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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9章 小妖人(二合一)

寇季心里對晏殊生出疏離之意,臉面上卻笑呵呵的應付著。

趙受益和趙絮玩累了,回到了殿前。

晏殊迎了上去。

寇季以為他們不熟,還準備介紹一番,沒想到晏殊施禮過後,就跟趙受益攀談在了一起,看得出兩個人之前已經見過,似乎很相熟。

晏殊在陪著趙受益聊了一會兒後,就道明了來意,「殿下,臣為東宮左庶子,以後就要跟隨在殿邊,殿下有什麼想做的,只管吩咐臣去做。」

趙受益有些發愣,從小到大陪在他身邊的都是宦官。

雖說東宮屬官繁多,但是真正長伴在他身邊的屬官一個也沒有。

寇季雖然也是東宮屬官,可他卻沒有常伴太子左右的職權。

若非情況特殊,寇季根本不可能常伴太子。

左庶子就不同,一旦跟隨了太子,就是太子身邊近臣,常伴太子左右。

突然多了個屬官要跟隨在他左右,他還真不知道如何應對。

他愣愣的看向寇季,「寇季……」

寇季懂得他的心思,在他開口以後,寇季笑道︰「殿為儲君,身邊自然有屬官跟隨。現在只是晏大人一人,以後還有更多的人要出現在殿邊。」

趙受益聞言,乖巧的點點頭,對晏殊道︰「那你就跟著本宮吧……」

晏殊不著痕跡的瞥了寇季一眼,他沒料到寇季在趙受益心里的地位這麼高,趙受益有事,居然會征求寇季的意見。

他心有盤算,臉上卻倍顯恭謹,「是,殿下。」

東宮里多了一個晏殊盯著,趙受益自然沒辦法跟寇季敞開了說小話。

趙受益這些年在各種規矩約束下,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

所以,當晏殊出現的時候,趙受益雖然跟寇季依然親近,但始終保持著距離,言語間也拘謹了不少。

直到入夜以後。

晏殊離開了東宮,趙受益才會鑽到寇季床上,拉著寇季說一些真心話。

兩個人抱著被子,蹲坐在床上。

趙受益歪著腦袋問,「寇季,你是不是不喜歡那個晏殊?」

寇季愣了愣,猶豫了一下,坦言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趙受益認真的道︰「感覺……我感覺你處處都防著他。」

寇季看著趙受益,沉吟了片刻,嘆息道︰「這人太虛了,不止我要防著他,你也要防著他。」

「為什麼?」

趙受益疑問。

寇季卻搖了搖頭,沒有多言。

有關晏殊以後的所作所為,對寇季而言,那是歷史。

對趙受益而言,那就是預言。

一旦寇季言明了晏殊以後的所作所為,趙受益信不信且兩說。

要是傳揚了出去,寇季恐怕難逃蠱惑太子的罪名。

趙受益見寇季不回答,想要追問。

趙絮在這個時候,跌跌撞撞的從殿外跑了進來。

「皇兄……皇兄……」

趙絮神色很慌張。

趙受益趕忙下了床,迎了上去。

「怎麼了?」

趙絮一頭扎進趙受益懷里,怯怯的道︰「絮兒不敢一個人睡,絮兒害怕……」

趙受益愣了愣,低聲道︰「又听到那些怪叫聲了?」

趙絮重重點頭,「從昨夜開始,到現在,一直沒停過。」

趙受益抱著趙絮,回望寇季,沉聲道︰「寇季,宮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寇季搖頭,撇撇嘴道︰「能有什麼事,什麼事也沒發生。」

趙受益認真的道︰「從昨夜開始,不止絮兒听到了那種怪叫聲,我也听到了。很人,像是哀嚎……」

寇季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父皇那麼多嬪妃,總有寵幸不過來的痴女,每到深夜,就會哀聲嚎叫。我不信你在宮里這些年,沒見過。」

趙受益愣了愣,猶豫道︰「我倒是見過一人,她瘋瘋癲癲的,撞上了我,非說我是她兒子。後來她被大娘娘幽禁了,我就再也沒見過。」

寇季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趙受益口中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八成就是他的生母李氏。

