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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異性擁抱是什麼感覺。

是有點兒難受的感覺。

林語驚蹲在沈倦面前, 他抬手一攬, 她直挺挺往前扎,整個人重心全都靠在他身上了,堪堪保持平衡, 說實話,不是特別舒服。

偏偏這個人還不讓她動。

直到林語驚覺得自己腿好像抽筋兒了, 沈倦都沒放開她。

林語驚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沈倦。」

沈倦腦袋埋在她頸間,輕輕晃動了一下。

林語驚「唰」地一下就麻了。

你剛剛是蹭了一下嗎?

是不是蹭了一下?

是不是!

林語驚覺得有點兒撐不下去, 清了清嗓子︰「你抱好了嗎?」

沈倦悶悶地笑了一聲︰「我以為你一直不問了。」

「……我不問你就一直抱下去嗎?」

「嗯,」沈倦松了手臂放開她, 抬起頭來,身子往後靠了靠, 「你不問我就一直這麼抱下去。」沈倦頓了頓︰「畢竟機會只有一次。」

林語驚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腳已經麻了,一坐在地板上。

沈倦抬手從沙發上拽了個抱枕丟過來︰「地上涼。」

她接過來,墊在底下, 曲著腿, 悄悄揉了揉腳踝。

沈倦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怎麼了?」

「您剛剛的姿勢可真是好有創意,」林語驚翻了個白眼,「我腳麻了。」

沈倦愣了愣,癱在那里笑︰「我幫你揉揉?」

林語驚縮了縮腳,趕緊拒絕了︰「歇著吧您,我緩緩。」

「那你緩, 」沈倦抓了把頭發,他身上全是煙酒味兒混在一起,不是特別好聞,他長腿屈起,手撐著地板站起來,「我去洗個澡,等我。」

「……」

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同桌關系已經不是那麼純潔了,導致這個台詞讓林語驚有一瞬間的想入非非。

沈倦起身進了臥室,幾分鐘後,里面隱隱約約傳出水聲,嘩啦啦響。

秋天夜里冷風灌進來,屋子里煙放得差不多,林語驚等了一會兒,腳麻的勁兒過去了,她起身將那一堆煙頭空酒瓶之類的垃圾收拾進塑料袋里,丟在門口,關上了門。

垃圾丟完,沙發上還亂七八糟散著一堆東西,她嘆了口氣,彎腰整理。

一邊整理一邊忍不住開始夸獎自己。

林語驚,你可太賢惠了。

沈倦是上輩子拯救宇宙了吧,居然能踫見你這麼好的……同桌。

她把沒喝的酒摞在一起,扭頭看見旁邊還攤著一本薄薄的相冊。

林語驚頓了頓,視線落在剛翻開的那頁上面。

沈倦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喜歡拍照回憶過去的人,這個相冊應該也不是他的,攤開的那頁兩張照片,一張是一堆小朋友的合影,大概是秋游什麼的,每個小朋友頭上都戴著一頂黃色的小草帽,最後一排老師舉著個牌子——一年級二班。

林語驚一眼就看見當年的小沈倦,最可愛的那個,這小朋友肉呼呼的小手里拿著把小彈弓站在第一排最邊上一個,個子意外的很矮。

下面那張是兩個人的合影,沈倦還是秋游的那套衣服,戴著黃色的小帽子,他旁邊蹲著一個男人,看起來英俊而溫柔。

照片角落天空的地方寫了一行字︰阿倦第一次秋游。

六歲的小沈倦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眼楮黑漆漆的,眼型和現在不太一樣,圓溜溜,眼尾倒是始終挑著。

他抿著紅紅的嘴唇,一臉面無表情的厭世倦,稚女敕的小臉兒上寫滿了「好無聊」。

林語驚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沈倦小學一年級,六歲。

她心算很快,照片上都有年月日,剛剛隨意掃了一眼,就很自然的算出來了,也沒怎麼意識到這個。

她還記得沈倦之前叫她小姑娘,跟她說自己大了她兩年。

休學一年去掉,還有一年林語驚本來以為是因為他七歲讀小學,比她晚一年讀書,就剛好大兩歲,結果不是,他也是六歲讀書的。

那他中間空掉的那一年,去哪里了?

