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前殿,待到劉志悠悠醒轉,再次問明了情況,確定皇子劉唯真的失蹤,且毫無痕跡可尋,當即便黑了臉色。
心口一堵,劉志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原本就不大好的身體,這下更是虛弱破敗。
就在這個時候,被派去調查情況的王甫,肅著一張臉回來了。
見到了王甫,劉志立馬問道︰「查出什麼了?」
被陛下問及這件事,王甫立即回道︰「回稟陛下,僕已經細細查問過,皇子在後花園玩耍之時,由近侍陳博帶去出恭,伺候便沒了蹤跡。」
看了一下陛下的臉色,王甫又繼續回道︰「陛下,僕派人去尋陳博,卻見陳博已經服毒自戕。」
感受到陛下的怒火越來越盛,王甫趕緊補充說︰「陛下,僕調閱了陳博的資料,發現其中有端倪,派人去查探,果然發現了問題。陳博,竟是廢後鄧氏母家的暗衛。」
一听兒子的失蹤跟鄧猛女有關系,劉志氣恨地瞪大了雙眼,心口劇烈起伏,一口氣差點就上不來。
這下子,可是嚇得邊上的王讓臉色驟變,趕緊給劉志按揉穴位,這才讓劉志能夠順了點氣。
緩了良久之後,劉志才陰沉沉地問道︰「當真是廢後鄧氏所為?」
茲事體大,王甫哪里敢隱瞞,繼續回道︰「陛下,僕已經去冷宮看過,廢後鄧氏已經身死。」
說到了這里,王甫取過一份絹紙,有些猶豫地補充說︰「陛下,這是在冷宮尋到的,乃是廢後鄧氏留下的絕筆。」
說著,王甫恭敬地上前,將那份絕筆書呈給了劉志。
甫一听到皇子劉唯的失蹤竟然與廢後鄧猛女有關,劉志只覺得一把無名火在心頭燒得愈發旺盛,幾乎讓他再次暈過去。
等他再看了下那一份絕筆書,更是氣得眼楮猩紅。
該死的鄧氏,居然為了報復他,硬生生將皇子劉唯給偷出了未央宮,企圖讓他們父子再無見面可能,要絕他的後!
這鄧猛女,當真是可恨!
想到鄧猛女在宮中經營了這麼多年,劉唯身邊自戕的近侍,該就是鄧猛女的心月復了。
那個毒婦,居然籌謀了這麼久,就為了要報復他!
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兒子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劉志心頭更恨。
估模著兒子已經被帶離了未央宮,劉志忙下令道︰「立即封鎖宮門,全力排查今日出宮之人,尋出拐帶皇子之人!」
期望能夠盡快找到兒子,劉志又下令道︰「傳旨司隸校尉,洛陽令等人,封鎖城門,全城搜查,務必尋到皇子的下落!」
等到眾人領命退下,劉志只覺得心口堵得慌,一個上不來氣,直接暈了過去。
若不是有王讓在邊上守著,見狀趕緊施救,只怕劉志都要氣絕了。
而隨著劉志的這些旨意快速下達,未央宮,洛陽城,全都亂成了一鍋粥。
王甫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很快便排查出了將皇子帶離皇宮之人,竟是宮中的一個小小采買,宋止。
今日早些時候,劉唯在後花園玩耍之時,被近侍鄧博哄著,竟是往冷宮方向走去。
在那里,已經形容枯槁,看似垂垂老矣的鄧猛女,讓鄧博哄著將含有迷藥的烤肉喂給了劉唯,讓劉唯昏睡了過去。
而為了避免過早被發現,鄧猛女早前安插的人,將劉唯身邊的其他幾個近侍毒死,而後自戕。
甚至于,那人還先暗中將劉唯的一只鞋子給丟在了水塘邊,造成皇子劉唯失足落水的假象,以便為他們拐帶人提供亂中行事的機會。
在眾人都聚于後花園尋找劉唯的時候,小采買宋止將昏睡的劉唯裝入泔水桶中,加以重重掩飾後,便直接推離了宮門。
一切都很順利。
按照原先的計劃,宋止是要在離宮之後,尋個隱秘的地方,直接殺人滅口的。
只是看著年幼昏睡的劉唯,宋止卻是心軟了。
他本也是鄧家的家奴,進宮是為了替前皇後鄧猛女辦事的。
如今將陛下唯一的皇子拐帶出宮,這也算是替鄧氏報了仇了。
若是再加害這個無辜的生命,宋止到底是于心不忍。
但同時,宋止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很是危險。
事情的敗落,是遲早的,估模著也不會太久。
好在,他乃是一介孤家寡人,又有了一大把年紀,鄧家更是衰落,他無牽無掛的,沒有什麼人會被牽連到。
想清楚之後,宋止便偷偷做了偽裝,帶著劉唯,在封閉城門之前,先行離開了洛陽。
直到劉志下旨命令的人翻遍了整座洛陽城都沒有找到劉唯,也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冒著被陛下直接遷怒罷免的危險,他們還是將情況回稟給了陛下。
這下子,劉志再次被生生地氣暈了過去。
幾次三番的變故,動怒,氣暈,劉志的身體根本就扛不住,當即臥床不起。
而對于這樣的狀況,王讓也只能無奈地幫著劉志調理,希望能夠盡量延續陛下的性命。
但他也知道,照此下去,只怕陛下是拖不久了。
可劉志即便是身體衰敗無力,卻並未放棄搜尋皇子的下落。
那是他的皇子,皇位的繼承人,豈可這般流落在外,讓那些人的陰謀得逞!
這里邊,說是鄧氏一力為之,那怎麼可能?
方方面面,沒有其他勢力的配合,單單鄧氏那幾個人,豈能夠順利成事?
在這個時候,劉志務必懷念被他派出去公干的禁衛統領王越。
若是有王越在,那些人又怎會有機會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可是,事情已然如此,他又能怎麼辦?
讓他認命,這是不可能的。
自己身體的情況,劉志很是清楚,只怕他自己是無法堅持太久了。
但在此之前,他得盡全力將皇子尋回來。
只有看著兒子劉唯順利登上帝位,再安排好各樣的事情,他才能夠走的安心。
可他已經派了人外出查尋,卻是遲遲沒有什麼消息。
想想也是,他們已經失了先機了。
離開了洛陽,天地這般大,雖是在他的地盤里,他估模著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等了吧。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