趙受益的生身之謎,在宮里宮外都是禁忌。

寇準、李迪、丁謂等人,位高權重,尚且不敢對趙受益明言,寇季自然也不會說。

「睡吧……」

寇季不再言語,倒頭就睡。

趙受益抱著趙絮,瞧了瞧寇季,低聲道︰「我會防著晏殊的。」

說完這話,不等答復,他就牽著趙絮離開了寇季身邊。

時間一晃。

兩日已過。

趙受益、寇季等人,重新復課。

寇季再次見到了劉亨。

劉亨見到了寇季,賊兮兮的湊上前,低聲問道︰「四哥,宮里到底發生了何事?」

寇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宮外情形如何?」

劉亨席地坐在寇季身邊,低聲道︰「宮外現在亂成了一團。那些入了宮的道人,至今沒有出去,朝廷也沒有給一個答復。

如今汴京城里眾說紛紜,剩余的道人在宮外互相奔走,到各府上探听消息,都一無所獲。

你們寇府的門檻快被踩破了,你祖父卻一直避而不見。

其他各府也大致如此。

除此之外,皇室諸多宗親,不知道因何緣由,被抓進了宗正寺,如今生死不明。

許多跟皇室宗親有關的人,如今也在四處奔走,探听消息。

我還听說,有人暗地里在集結百姓,打算聚在皇宮門口,問官家討一個說法。」

寇季嘆息一聲,道︰「此事你暫且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劉亨一愣,疑惑道︰「四哥說的是那些準備聚在皇宮門口討說法的百姓?」

寇季搖頭道︰「朝廷不會光明正大的對百姓動手的。所以朝廷會推出一個替罪羊,用來平息百姓的怒火。」

「不可能吧?」

劉亨愕然。

寇季撇了撇嘴,沒說話。

趙恆殺了人,而且還是以那麼殘忍的手段殺的人,自然不可能公之于眾,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借口,找個來頭大的人當替罪羊,替他承擔百姓的怒火。

當年楊業戰死在遼國,朝廷就是這麼干的。

太宗皇帝趙光義過于盲目自信,御駕北伐,親自指揮兵馬,陷楊業于重圍之中。

楊業力戰而死,趙光義大敗而歸。

此事傳到了民間,民怨極大。

趙光義為了掩飾自己的罪過,平息民憤,就把罪過推到了潘美頭上。

潘美身為人臣,只能替趙光義背下這口黑鍋。

也因此,潘美這位開國名將,被人罵成了一個奸臣,罵了上千年。

……

翌日。

劉亨入宮以後,就匆匆跑到了寇季面前,語無倫次的道︰「四哥,你說的話應驗了,應驗了!」

寇季愕然道︰「朝廷真這麼干了?」

劉亨重重點頭,道︰「朝廷明發了邸報,邸報上說,皇室宗親,有人勾結妖道,刺殺官家,已經被盡數誅滅。

曹瑋護主不力,被罷黜了樞密使,削了爵位,去了天雄、捧日兩軍都指揮使職權,降到了兵部。」

寇季吧嗒著嘴,「由曹瑋背黑鍋嗎?分量倒是夠了。」

「對了,四哥,汴京城里還傳出了一則謠言,說那些道人被殺,可能跟你有關。如今那些道人在四處宣揚,說你是……」

劉亨說到這里,猶豫了。

寇季眉頭緩緩皺起,「有人刻意把火往我身上引?說我是什麼?」

劉亨嘟囔道︰「說你是……蠱惑官家的小妖人……」

寇季猛然瞪起了眼珠子,「小妖人?!」

劉亨尷尬的點點頭。

寇季咬牙道︰「你去給我查查,看看是誰把火往我身上引。」

劉亨聞言,興奮的道︰「查出來以後,要弄死他嗎?我最近武藝大進,正想找人試試手。」

寇季皺著眉頭道︰「先查清楚再說。」

寇季還不知道別人把火引到他身上的用意,所以不可擅動。

「四哥放心,我一定將此事查清楚。」

劉亨拍著胸脯保證。

寇季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傍晚。

劉亨等人離開了皇宮。

寇季一個人沉思著,回到東宮寢殿。

剛進殿門,就看到了陳琳依著柱子站著。

寇季好奇的問道︰「你不是在官家身邊守著嗎?怎麼回來了?難道官家清醒了?」

陳琳點點頭,沉聲道︰「官家今日醒了,只醒了一個時辰,寫了一個字,說了幾句話。」

寇季眉頭一挑。

陳琳特意提到趙恆寫了一個字,說了幾句話。

那就說明這一個字和這幾句話,都很關鍵。

寇季沉吟道︰「方便說嗎?」

陳琳嘆息道︰「咱家就算不說,過兩日你也會知道的。咱家索性就告訴你。官家寫了一個‘禎’字,同時下旨,讓太子監國,命皇後執掌國事,命你祖父寇準、李迪、丁謂三人輔政。」

