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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脫險︰江見衾,別丟下我!

倉庫中,響起陣陣毆打的聲音。

池沐沐就這麼看著面前的江見衾,看著他滿臉是血的模樣。

然而他就是可以,就是可以,將她緊緊的摟抱在他的懷抱里,任由面前的三個男人怎麼掰都掰不開。

池沐沐眼淚不停的落下。

「江見衾,你放開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放開我……」她真的不需要他拿命來保護她,她真的不值得的。

她整個人,真的極盡崩潰。

但是不管她怎麼說,不管她怎麼在江見衾的耳邊乞求,他都仿若听不到一般,都仿若已經沒有意識一般,他就只是把她一直護在身下,一直一直。

絡腮胡沒耐心了。

不管他們怎麼打面前的男人,不管他們怎麼對他,他似乎就是感覺不到疼痛,他們怎麼樣,也沒辦法讓這個男人,從這個女人身上離開。

瑪德。

絡腮胡臉色難看到底,「給我卸了他的雙手!」

看他還能怎麼抱緊這個女人。

池沐沐听到絡腮胡的聲音,整個人一怔。

她眼淚瘋狂一般。

瘋狂一般的,不停的滑落。

不。

不要。

她扭動著身體,她反抗,「江見衾,我求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好不好,我們之間都沒有感情,我們之間都要離婚了,你犯不著這麼保護我,你為什麼要怎麼保護,我我不愛你,我不愛你啊……」

那個一直抱著她的男人,那一刻身體似乎有了一點點反應。

就仿若只是機械般的反應。

依舊沒有意識。

江見衾,好像已經失去了意識。

「給我卸!」絡腮胡冷冰冰的吩咐。

池沐沐就這麼看到兩個男人蹲體。

蹲體,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把匕首,對準了江見衾緊抓著她的手臂……

「不!不要!」池沐沐大聲尖叫,「我求你們,不要這樣,江見衾是醫生,他是醫生,他不能失去雙手的,我求你們,我求你們放過他吧……」

池沐沐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麼無助。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該怎麼,才能夠救得了江見衾。

她到底應該怎麼對這個男人。

「啊!」池沐沐尖叫。

慘烈的叫聲,在倉庫中,撕心裂肺。

只有徹底的絕望,只有痛苦到極致,才會發出這麼,慘痛的叫聲。

才會這麼,崩潰!

她覺得,她的世界,她的世界或許在這一秒就真的崩塌了。

如果江見衾真的死了。

如果江見衾真的就這麼死了……

她,陪葬!

她猙獰的模樣,倒是讓旁邊動手的男人停頓了一下。

但終究,雇佣組織是沒有感情的。

他們見過在面對死亡時作為人的所有形態,不管有多慘烈,對他們而言,都只是……過往雲煙。

所以停頓了一下的那個男人,突然將匕首用力。

用力的刺下去的那一刻。

「砰!」倉庫中,突然響起了槍聲。

所有人一驚。

誰都沒有想到,此刻還會有其他人的到來。

而當面前的三個男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來不及拿槍反抗,就已經倒了下去。

池沐沐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三個男人,睜大了眼楮,死不瞑目的躺下了。

所以。

他們是不是得救了。

他們是不是得救了?!

她那一刻甚至感覺不到害怕了。

感覺不到槍聲死人的可怕。

她就這麼緊緊的看著從倉庫里面走進來的男人。

男人蒙面,似乎不想有人認出來他。

他走進來那一刻,左右看了看。

然後突然舉起手槍。

「砰」的一聲。

又是一聲巨響的槍聲,隱藏在倉庫角落地方的一個攝像頭,被瞬間打了下來。

如此。

一直看著現場的傅亢,屏幕上的畫面瞬間消失。

傅亢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個人是誰?!

他似乎知道些什麼!

