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發現。
自己的境界跟晉王沒法比。
他還在思考戰場的一時勝敗,而李治已經在考慮更長遠的打算。
思想上就有了差距。
「殿下,現在各地的糧食蜂擁擠進了關隴的市場,下一步外地的糧食價格可能會上漲,而關隴糧食價格……或許會崩。」
趙棠想到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李治點點頭,滿意道︰「你能考慮到這一層便不錯,現在就需要將一些糧食運送到外地去進行售賣,也防止世家把這批糧食轉運出去。」
「一定要讓糧食爛在他們手里,或是逼迫他們在關隴本地低價出售。」
趙棠很振奮。
終于到了收網的時候。
李治又提醒道︰「另外,我借出去的錢,是否也該去催收一下?若是那些世家還不上的話,想用糧食或是物資抵債,一概不收。」
「就讓他們用現錢來還債!看他們怎麼跟我斗。」
趙棠之前也不理解李治為何要借錢出去。
現在才發現,借錢給世家的目的,就算讓世家有更多的錢去買李治自己的糧食,讓李治可以把手頭上的糧食高價賣出。
然後再反過頭去找世家去催債。
之前要直接剿滅世家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但現在討債總歸是名正言順了吧?
自古以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趙棠心想,那些心比天高的關隴世家,這次恐怕要栽個大跟頭。
不知道有多少家族將會因為無端跟晉王作對,而要鬧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
長安。
皇宮內。
李世民看了長孫無忌的上報,直拍案而起,高呼道︰「好!」
一切發展都如李世民所預料。
李治步步為營,現在已經完全控制了市場的主動權。
長孫無忌趁機進言道︰「這位晉王的才能可說是亙古罕見,他一出手,就讓盤踞在關隴幾百年的世家在頃刻之間無法招架。」
「嗯。」
李世民也點點頭,似乎很贊同長孫無忌的看法。
長孫無忌心想的是能讓李治幫自己重拿回中書令的職位。
自然會多幫李治說好話。
「那陛下,是否要對晉王進行封賞?」長孫無忌主動幫李治討賞。
李世民微笑搖頭道︰「現在這場戰事尚未結束刀光劍影,還不能論定最後的勝負,先等事情結束之後,再行論功請賞。」
「是,是。」長孫無忌笑著應聲。
李世民嘆道︰「朕記起來,在治兒臨別離開長安之前,還提醒過朕,此番他跟世家的相斗,最好讓朝廷和朕不要出面。」
「有過錯,朕可以懲罰他,有功勞,不需要朕獎賞他。」
「啊?晉王殿下早就料到這一層?」長孫無忌顯得很不可思議。
李治在離開長安之前,就已經料到今日之大勝?
李世民笑道︰「治兒別看年歲小,但在處理任何事情上,都有高瞻遠矚,所用的計策很多時候是朕所不及的,朕沒想過他能有如此好的手段。」
長孫無忌除了去恭維李治,心中也在為此而感覺到驚愕。
若真如李世民所說的話,那李治的能力可真是不可思量。
「朕不以朝廷的名義,就能讓關隴世家屈服,這對解決其余地方所盤踞的勢力,與有極大的借鑒作用。」
「以後朕再有相關的事,還會交給他。」
「輔機啊,你再去弘農一趟,看看治兒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就替朕去做一下接應。」
「他有何需要,你就替朕傳遞回來,朕希望你能給他打好下手!」
李世民這是要派長孫無忌正式當李治的手下。
長孫無忌心中還是感覺到榮幸的。
他心里也在琢磨。
這是否為皇帝要另立儲君的一種計劃?
名義上讓他去給李治當手下,其實是讓他去當太傅的職位,將來為李治當太子做準備?
「臣領旨。」長孫無忌還是欣然接受這麼好的差事。
……
弘農。
此時正有大批的糧食往庫房內運送。
之前是大批的糧食往外運,現在變成了大批的糧食往內運。
賣價比重新收購價高了三倍有余。
也就是說,之前李治賣糧食所得的錢,現在只需要拿出三分之一,就能把之前賣出去的全買回來。
要不是李治還在市面上大批收購,怕是市面上的糧食價格早就崩潰了。
那些听了李治勸告的,早些將手頭多余存糧賣出去的,現在都在慶幸听了朝廷的奉勸。
現在市面糧食價格比往常年低了快有一倍。
糧價已經降到了一錢六斗左右,還有下降的趨勢。
而那些沒有糧食的百姓,也都終于可以安心買到價格很低的糧食。
這天李治在弘農會見了各地商賈的代表。
「參見晉王殿下!」
這些人再見到李治時,那簡直如見到自己的再生父母。
雖然糧食戰尚未結束,但他們已經賺得盆滿缽滿。
「諸位,請坐吧。」
李治也很客氣。
跟眾商賈坐下來。
李治道︰「你們在這次的事情中,跟本王的步調一致,做了利國利民的事,不過你們中的大多數應該賺了不少錢。」
商賈都在連連點頭。
「你們還有什麼困難,只管說吧。」
李治好像就是來幫忙解決困難的。
一名商賈苦著臉道︰「晉王殿下,我等也是跟隨您的腳步,把糧食從江南等很遠的地方運送到關隴,但因為來得晚了一些,現在市面糧食的價格已經降到足以令我們血本無歸的地步。」
「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李治听了,眯眼看著這群人。
這些人名義上是跟他步調一致。
其實都是後知後覺的那種。
李治讓調糧,他們暗中觀察,發現別的商賈賺錢之後,才匆忙于各處調糧運到關隴,結果人家收割世家成功離場,而他們被套牢了。
李治道︰「你們都是行貨的行家,現在外地的糧食價格,怕是比往常年高了有五成以上吧?」
「這……」
在場的商賈面面相覷。
「接下來如何做,還用我來提醒嗎?」
李治冷笑著。
那商賈還想說話,旁邊的商賈不屑道︰「哪運來的再運回哪去,就算損失一些,那也是你們不緊跟晉王步伐的後果,怨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