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玉算是對兵法非常了解的。
熟讀百家兵法，也看不懂李治所布的局，只是大概感覺到這應該是個局。
李治當然有他的想法。
在北關，一場軍事會議正在召開。
衛國公李靖召集了程咬金、秦瓊等將領開這場會議，商討進一步的出兵策略。
「兵部之前給出的詔令，是要我們繼續出兵，但本帥認為，陛下在此戰中並不會繼續擴大戰局，如今牽扯到的各方兵馬數量太多了。」
李靖不愧為名將。
他能看懂局勢。
而他相信，李世民也能把這局勢給看明白。
本來只是想出兵震懾一下草原，滅一些本來東tu厥附屬的部族。
誰知一場戰事下來，牽連到了百濟、高句麗、回紇、鐵勒、薛延陀這些部族。
所有北方勢力近乎是聯合起來對抗大唐，兵馬數量有三四十萬之多，且兵強馬壯做出困獸猶斗的姿態，這就不是大唐願意承受的。
一場小的戰事，擴大到現在的規模。
既然大唐選擇的是攻方，那大唐隨時也可以停止這場戰事。
李靖才會覺得這場戰事基本到頭了。
秦瓊相對有謀略，他有些遲疑道︰「這場戰事從動員到開戰，前後有兩個月時間，現在連太子和晉王兩位殿下都已經到北關，陛下是要適可而止？」
不但秦瓊有疑惑，一邊的其他將領也有疑惑。
如果說皇帝想休戰的話，那為何一再催促出兵？
還把李承乾和李治雙雙調到北關來？
李靖道︰「陛下有意要讓兩位皇子帶兵北上，檢驗他們的帶兵能力，至于細節就不是你們所能明白的。」
「一切都听令行事便可。」
李靖不想跟這些手下說太多。
到底有他揣測聖意的成分在里面，若是這些話傳到李世民耳中，難免會讓李世民覺得他工于心計。
李靖不多說，下面的人也不敢多問。
程咬金突然開口道︰「就是听說太子已經帶兵抵達北關，而晉王殿下的兵馬，到現在都還沒抵達，可周邊時常有蠻子的動向。」
秦瓊請示道︰「是否派人去通知晉王一聲，讓他早些入關口，免得出意外？」
或許是考慮到這會影響到李治的安全問題，盡管李靖覺得這其中可能有何不對勁的地方，還是點點頭道︰「那就讓程將軍帶三千人馬前去接應，早些將他們迎進衛城。」
……
程咬金連夜帶兵出發。
當晚還在下雨。
從幽州的主城到衛城有四十多里。
再從衛城到李治所部夜宿的地方，也有四十多里。
前後要跑八十里路。
夜色迷茫，還是在大雨中行進，讓程咬金和他的手下苦不堪言。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衛城時，突然有情報傳來。
「將軍，不好了，北方有大批蠻子活動的跡象，至少有一兩萬的兵馬。」
隨著戰況傳來，程咬金感覺到背脊發涼。
如果是一兩萬兵馬的話，他所帶的這三千兵馬是不足以抵抗的，除非是趕緊進衛城進行防御。
但問題是李治的人馬現在還在衛城南邊四五十里之外，中間還隔著一條沙河，若是李治防御不及時的話，那不是要正好遭遇到敵軍？
手下趕緊道︰「將軍，趕緊拿主意，我們是繼續往南行軍跟晉王會合，還是進衛城？」
程咬金怒道︰「現在元帥的命令，是讓我們帶兵去接應，若是直接進衛城的話，晉王那邊怎麼辦？」
「那將軍之意是？」
手下人都看著程咬金。
雖然現在知道敵軍眾多，但他們並不畏懼，只等程咬金一聲令下。
程咬金惱恨道︰「晉王也是的，行軍非要遲緩，現在誤了行軍的時間出了麻煩，若有衛城的城牆作為憑靠或還可一戰，現在的話……」
「將軍，您下令吧，大不了跟敵人拼了！」
手下一個個都不畏死。
程咬金點頭道︰「那兒郎們，跟俺一同殺往北去，先阻擋一刻是一刻，再派快馬前去通知晉王，讓他速速帶兵進衛城！」
「得令！」
程咬金的命令也算是比較有建設性，所有手下都開始忙碌起來。
……
程咬金本來的計劃，是自己帶著三千人馬先去拖著敵軍。
把敵軍往相反的方向吸引，給李治所部進幽州左衛城提供時間。
可當程咬金帶兵到了前沿陣地後，馬上感覺到情況不對勁。
越來越多的消息顯示，這次可不是一次普通的遭遇戰，很可能蠻夷是有意往這邊派兵，南下過長城的兵馬不是一兩萬，而是至少三四萬。
「敵軍的主力好像都在此。」
當斥候把消息帶來時，程咬金感覺到不是自己被算計了，而是李治被算計了。
「壞了，要出事！」
程咬金心覺不妙。
手下將士也緊張起來。
如果說三千兵馬拖延一兩萬兵馬，在夜色迷茫中，雙方互相模不清對方底細，還是有機會的。
但若是要用三千兵馬拖住十倍以上的敵軍……
那完全是扯淡。
程咬金作為有經驗的領兵將領，也不會如此去冒險。
「將軍，在衛城東北邊，也發現大批狄夷，似是高句麗的人馬，足有一萬兵馬以上。」
程咬金听到匯報之後，當機立斷道︰「馬上撤回衛城。」
手下人顯得很不理解，他的副將何之亮問道︰「將軍，我們不拖延敵軍，給晉王所部創造時間？」
程咬金厲聲道︰「敵軍突然反守為攻，還是如此急行軍，一定是有預謀，幸好被我們發現。」
「現在要顧的是北關的安危，可並不是為馳援晉王。」
程咬金能看清楚局勢。
如果說之前只是一兩萬敵軍來襲，那很可能是騷擾戰。
若是三四萬甚至是四五萬敵軍來，就有可能是戰略目的很強的攻城略地，要偷襲大唐的邊城，打大唐邊軍一個措手不及。
到此時，誰還顧得上李治？
當然是要先穩住邊防要緊。
手下兵馬趕緊勒轉馬頭，往左衛城方向而去，同時派兵通知主城那邊，有大批敵軍來襲。
……
在李治軍中，同時也得到了大批敵軍來犯的消息。
李治馬上將眾手下將領召集起來，顯得很激動道︰「我們這一路示弱，終于有成效了，果然狄夷拿我們當目標，正好讓他們嘗嘗我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