他咬牙。

本來。

不管江見衾到底是不是那個人,他都打算在這次的事情中,殺了他。

盡管首領也沒有下達必殺死江見衾的命令,但他可以用失誤來搪塞,反正江見衾,不管是不是,死了都能交差。

是,死了就徹底斬斷了帝家的遺孤。

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首領也不可能為了這麼一個人和他追究!

然而!

他臉色冷到極致。

傅亢身邊的人恭敬道,「傅先生,現在怎麼辦?」

傅亢終究還是理智的。

他冷聲吩咐,「把之前還有的視頻,拷貝下來送到沈公館。江見衾只是普通人。」

「是。」

傅亢從椅子上站起來。

江見衾傷得這麼嚴重,說不定,也活不下來了!

與此的倉庫。

那個開槍的男人已經靠近了江見衾和池沐沐,他蹲體,撤掉了自己臉上的黑色蒙面。

他說,「我是明朗,喬箐的人。」

池沐沐眼眸微動。

她想起來了。

這個人是喬治的司機。

「花了點時間才找到你們。」明朗直言。

接到程凱之的命令,到現在,確實花了點時間。

池沐沐眼眶猩紅。

「我送你們去醫院。」明朗已經把手槍收了起來。

明朗不耽擱時間,他伸手扶起江見衾。

用了一點力氣。

面前那個男人根本扶不起來。

他有用了一點力氣。

再用了一點力氣……

池沐沐似乎也發現了,她連忙對著江見衾說道,「你放開我,江見衾,快放開,我們被救了,我們被救了。」

江見衾仿若已經听不到了。

听不到了……

是,死了嗎?!

不。

池沐沐嚇到臉色慘白一片。

她不停的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她眼淚模糊的告訴江見衾,「你放開我,有人來救我們了,是喬箐的人,我們安全了,那些綁架我們的人都死了,你快點放開我……」

池沐沐不停的告訴他。

不停的告訴他他們安全了。

但是他卻就是听不到了。

听不到了,全身卻還是本能的,把她緊緊的抱在懷抱里。

把她緊緊的保護著。

「江見衾,我到底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死……」池沐沐哭到崩潰。

她一直以為江見衾不愛她。

她一直以為,江見衾對她的態度就是,巴不得讓她離他更遠一點。

但今天。

今天他為什麼要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寧願,江見衾還是那個冷漠的江見衾,她寧願,江見衾還是那個,對她不屑一顧的男人。

她寧願,就這麼隱藏著自己心思,偷偷的愛他,一直愛的都是他!

她寧願得不到他的回應。

也不想他就死了。

到底。

她該怎麼辦?!