十分鐘後,沈倦從臥室里出來,他換了套衣服,頭發半干不干,腦袋上還頂著塊毛巾。

屋里燈都開著,光線挺足,林語驚盤腿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盯著他。

沈倦被盯得有點發毛,抓著毛巾揉腦袋的手頓了頓︰「怎麼了?」

林語驚幽幽地說︰「你真是個神秘的沈同學。」

沈倦︰「……」

神秘的沈同學有些茫然,沒說話,走過來拉了把椅子坐下。

房子林語驚已經整理干淨了,酒瓶一排排擺在牆邊兒,煙灰缸里干干淨淨,沙發靠墊整整齊齊擺在沙發上。

沈倦視線落在茶幾上的相冊上,停了一瞬。

林語驚本來是帶了酒來的,她主要是怕自己問不出口,或者氣氛尷尬,打探別人的秘密什麼的,她特別不拿手,也不愛多管閑事,誰都有點兒不願意說的事兒。

但是沈倦這個白月光,她確實放不太下。

倒不是因為什麼他喜歡的人就醒不過來這種智障發言,林語驚不在意這個,主要還是上一個喜歡的人本身。

兩個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椅子上,都安靜了一會兒沒說話。

林語驚把自己買的那袋子零食拽過來︰「你晚飯吃了嗎?」

沈倦將濕了的毛巾搭在椅子上,撥弄著半干的頭發︰「吃了。」

他看起來沒什麼異常,恢復到了平時散漫冷淡的老子無敵,十幾分鐘前頹著求抱抱的樣子半點兒都不見,林語驚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夸獎他一句恢復能力好強。

她仰頭,看了眼明亮的頂燈︰「那要關燈嗎?就開個地燈吧,暗一點兒。」

沈倦撥弄頭發的動作一頓,手指插在發絲里,掀起眼皮子看著她,忽然勾唇︰「關燈干什麼,我沒醉,也不是那種人。」

林語驚︰「……」

「不過如果你意願很強烈,我也可以配合。」沈倦說。

「沈倦,第一百次提醒你,做個人,」林語驚說,「我只是想制造一點兒講故事的氣氛。」

沈倦垂頭笑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啪」一下把頂燈關了。

屋子里瞬間陷入一片昏暗,林語驚看見他黑漆漆一條人影走過來,走到沙發前,再到她面前。

然後單手撐著沙發靠背,俯身,垂頭,靠近。

林語驚︰……?

她坐在沙發上,他站在她面前,手臂穿過她耳邊抵在沙發上,距離很近,半濕的發梢掃過來,身上帶著剛沐浴過的味道。

林語驚情急之下,窘迫地問了一個非常二百五的問題︰「你要干什麼。」

你別過來!!

你再過來我要叫了!!

她說完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掉,覺得自己就是二百五本二。

沈倦壓著聲,氣息細細縷縷包裹過來,他頭偏了偏,鼻尖擦著她臉側過去︰「我要……」

黑暗里,一切觸覺和听覺都變得敏感,林語驚感覺到他另一只手從自己腰側伸過去,貼著沙發靠背向下探進去,帶起布料摩擦輕響的聲音。

酒精作用下,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比平時稍微高。

我?

日?

我還是太低估你的畜生程度了嗎……?

