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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賜死國丈

天色漸黑,大雨已經稀稀拉拉的停了下來,西市的法場之上再無一個人,連原本興致勃勃圍觀的人早就跑的一干二淨的。

近三千條人命丟在西市,雖然大雨沖走了斑斑血跡,但地上仍有一處處紅色的積水,空氣中也彌漫著血腥之味。

李廷表在西市大開殺戒後,整個京師都籠罩在恐怖之中,街上的行人越發的稀少,西市街上直到幾個月後都少有人敢走,能繞道的全都繞道而行。

當天晚上,朱慈烺在信王府親自召見了李廷表,一直到用過晚膳也沒從王府走出。

第二日,京師各個勢力開始大罵李廷表,說什麼錦衣衛是恐怖組織,濫用權力抓人,李廷表就是最大的奸臣,殺人狂魔,同時還有些輿論直指靖武伯孫應元,說他與李廷表狼狽為奸。

一片接著一片輿論沖擊著李廷表和孫應元二人,甚至不少人請求皇帝將二人拿辦治罪,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敢去大明門和午門請願。

一些文人甚至自編民間史書,在書上記下濃濃一筆︰崇禎十三年二月,皇太子縱兵誅戮權貴諸臣,京師駭然。

官方的《皇明時報》雖然對此事避而不談,但一些自由版面上仍刊登出一些人的評語,其中不少人隱藏在筆名下對李廷表和孫應元口誅筆伐。

也有一些人發表文章表明支持二人,言對這些國之蛀蟲決不能手軟,堅決維護皇明綱常法紀。

李廷表一夜之間成了大明的名人,被人送以大號——李閻王。

京師中男女老少在提到李閻王的大名後,無不渾身起雞皮疙瘩,如果自家的孩子哭個沒完,就用李閻王嚇唬孩子︰再哭李閻王就來了!

孩子听了後不僅立時停止了哭鬧,還一個勁的把頭往大人的懷里扎,唯恐李閻王真的來了

此時的李廷表正在信王府中,朱慈烺擔心紫禁城的那位派人來抓李廷表治罪,只得先將他保護了起來,不過紫禁城那邊一直沒什麼動靜,這讓朱慈烺感到很奇怪。

「殿下,那些勛貴雖然被處決了,但還有很多後事沒有處理完,如他們那些產業,臣請命接著查抄!」李廷表躬身請命道。

朱慈烺點點頭,此次查抄十幾家勛貴,共得白銀大約一千萬兩,那些不動產還不計算在內,可不能便宜了別人。

歷史上李自成在京師烤掠七千萬兩白銀,不止是勛貴,還有太監、官員、富商,其中烤掠所得太監佔了四成,勛貴佔了三成,官員佔了兩成,富商佔了一成。

京師的勛貴並沒有被鏟除干淨,仍有一大半沒有參與皇子案和晉商案,相安無事的,其中不乏有幾家好人,比如新樂侯劉文炳,他是崇禎母親孝純太後的弟弟劉效祖的兒子,也就是崇禎的表弟,歷史上李自成攻陷北京城時,新樂侯全家殉國。

還有駙馬都尉鞏永固,樂安公主病逝不久京師就被流賊攻破,公主的靈柩尚在宮中大堂之上,駙馬鞏永固以黃繩系其二女于公主靈前,縱火焚之,之後寫下「身受國恩,義不可辱「八個大字,自刎而死,全家殉國。