她看著眼前已經看不清楚整張臉的江見衾,她的唇瓣,靠近他的唇瓣。

嘗到的,只是一片血腥。

她說,「江見衾,如果你死了,我會和你一樣死,如果你死了,我們就一起合葬。」

話一出。

那一刻似乎感覺到了江見衾,身體微動了一下。

就是很細微很細微的一個動靜。

池沐沐能夠感覺到。

能夠感覺到,他似乎有了那麼一點點意識。

她緊張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緊張的看著他,看著他眼眸似乎動了動。

他沒有說話。

大概,說不出來一句話了。

他身體松軟了些。

就是,突然松開了她的身體。

松開那一刻,明朗已經把江見衾一把從地上扶了起來。

見過太多的活人,見過太多的私人,還沒見過這種活死人。

所以他不知道,這個男人還有沒得救。

但他接到的命令是,救出這兩個人,所以他此刻,必須馬上把他們送進醫院。

他速度很快,對著身後的池沐沐說道,「你能跟上嗎?」

「可以。」池沐沐從地上起來。

她咬唇,堅持著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骨裂,大概已經骨碎了吧。

她每走一步,都能夠感覺到錐心的痛,這一刻卻還是,怕耽擱了江見衾就醫的時間,所以根本不敢停留。

她迅速的坐進了明朗的轎車內。

此刻江見衾也已經放在了後排,倒在那里,全身是血,一動不動。

明朗車速很快。

他一邊開車一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月兌了下來。

他遞給池沐沐,「你先穿上。」

池沐沐身上早就變得清涼了。

除了一條還未來得及月兌掉的底褲,什麼都沒穿。

她接過明朗的衣服。

根本連謝謝都說不出來了。

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江見衾的身上,全都在他奄奄一息的臉頰上。

不要死。

江見衾,我求你,不要死了。

轎車很快到達市中心醫院。

明朗已經提前打了急救電話。

在他們的轎車到達之後,就已經有幾個醫生在等候著,然後把江見衾放在了白色的移動病床上,蓋上氧氣罩,迅速的被推進了急救室。

池沐沐和明朗迅速的跟上。

急救室的走廊上,亮起「手術中」的燈光。

急救室的大門緊閉。

緊閉著,她不知道里面到底會發生什麼。

會不會……

江見衾不會死。

江見衾一定不會死。

池沐沐眼眶紅透,她坐在走廊上,就這麼僵硬的一直坐在那里,等待。

明朗看了一眼池沐沐,那句「你要不要先去處理一下你自己傷口」的話,就這麼咽了下去。

他轉身走向一邊,撥打電話,「程先生,已經成功把兩個人救了出來。」

「傷得嚴重嗎?」

「江見衾現在送去了急救室,送進去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全身受傷的地方很多,而且很多致命的傷口,很難確定他能不能活下來。至于池沐沐,她應該不算太嚴重,都是些皮外傷,不會致命。」

「好。」程凱之吩咐,「暫時你先待在池沐沐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是。」

那邊直接掛斷了電話。

明朗匯報完畢,也重新回到走廊。

回去那一刻,想了想,又去值班醫生那里,叫了一個醫生過來。

既然程凱之命令他保護池沐沐,他就有必要,對她的身體負責。

醫生靠近池沐沐,給她清理傷口。

臉上身上,手上,其實全身都是傷。

池沐沐轉眸看了一眼醫生。

眼神都是拒絕的。

「江太太,我知道你很擔心江醫生,但我相信,江醫生一定不想看到江太太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醫生相勸。

池沐沐咬唇。

就是在听到「江醫生」三個字的時候。

她就可以淚崩。

就可以因為這個三個字,哭到撕心裂肺。

醫生有些無奈。

他轉頭看了一眼明朗。

明朗說,「江見衾用命把你保護下來的,你想就這麼辜負他嗎?」

她不想。

她就只是想,江見衾活著。

活著,他怎麼樣都可以。

活著,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先把自己身體照顧好了,才能照顧好江見衾。」明朗直言。

那一刻讓醫生直接幫池沐沐清理傷口。

醫生點頭。

重新給池沐沐處理。

池沐沐沒有拒絕。

她怕,辜負了江見衾。

辜負了他用命保護下來的她。

走廊上,依舊安靜無比。

原本那個從小就怕疼,就是針刺了一下都可以哭半天的女人,在如此疼痛之下,居然沒有哭沒有鬧,就好像已經感覺不到了。

她身上確實都是皮外傷,傷得都不嚴重。

醫生清理完了傷口之後,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腳踝處。

腳踝腫大,變型。

里面的骨頭應該傷得很嚴重。

醫生說,「需要照片看看骨頭的情況。」

明朗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不可能帶走得了池沐沐。

醫生點頭,「我先用支架簡單固定,預防骨頭再次遭到損壞。等江醫生出來了,我們再做進一步的治療。」

醫生幫池沐沐用繃帶固定,包扎。

確定把她身上的傷都處理完了之後,還給她送來了一個輪椅,才離開了走廊。

那一刻。

夜晚已經很深了。

池沐沐已經不知道江見衾進去多久了。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她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不知道看著「手術中」的字樣,她是怎麼熬下去的。

