還在衡陽周邊建立了混凝土堡壘群。」
「••••••」
「一旦奪回制空權計劃失敗，一旦松縣地區的獨立團部隊開始投入戰斗，截斷我大軍後路，會是什麼結果？您應該很清楚。」
第一次面對部下如此嚴肅的語氣，強硬的話語，俊六也有些無地自容，甚至有些羞愧。
這些事情，他其實也比較清楚。
衡陽地區，蝗軍獲勝的機會其實很小很小，哪怕現在大量甲種師團以及有戰斗經驗的乙種師團抵達，勝算也依舊不高。
是的，目前蝗軍有兵力上的絕對優勢，松縣地區的獨立團機械化部隊，受限于地形，無法施展開來，暫時沒辦法直接插手戰斗。
但現代戰爭，純粹的兵力優勢其實沒多大作用了，回想開戰初期，哪一次帝國不是以少數兵力擊潰民國優勢兵力。
當下的衡陽守軍，除了兵力，其余都有絕對優勢。
補給優勢，每天一千五百噸物資，是帝國的十五倍，陣地優勢，完善的防御陣地群，以及堅固的混凝土工事，還有裝備優勢，半自動步槍，數百門各口徑火炮。
想要勝利，唯一的勝算，就是依靠正在集結的兩百架航空部隊，奪回南方制空權，截斷衡陽守軍空中補給線，並轟炸松縣和武縣的獨立團基地。
這一計劃，有成功率。
只是！
一旦失敗，那南方幾十萬皇軍••••
「司令官，我請求暫停進攻。」
橫山勇最後終于放低了語氣，以請求的口吻說道。
「橫山君。」
俊六也嘆了一口氣︰
「繼續進攻衡陽，是來自大本營和天蝗的授意。」
「我沒有選擇，你也沒有選擇。」
「我們必須盡快攻佔衡陽，然後趁現在這個山城政府最虛弱的時期，逼迫其投降，只要這個民國明面上的正規政府投降或者崩潰，那民國就會內亂，到時候帝國才有機會。」
「也這有這樣，東條首相才能繼續就任，對華戰爭，才能繼續。」
戰爭，只是政治的延續。
頓了頓，俊六繼續說道︰
「你也很清楚，衡陽守軍必然存積了大量補給，只有繼續進攻，才能消耗衡陽守軍的補給。才能奪取制空權之後，迅速佔領衡陽。」
「嗨。」
動了動嘴，最後橫山勇還是選擇了低頭。
兩人齊齊掛斷了電話，之後也同樣的深深嘆了一口氣，並在電話旁呆愣站立許久許久。
「又是一場豪賭啊！」
最終，兩人齊齊的發出嘆息。
當天夜間，衡陽地區戰火依舊，兵力充足的橫山勇發動一波又一波的進攻，冒著衡陽第十軍的猛烈炮火和彈雨，發起沖鋒。
以血肉消耗第十軍的彈藥。
當然，鬼子也吸取了教訓，沒有在一次性投入好幾個大隊的兵力，而是以半大隊，也就是五百多人為規模排列成大散兵線，反復多次沖擊第十軍防御陣地。
此舉極大的減少了鬼子進攻部隊的傷亡，在攻勢不變的情況下，將玉碎壓縮到不到四位數。
而第十軍則是以不變應萬變，凶猛炮火配合堅固陣地，防御來自鬼子的一次又一次進攻，同時，也開始建設城市周邊的混凝土工事群。
••••••
衡陽機場。
王喜奎和段鵬接到命令，準備乘坐飛機，前往松縣，參加獨立團的作戰。
在兩人離開的時候，方將軍和蔡繼剛以及衡陽一眾高層全部來送行。
「再會。」
蔡繼剛握住兩人的手，依依不舍。
「今後有機會，再來殺鬼子，我們隨時歡迎。」
包括方將軍在內，第十軍高層也一樣，表情帶著不舍，恨不得兩人一直留下第十軍。
這倒不是惺惺作態的，而且真的不舍。
即便段鵬和王喜奎從身份上來說，這是連一級待遇，遠比眾人身份低，畢竟作為第十軍高層，即便眾人已經參加八路，參加了獨立團，身份也不低。
但這些天接觸下來，眾人被兩人深深折服。
王喜奎，獨立團狙擊手，在衡陽作戰一個月期間，單人擊斃鬼子接近一個中隊，而且其伏擊，隱蔽，射擊理論極大的影響了第十軍戰士，也影響了第十軍高層。還在部隊中培養了一大批神槍手苗子。
段鵬，獨立團特種小隊成員，單兵兵王，衡陽作戰期間，多次挫敗小鬼子夜間小規模部隊滲透，並帶隊展開反滲透，還在部隊中促進了單兵素質的極大進步。
兩人對第十軍的影響非常大。
••••••
與此同時。
定州。
時隔一周之後，獨立圖東路也再次發起了進攻。
十個坦克營，五百四十輛坦克，帶著數百輛裝甲車，在十個炮兵營的火力掩護下，浩浩蕩蕩的向定州鬼子陣地發起了進攻。
而出乎山本的預計，這一次獨立團一改之前的進攻作風。
十個坦克營，五個營主攻正面，在五個炮兵營掩護下，一路摧枯拉朽，不到一個小時干翻了鬼子118師團防御的正面陣地，然後一路長驅直入。
「納尼！？」
听到正面陣地被突破，把山本嚇得驚慌失措。
他特種小隊最近很順利。
以公謀私。
截至目前為止，已經組建了足足有兩百人的精銳特種隊，而且經過嚴苛訓練，各個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比甲種師團武士強不少，其中還有不少好苗子。