林語驚如遭雷擊,渾身僵硬。

就在林語驚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直接把這人掀翻過去的時候,沈倦抽手,手指指節擦著她腰窩從她身後抽了個東西出來,同時地燈昏黃的光線亮起。

沈倦直起身,手里拿著個小遙控器,居高臨下看著她,揚眉︰「拿個遙控器。」

林語驚︰「……」

「你以為我要干什麼?」他坐回到椅子笑,「耳朵又紅了。」

「……」

林語驚不知道別的流氓是不是也有他這種,拿個遙控器也非得騷一下,搞得像是要干點兒什麼似的技能,因為這種程度的流氓,她還沒接觸過除了他以外的第二個。

什麼樣的騷在沈倦面前都黯然失色。

學霸的技能點點的實在是太全了。

沈倦見好就收,靠進椅子里,長腿前伸,手臂搭在扶手上︰「你想听什麼。」

他忽然進入正題,林語驚頓了下︰「啊,我,不知道從哪里問起……」

她不知道直接問會不會太敏感直接,可是現在她擺在面前的疑問,好像也沒有不直接敏感的問題。

林語驚心一橫,直接問道︰「你那個白月光,不是,上一個喜歡的人,是男的女的?」

「男的,」沈倦看著她的眼神有點奇異,「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語驚有一瞬間的心虛︰「我想的哪樣……」。

「是我舅舅。」沈倦說。

林語驚愣了下,想起寧遠的話︰「因為……」她說不出來了。

「嗯,」沈倦知道她想問什麼,沉默了幾秒,「因為我。」

「我小時候父母工作忙,六歲的時候我舅舅從香港回來,我算是他手把手帶大的,這個工作室,」他指尖輕輕敲了敲扶手,「是他的。」

「我畫畫什麼的都是他教的,」他抬眼,「你第一次來問我的那個畫,是我小時候畫的,第一張。」

「我其實覺得你畫得挺好的,有點兒像那個,哆啦美。」林語驚趕緊說。

沈倦笑了一下,手指把玩著遙控器︰「我舅舅是個,好人,那時候隔壁有個小孩,天天被他爸打,經常到這兒來,他就幫他處理傷,也教他紋身什麼的,收他做了徒弟,那小孩家里沒錢,我舅資助他讀書。」

「那小孩叫聶星河,就是你之前街上見過的那個。」

「我不記得我那時候多大了,反正從那以後就是我上哪個學校他就上哪個,我們倆一直一個班,一起上學,放學就一起回工作室。」

「不過那時候我就已經開始不太喜歡他了,年紀小,說不清為什麼,但是也不至于討厭,因為我舅舅喜歡他,他們倆名字很像,都有個河字,發音也像。」

「我舅舅沒女朋友,他是不準備談戀愛結婚生子的,他想以後把這個工作室交給我,但是我……那時候體校射擊隊到我們那個初中去選人,我就同意去了。」

沈倦側了側頭,視線落在牆上掛著的那個黑色鏢盤上︰「我從小就對這方面的東西比較感興趣,也有點兒小天分。」

林語驚沒說話,心想他把這個稱為有點兒小天分實在是謙虛。

「他應該不太高興,但是沒說,他說我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在體校一年,要住宿,就不怎麼回來了,他就每天都和聶星河待在一起。」

「後來就越來越不對,聶星河就是個瘋子。」

「他從小被他爸虐待,心里已經不太正常了,他藏得很好。」

「但是這種不正常會傳染,他自己不正常,也想不讓別人好。我走了,他沒了顧慮,他可以無所顧忌。」

林語驚覺得有點發冷,她忽然不太想听下去了。

不想,或者不敢。

「等我回來意識到的時候我舅舅已經不太對了,他開始焦慮,厭世,我後來才知道,他在香港的時候曾經有過抑郁癥病史,看過一段時間心理醫生。」

沈倦當時幾乎沒往這方面想過,那麼溫和又細膩的一個人,他的神經是不是也是縴細脆弱的。

「我不知道的事,聶星河卻知道,他勾出了他所有的,極端的一面,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以為他就是……代替我陪著他。」