寇季愣愣,低聲道︰「這麼說,太子從今以後,要改名叫趙禎了?」

陳琳瞪了寇季一眼,「犯忌諱的話,不要亂說。你在咱家面前,越來越沒規矩了。」

寇季瞪了回去,低聲道︰「你這個死太監,坑我的時候,怎麼不提規矩的事情?」

陳琳又瞪了寇季一眼,沒有言語。

寇季吧嗒著嘴道︰「依照我朝慣例,太子得官家賜下一個‘禎’字,九五之位已經不可逆轉了。我這個太子侍讀,以後就是從龍之臣了?」

陳琳撇撇嘴,淡淡的道︰「那可未必……」

寇季一愣,疑惑道︰「有變數?」

陳琳左右瞥了一眼,見沒人以後,就低聲道︰「你小子對太子一直不錯,咱家看著你也順眼。今日咱家就提醒你一句。

防著點身邊的人……

有人在皇後身邊說你教壞太子,被咱家給听見了。

皇後知道了你教壞太子以後,明顯不悅,你八成要被趕出宮。」

寇季一愣,黑著臉道︰「是誰?」

陳琳雙手捅進袖口,不再多言一句。

寇季皺著眉頭,冷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晏殊對不對?」

陳琳一愣,眯起眼,淡淡道︰「咱家不知道……」

寇季眯著眼道︰「果然是他……他這麼做的用意,我倒是能猜到幾分。」

「哦?」

寇季沉聲道︰「他這幾日在東宮,頻頻對太子諫言。而太子每次都要詢問一下我的意思,才決定要不要采納他的諫言。

我現在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只要我在東宮一日,他就不能被太子引為心月復。

唯有把我驅逐出宮,他才有機會成為太子的心月復。」

陳琳愕然的瞪起眼,驚叫道︰「你是說……此人用心不良……」

寇季譏笑道︰「不然呢?」

陳琳陰沉著臉,瞥著寇季,將信將疑道︰「你沒有哄騙咱家?」

寇季攤開手,「我為何要哄騙你?官家殺了一大批官員,朝堂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他不在朝堂上趁機混一混功勞,把官位往上升一升,卻反而跑到東宮來坐冷板凳。

他要是沒有別的用心,誰信?」

陳琳垂著頭,思量著寇季的話。

許久以後,他抬頭譏笑道︰「你想借咱家的手,幫你對付晏殊。咱家不上你的當。」

寇季聳了聳肩膀,「隨你怎麼想……」

這個坑,寇季挖下了。

晏殊敢坑他,他自然要還回去。

陳琳以後只要踫見晏殊,一定會想起寇季的話。

到時候必然會對晏殊多幾分警惕。

以晏殊的性子,他在東宮,必然會有所動作。

只要他一動,就會掉進寇季挖好的坑里。

陳琳上下打量著寇季,陰測測的道︰「你還真是一個蠱惑人心的小妖人……」

寇季一愣,皺眉道︰「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稱呼的?」

陳琳撇撇嘴道︰「咱家不僅知道這個稱呼,咱家還知道,這流言是誰傳出去的。」

寇季追問,「誰?」

陳琳吧嗒著嘴,隨口道︰「是郭槐授意劉從美傳出去的。」

「郭槐?劉從美?」

寇季搖頭道︰「我從劉亨嘴里,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劉從美的心性和為人。他不可能被郭槐指使。」

陳琳撇嘴道︰「宦官做到了郭槐那個位置,多多少少都會揣測上意。皇後不喜歡你,郭槐自然要趁機給你找點麻煩。」

寇季眯起眼,低聲道︰「皇後既然不喜歡我,大可驅逐我,何必用這種不堪的手段。」

陳琳瞥了他一眼,譏諷道︰「不堪的手段?皇後此舉大有深意,你是官家欽點的太子侍讀,官家又許你常伴太子左右,沒有個合理的明目,不可能把你趕出宮。皇後此舉不僅要驅逐你離開東宮,還要毀掉你的名聲,讓你以後再也沒機會進東宮。」

寇季沉重道︰「能不能留在東宮我不在意,其實我早想出去了。只是太子身體尚未痊愈,皇後這個時候要把我驅離東宮,還用這麼狠的手段,她不在乎太子嗎?」

陳琳嘆息道︰「皇後大概是另覓到了良醫……不過咱家信不過那些人。所以在你離宮以前,能不能把之後治療太子的法子,告訴咱家。」

寇季看向他,沉聲道︰「你今日跟我說這麼多,其實就是為了跟我討治療太子的法子,對不對?」

陳琳看著寇季,認真的道︰「咱家只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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