裝備也全部都是繳獲獨立團的優秀武器，通用機槍，狙擊槍，沖鋒槍，甚至無後坐力炮，帶鎢合金穿甲彈的大口徑重機槍。
唯一讓他可惜的是，到目前為止，部隊還沒有繳獲過夜視儀。
但他也很清楚。
這個有史以來的最強大的特種部隊，正面作戰，怕是連一個坦克排都干不過。
一旦他被包圍，他的結局可能不會太好。
李雲龍最近在楊村，也就是曾經獨立團的團部，建設了一個審判法庭，搞了一個審判大會，公開審判每一個帝國軍人，拿出一疊證據證明所謂的戰爭犯，然後媒體宣傳。
之後，公開處刑。
甚至還公開懸賞帝國軍人，他山本赫然在列，價碼極高，比一眾大將還高，也就比幾個帝國皇室，以及天蝗超過他了。
而伊藤小太郎價碼低的離譜。
于是，不想死的山本果斷準備跑路。
正面戰場，獨立團余下的部隊中，三個坦克營，三個炮兵營，三個步兵營為一路，強攻第十五旅團的左翼，這一路甚至還有特種小隊加入。
剩下的兩個坦克營，兩個炮兵營，以及三個步兵營為一路，強攻第十五旅團右翼。
左翼的戰局發展一如既往，獨立團裝甲部隊輕松突破防線，然後長驅直入。
甚至比中路還要提前突破。
因為速度太快，陣地上，正在開作戰會議的步兵第七十九聯隊聯隊長小野內卓，步兵第七十七聯隊第三步兵大隊大隊長清造成制中佐等十二名軍官還沒來得離開司令部，就被一枚重磅炸彈命中，全體死翹翹。
但與中路陣地和左翼陣地截然不同。
右翼卻發生了一次有史以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負責右翼陣地的是步兵第77聯隊全體，以及步兵第79聯隊第五大隊，步兵第七十九聯隊第七大隊合計兵力四千多人，比左翼少一千人。
而這邊非但擋住了獨立團的進攻，甚至還施展了反擊。
打退了獨立團的進攻不說，甚至還包圍了一部分部隊，致使獨立團不得不停止中路和左翼的攻勢，調出一部分部隊來救援。
似乎獨立團也從未預計過戰爭的過程會如此發展，以至于進攻節奏被打亂，被迫草草結束了今天的進攻。
收到這個消息，山本一開始不信，以為是第十五旅團謊報軍情，或者是敵人的假情報，但直到中路和左翼消息傳出來，才讓他相信了這不可思議的事實。
「他們怎麼做到的？」
山本百思不得其解。
一百多輛坦克，一百多輛裝甲車，再加上一百多們火炮掩護，外加四千多步兵支援，在開闊平地上，居然被四千多劣勢裝備，缺乏甚至沒有反坦克武器的蝗軍大敗，甚至殲滅了不少敵方部隊。
屬實讓山本不可思議。
除非獨立團故意撤退，否則這幾乎不可能發生，他想象不到該如何勝利，但現實擺在這里，獨立團撤退也確確實實，甚至留下了一些讓他不得不相信。
「左翼是誰負責防御？」
山本接著問道。
短暫的難以置信之後，山本已經接受了事實，迅速詢問過程。
「步兵第77聯隊，聯隊長丸川大輔大佐，步兵第79聯隊第五大隊，大隊長谷角基中佐，步兵第七十九聯隊第七大隊，大隊長丸尾繁中佐。」
參謀迅速報出指揮官和部隊。
「厲害啊。」
一旁的伊藤也稱贊道︰
「以劣勢兵力，劣勢裝備擊敗敵軍機械化部隊，這才是帝國真正的武士。」
「此等武士，應該廣為宣傳，以鼓舞蝗軍全體之士氣，並上報大本營，上報天蝗，申請嘉獎。」
「等田中勤詳細戰斗過程匯報上來之後，我會給大本營和天蝗發報。」
山本點點頭。
即便有武士道，即便有嚴苛的洗腦和訓練，但蝗軍整體士氣依舊在急速降低，畢竟一次次失敗，再嚴格封鎖失敗的消息，也很難徹底堵住消息的傳播。
失敗必然降低部隊士氣。
這個時候，來一次勝利，而且是劣勢兵力，劣勢裝備擊敗，裝備先進，兵力優勢的強大敵人，能極大的鼓舞士氣。
要是天蝗來一個嘉獎，親自頒發勛章，並升職提拔，士氣鼓舞效果加倍。
看著山本同意，伊藤嘴角微微勾起，心里萬分得意。
他伊藤崛起第一步。
邁出了！
伊藤首相••，伊藤總統••••，甩了甩頭，拋開心里的思緒，伊藤心里浮現出了好奇。
右翼的戰報中說，繳獲了一部分裝備，包括坦克重炮，這個可以理解，獨立團絕對是不缺裝備的主，一開始就說了會留下一部分裝備。
但報告中，還說殺死了大量敵人，這是怎麼做到的？
真的殺死獨立團士兵這絕對不可能，但田中勤也絕對不會在這個戰報中造假，難道說••••
伊藤想到了一個可能。
一個他曾經在壽縣干過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