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天宮那等倒轉之勢其實還未真正出現,但金庭諸位大能卻是都感到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而且此勢一出,就令金庭一方的合聚攻勢緩頓下來。
雙方的力量交錯爭逐,彼上此下,現在看過去,兩邊更像是進行著一場拉鋸戰。
可見即便元一神子的力量發揮到極處還沒法壓過他們,那一株寶蓮卻是在一點點往上增升,雖然其勢很緩慢,緩慢到幾乎無法無法觀察到,但諸位大能卻是能清楚感受到它的變化的。
而每上升一點,似乎那股阻延之勢就隨之增加少許,現在還看不出什麼,可難說到了後面不會真的實現這等事。
所以必須解決此事。
可他們需要維持聚合之勢,現在是否能尋出針對之法,就看張御正身這里的結果了。
張御凝視著前方,在找尋一切可為利用的關節,雖然寶蓮所聚合的道法因為強弱不同,期後不一,當中有漏洞可能被他們利用,但只這些還不足以將這東西擊破,他還需要找到更關鍵的東西。
而且他還看不透這東西根本的是什麼,不知道根本,那麼就無法直擊到最關鍵的地方,消除此物也就無從談起。
他他意存高渺,拔升感應之力,深入觀望。
其實除了在場諸位大能道法外,他還在這上面還看到了寰陽道脈的吞奪之道,還有一些是不曾見過的道法,應該是來自于以往被消逐的大能。
只是因為此輩早早被剿滅,所以後續變化近乎停滯,而從那些虛影看來,這些東西漸漸變化成蓮葉的趨勢。
而若無意外,現在所存在的那些道法,則最終將是匯聚成為位于上端一朵花包,居于上,而等花包完全綻放,那麼就是諸道相合之時。
但此事沒那麼容易,就算那五位元聖純靠自身之能也做不到,所以這里一定是靠至上之氣,說不定還會消耗此氣,不過等這寶蓮長成之後,說不定能反哺……
一念至此,他忽然一抬頭,並自座上站了起來,深深看向那寶蓮,他明白那五位之用意了,彼輩不僅是在想辦法替代天道,亦是在想辦法替代元空!
或者,準確的說,以元空為這寶蓮哺養,從而萬法歸盡,這寶蓮一旦生出,至上之氣或便自此而出,從此任他們予取予求。
這五位所圖謀的原來在此。
這個想法雖然很美妙,也很宏大,可這里面必有反復,正如天道和天序之力相互抗衡,沒有可能一蹴而就,所以此輩第一推崇的乃是道爭,這應該就是道爭不勝的替代之法了。
可是這一點也恰恰就是此輩弱點之所在。
取代元空,試問元空會願意麼?
此輩儼然站在了元空的對立面。
也難怪此前元一天宮並不讓此物暴露人前,並且還設法將之收斂,這是為了不令元空察覺到,或者就是推遲元空察覺的機會,這五位作為如今存在時日最長的先天靈精,對元空的了解,當是沒有人能越過他們,要做到這點想來是可以的。
可若無人意識到這一點還好,一旦被人察覺,此意因此映入元空,那麼元空必會因此醒覺,元不但不會再是絲毫偏向他們,而會倒向與之作對的那一方。
這五位不愧曾經數次傾滅諸有的大能,屬實把元空之中的變化模透了,如今既是佔了元空的好處,又是鑽了元空的漏洞。
這五位長久以來一直拼命針對大混沌也是可以理解了,這等跨越久遠的謀劃,最怕的就是當中出現波折,比如現在的暴露,其中就有可能一部分是來自大混沌的影響。
而在弄明白這些之後,又要怎麼才能利用好這一點?