「我媽後來幫我舅舅找了個心理醫生,他去看了幾次。」

「後來,我不知道聶星河跟他說了些什麼,他不肯再去了,除非我回來。」

「他想要我回來,和他一起在這里,他不想讓我再回體校了,我就邊哄著他看醫生邊訓練,就這麼斷斷續續堅持了一年,省隊教練來找我。」

「我……」沈倦閉了閉眼楮,「我不可能拒絕。」

「我們一直是瞞著他的,他還是知道了,他不同意,他覺得我之前都是在騙他,我背叛他了,他大概把我當成……希望寄托或者夢想的延續什麼的。」

「我進省隊前一天他來找我,想帶我回去,我沒答應,」沈倦垂著眼,「回去以後,他自殺了。」

林語驚腦子空白了好幾秒,寒意順著脊椎骨一路往上竄︰「什麼……?」

「他自殺了,」沈倦平淡地重復道,「這樣我就走不掉了,我一輩子都得在這兒。」

「沈倦……」林語驚听見自己的聲音在抖,不知道是因為他說的這些話,還是他說著這話時那種平靜到寂靜的語氣。

「他沒死成,到現在就這麼躺著,」沈倦繼續說,「我回來重新讀書,上了八中,過了很久,我才意識到聶星河在這中間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他很得意,他藏不住了。」

聶星河這人擁有一切讓人相信他的特質,弱小溫和,靦腆無害。

沈倦後來找到他,問他為什麼。

聶星河說他嫉妒。

為了讓洛清河滿意,他努力做好一切事情了,他生在一個畸形的家庭,洛清河是第一個讓他感覺到溫暖的人。

洛清河生病是他照顧,他開心難過,他都是第一個察覺的。

他把所有的對父親的,家人的愛傾注在洛清河身上,他甚至覺得洛清河就是他父親,他們倆才應該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但是洛清河心里想著的永遠都是沈倦,他把自己所擁有的都留給沈倦了,即使沈倦後來幾個月都不出現一次,即使沈倦根本不會要這個工作室了,洛清河依然想留給他。

「明明我就站在他旁邊,他看不見我,他背叛我了,他對我好,然後又不要我。」

「我也想讓他嘗嘗,被最疼愛的外甥背叛是什麼滋味,他現在醒不過來了也沒關系,我也會一直照顧他的,他終于看不到你了。」

幽暗深長的小巷子里,瘦小的少年被他抵在牆上,笑著輕聲說︰「沈倦,你後不後悔,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全都是因為你。」

作者有話要說︰  甜文少女棲見來辣!

倦寶︰我,所有男主里射的最準的一個,為什麼不讓我射了(?

被你們的腦洞驚呆了,你們竟然可以腦補出一個耽美大劇……爬上來加一句,聶星河對舅舅沒有愛情,他從小被虐待心里有病,反社會人格,他覺得自己被舅舅拯救了,舅舅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在舅舅心里他也應該最重要,結果不是。

舅舅對倦爺……怎麼可能有愛情,那是他從小一手帶大的小孩,他自己又沒有孩子,他把倦倦當自己的小孩,下半輩子的依靠和寄托,他想讓沈倦繼承工作室,不想讓他走,而且他本來就有抑郁癥的,被錯誤引導以後復發了這樣。

姐妹們醒醒!偏執行為不是非要有愛情的!我寫言情的時候也不會夾帶耽美,合掌

感謝 花月早x2、君女王、barbie、南詞、五月兒呀、狒狒醬 的手榴彈

感謝 丸子wanx3、山涼命x3、_竹暄_x2、33177361x2、嘉爾哥哥小甜豆x2、見見大魔王的小仙女、xxgk、自由取悅我、shmily、酒米與薄荷糖、呱呱、luckygirl-l、風デ漠裔、z小小、帆渡晚斷舟、米修、flechazo jk、瑯醬、七號女乃黃包、愛吃泡芙的我呀、一條咸魚三水、西自竹、空想姑娘、昂帕帕斯、你在我心中陪我失眠、醉翁翁_、barbie、腦子有毛嗎、化生地的女人絕不倒下、soyoung、楚淮、boomyeahc、江邊一只橙、白羊座的?、白敬亭女朋友、深深深白、ahmay、顧知閑、小亨的寶貝、胖咕咕咕、苜、臥醉花間一只兔、31250149、大雪球66、佩仔、小仙女、禾喵喵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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