京師被破時戰死殉國的勛貴亦有不少,定國公徐允禎、英國公張世澤,新建伯王守仁的曾孫王先通,新城侯王國興、彰武伯楊崇猷等人。

正當李廷表告退之時,朱慈烺忽然問道︰「嘉定候府可曾查抄了?」

李廷表回道︰「嘉定候府,臣並未查抄。」

朱慈烺淡淡道︰「你告訴本宮,嘉定候和八大晉商有沒有關系?和謀害皇子案有沒有關系。」

李廷表身軀一震,回道︰「有關系。」

朱慈烺忽然喝道︰「那你為何不抄了他的家,砍了他的頭!」

李廷表連忙跪伏在地,不敢回話。

「你說啊!怎麼不砍掉他的頭,你在怕什麼?」

李廷表垂首低聲道︰「嘉定候是皇後娘娘的父親,臣覺得將他明正典刑會讓皇後娘娘顏面盡失,甚至會動搖娘娘的後位,臣私做主張,放過了嘉定候」

朱慈烺眉頭一皺,道︰「多事,出去吧!」

李廷表告退後,徐盛見朱慈烺心情有些索然,于是道︰「殿下,既然此事已經過去了,不如就此揭過,您下道令旨讓末將送去嘉定候府,給他個警告。」

朱慈烺喝道︰「警告個屁!現在就帶人,隨本宮去嘉定候府!」

徐盛當場愣住了,見皇太子已經出了承運殿,立馬跟了上去,招呼親衛們集合

嘉定候府。

國丈周奎正心驚肉跳的听著管家的匯報,那些參與謀害皇子的勛貴居然全在西市被砍了腦袋,這真是可怕啊!還好自己是太子的外公,太子的人不敢來找麻煩。

就在這時,只听外面有人大聲道︰「太子殿下駕到!」

周奎听到之後明顯一愣,暗道太子怎麼來了,十幾年來他可是從來沒來過周家的府院啊。

周奎趕緊走出書房,見朱慈烺大步走來,呵呵笑道︰「太子今日怎麼有空來看外公了?」

朱慈烺淡淡一笑道︰「本宮從未來過周府,特地來嘉定候這坐坐,順便閑聊幾句。」

從這話語中,周奎听出了一些生分,太子好像不想與自己認親啊。

朱慈烺忽然道︰「國丈,听說你在朝廷募捐之時只捐了八千兩?」

周奎點點頭,面露悲色,道︰「臣家中貧困,只能捐出這麼多了,你看,臣喝的還是前年的普洱茶呢。」

「哦?是嗎?」朱慈烺一招手,徐盛當即走出廳外,帶領著一群親衛在周府開始大搜查。

周奎面露驚慌,道︰太子啊,你這是干什麼?你怎麼能搜外公的家呢?」

朱慈烺品了一口茶,道︰「有人舉報國丈家中富可敵國,但不肯捐資助餉,本宮不信,特意帶人過來看看。」

周奎一本正經道︰「太子萬不可听信小人讒言啊!」

朱慈烺點點頭,看了周奎一眼,又道︰「國丈還在關外行商那投了錢?」

周奎微微一驚,接著一臉悲嘆道︰「投了一點,不過早已血本無虧了。」

朱慈烺不冷不熱道︰「難怪,本宮在借道蒙古之時,手下人馬抓住一支運糧前往遼東的商隊,那商隊的管事不僅喝罵了扣留他們的軍士,還說自己是太子的人。」

朱慈烺呵呵笑道︰「本宮當時就奇怪了,我什麼時候派人走蒙古運糧了?後來本宮砍了那商人一條手臂後,他這才老實交代,說自己是嘉定候的人,還說嘉定候是太子的外公,自然算是太子的人,你說有沒有趣?」

說完,朱慈烺看向周奎,冷冷的盯著他的那張老臉。

周奎連忙道︰「太子在遼東受苦,外公心疼,只得將家中財物散盡,從山西購得一批糧草托關外行商運往遼東,助我平遼大軍渡過難關」

朱慈烺猛的一拍茶桌,喝道︰「你放屁!那批糧草是運往撫順的清軍大營的!」

朱慈烺指著周奎道,眼中噴火道︰「你死到臨頭了還敢欺瞞本宮,真當本宮不能殺你嗎?」

周奎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朱慈烺扔出一道文書,咬牙切齒道︰「看看你的罪證!身為當朝國丈,竟敢勾結賣國奸商,私通關外建奴,運糧資敵!」

周奎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太子,外公冤枉啊,外公不知道那行商是給建奴運糧的啊!」

朱慈烺冷笑道︰「不知道是吧?與武定侯諸人串聯謀害皇子你總該知道吧!」

「外公不知啊」

朱慈烺指著他喝道︰「住口,你也配做我外公?」

這時,徐盛返回大廳,道︰「殿下,末將共在周府後院發現庫房六十余間,還發現了這個。」

說著,他將一塊錦盒呈了朱慈烺。

听說庫房被查到,周奎雙眼一黑,險些栽過去,他再一看太子手中的物品,更是心疼,那可是自己最愛的福滿乾坤懷表啊!

朱慈烺打開錦盒,熟悉的把玩著這塊金燦燦的懷表,嘆了口氣道︰「國丈,你這是找死啊!」

周奎驚駭連連,連忙道︰「太子要是喜歡,臣忍痛割愛,只求太子看在皇後的面子上不要查抄臣的家產,這些都是外公攢了一輩子的財產啊!」

朱慈烺冷森森的笑道︰「割愛?這塊表原就是本宮親自監督打造送給母後的,什麼時候變成你的東西了?」

「啊?」周奎頓時一臉懵逼,面如灰色。

朱慈烺痛心道︰「母後平時最喜歡這塊表了,她忍痛將之給你變賣,換成銀子助餉,你不但私自扣留,連母後給你助餉的一萬五千兩都要截留大半,你還是人嗎?」

朱慈烺猛的合上錦盒,肅然道︰「嘉定候周奎,欺君罔上,資敵賣國,謀害皇子,賜死!」

徐盛將早已準備好的白綾遞給了癱在地上的周奎,既然歷史上周皇後以白綾自縊,那就賜周奎一條白綾吧。

周奎手捧白綾,滿臉驚恐,他爬到朱慈烺面前,道︰「我是你外公啊,你怎麼能讓我自殺?」

朱慈烺冷聲道︰「本宮是大明儲君,從來都是先國後家,你若不願自縊,本宮不介意讓人幫忙!」

說完,朱慈烺負手而行離開了大廳,同時命人將周府家產全部運走,只留下一錠十兩的銀子作為周家補貼之用。

眼看著一車車金銀被運走,周奎心如絞痛,把脖子往白綾上一放,踢了板凳就此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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