他思索了一下,元空若是偏向于他,眼下最大的好處,就是所使用至上之氣損耗較少。
已經被元一天宮取拿到手的至上之氣他是沒有可能取拿過來的,但是至上之氣能夠做到許多事,並且他能用最小的代價去最到以往可能消耗巨大的事情。
比如現在的至上之氣的對抗,若是元一天宮被元空所排斥,那麼他就能用較少一部分進行應對,余下的可以挪到別處。
除了這些,其實還有一條路,那就同樣不理會元空的偏向,盡可能的去利用大混沌,因為元一天宮所行若是被元空鄙棄,哪怕他們借用大混沌的力量去與之對抗,也至多被元空排擠,卻不至于因此助長對面。
如此一來,雖然付出了一些代價,可是在與對面的斗戰上,大混沌實在好用太多了,尤其是對于恆常之道的克制,幾乎所有道法都可比擬。
白朢道人察覺到了他的想法,笑了一笑,道︰「若是只選一個,非是我們願意看到的,不如全是拿取如何?」
張御點頭道︰「當得如此!」
縱然利用混沌之事會讓元空所厭,可是比起對面直接侵佔或替代元空之舉,卻是好上太多了。
他有了判斷之後,便見自己所看到的還有自己所決定要做之事傳告了下去,不止是金庭這邊的大能,連元一天宮那邊的大能亦是通傳了。
至于那幾位知曉此事之後,會因對那五位更為敬畏反而加以配合,還是干脆奮起抗爭,誰都不知曉。
但這些人終究也是駐落元空的大能,唯得元空之中大部分大能知曉此事,才能讓元空更快的排斥元一天宮,從而偏向于他們。
在傳意出去之後,不過數息之間,他便感應到了與方才之同。
最明顯的,是他手中所掌握的至上之氣開始變得更為順心遂意,另外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而與之相對的,就是元一天宮那里受了一定限礙。
元一天宮這邊,五位元聖快發現了這個變化。
太始元聖道︰「道蓮暴露于人前,元空之斥已然到來。」
太初元聖亦道︰「恆常之道,本是逐斥外擾,元空既不遂我之念,我自當取之。」
太素元聖發聲道︰「我在于我,而非在彼。」
太極元聖道︰「待道蓮化成,元空自然歸我,那時可得月兌劫,此時且任他擺弄。」
張御等了一會讓之後,對于元空偏向的感覺更為強烈了,自身氣意運轉順暢了少許,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此能在斗戰中得多少助益不好說,但至少元一天宮是得不到這些了。
不過現在正要做一件與元空意願相悖之事,那就是將李復原和萬匡這兩人給接引了回來。
覺霄道人對此事情反應很靈敏,他傳意言道︰「是不是要將那兩個被驅逐的引了回來?」他一挺胸膛,道︰「這等事交給我來做便好,道友應該在前面主持大局。」
張御一想,卻是同意了。
覺霄道人不同于別人,乃是邪神的道,其道法本就是有一部分自大混沌而來,由其接應那兩位,卻比讓他人來做此事更為方便。
而現在場中也的確更需要他。
他道︰「那就有勞道友了。」
在向覺霄道人關照了幾句後,他就重新來至前方,隨他歸回,那命印分身自是合入于他氣意之內。
他望向諸人,道︰「諸位道友,元一天宮依靠那株寶蓮映照入了諸般道法,或許此刻佔據諸多變化,可道法之運轉,我輩之感悟,卻非其所能盡現。」
彌祖道人這時心下一動,出聲道︰「此輩得至上之助,演盡萬法,敢問道友,我等又當如何勝他?」
張御對他點了下頭,又道︰「我輩之道不止是自身逐道,更在于問道,自我等自修持以來,又有哪一位純靠自身持道,便能修得上乘的?終究要靠同道之間相互扶持,相互補益,方有所成,修在于己,而道在于眾。」
這點對于原來天夏一方的大能是很容易理解的,畢竟他們都在人世間待過,只靠一個人故步自封,那是走不遠的,可說今天能站到這里之人,無一不是曾得到過同道的啟發和幫助的。
而就算是那些先天靈精,也是一樣贊同這里的道理,因為他們同樣不拒絕與同道交流,唯有這樣才得更多補充和啟發。
白朢道人微笑道︰「盡管這寶蓮相互氣意聯合在一起,可卻彼此分明,在未至彼端之前互不相融,而我卻能知悉彼此之道,只這一點,就勝它許多。」
張御頷首道︰「還有一樁,寶蓮映照諸道,並不是為了光大諸道,更不會讓這些道法通向上道,其變化必然無法至遠,而在場諸位,哪一位不是想一窺大道?諸位莫非無有信心勝過一偽物麼?」
元一天宮想要囊盡萬法之變,整合諸道,替代元空,這想法是不錯,有一個巨大的缺陷,取代之物到底只是一株寶蓮,而非是修道之人,不可能如修道人一般真正去理解道法,何況在五位那里,能夠佔據最後之位的只有恆常之道,其余皆不入流。
也是如此,越是往後,道法越不可能越過眾人去,天生就會被恆常之道所遏制。所以並不需畏懼自身道法被侵奪,大可以此作為鏡鑒,把自己之道看得更為透徹。
他見眾人若有所思,又道︰「知其根理,我等便有法可化。諸位道友,下來且貧道一同,破此道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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