現在,又要怎麼繼續煎熬著。

走廊上。

突然響起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下一秒。

池沐沐的身體被人猛地一下,抱進了懷抱里。

急切的將她緊緊的抱住。

池沐沐眼眸微動。

是傅亢。

傅亢似乎怕失去她一般,將她抱得很緊,將她一直抱在懷抱里,一直舍不得放開。

明朗從來都不是一個多嘴也不是一個八卦的人,職業殺手的操守從來都不會管別人的私人感情。

所以那一刻他直接轉身,稍微離遠了一點。

「沐沐,你怎麼樣?你怎麼樣?」傅亢激動的問她。

抱著她的身體,似乎都在顫抖,似乎都緊張到顫抖。

池沐沐沒有回答。

也沒有離開。

現在。

現在,她沒有心情,應付任何人。

現在,她只想要江見衾。

誰都已經,不重要了。

包括傅亢。

「是警方找到我,說江見衾的轎車出了事故,經過調查你可能也在車上,所以我就一直在找你,直到剛剛,才有人通知我說,你到了醫院,沐沐,你真的嚇死我了,你真的嚇死我了,你要是有什麼……」傅亢把她抱得更緊了。

就是怕,失去她一般。

池沐沐輕抿了一下唇瓣。

她說,「傅亢,你放開我。」

傅亢身體一緊。

池沐沐對他的態度,很冷。

很冷很冷。

就是這麼一句話,他就能夠感覺得出來。

其實,來這里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江見衾為了池沐沐可以不顧一切,池沐沐不可能不會被感動。

而且池沐沐顯然對江見衾,有情感。

他暗自咬牙。

他絕對不可能就讓池沐沐和江見衾就這麼重歸于好了。

但那一刻,他還是放開了池沐沐。

他滿臉擔心,「是不是被嚇到了?沒事兒了,我會一直陪著你,從此以後,我都會陪著你,保護你……」

「傅亢。」池沐沐叫著他,打斷了他的話。

她說,「對不起,我想我愛的人還是江……」

急救室的大門,突然打開。

池沐沐的話,就這麼在嘴邊消失了。

她木訥的看著手術室,醫生滿臉疲倦的做了出來。

她一直期盼手術室的大門打開。

她一直期盼,這扇門早點打開。

但真正打開這一刻,她就退縮了。

她卻不敢上前了。

她怕。

她怕收到不好的消息。

她突然不想手術結束了,不結束,就證明江見衾一直有救,如果結束了……

如果結束了,只有兩個結果。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眼眶紅得嚇人。

傅亢就這麼冷冷的看著池沐沐的情緒變化,就這麼看著她,整顆心都在江見衾的身上。

他真該,早點殺了江見衾。

他不動聲色的看著面前醫生主動過來。

醫生對著池沐沐,說道,「江醫生傷勢很嚴重,全身上下多處骨折,身體也失血過多,在搶救的過程中一直處于昏迷狀態。現在我們已經把他所有的傷勢進行的手術處理,但很難保證,江醫生能夠真的醒過來。像他這樣的情況,有植物人的跡象……」

不。

不可能!

江見衾怎麼可能變成植物人。

他雖然平時不愛說話,但是他一點說話,就可以氣死她的。

他怎麼能夠變成植物人,變成那種,不能說話一動不動的植物人。

她眼淚,瘋狂的往下掉。

但她沒有哭出聲音。

她仿若都不知道自己在哭,就是眼淚,不停的落下。

「江太太也不要太悲傷,我說的只是有這方面的跡象,但不代表就成事實。現在我們會把江醫生送到重癥監護室,我們給江醫生一點時間,如果今晚可以醒過來,就好,要是沒有醒過來,我們還會對江醫生做更多的補救措施,江太太請放心。」

放心?!

怎麼讓她放心。

江見衾都睜不開眼楮了,讓她怎麼放心。

她就這麼看著江見衾,全身插滿了管子的從急救室出來,被醫務人員,直接推走了。

她看著他的模樣。

看著他慘白虛弱的模樣。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

剛站起來,突然又坐了下去。

大概是,僵硬太長時間了。

傅亢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池沐沐。

池沐沐在那一瞬間,推開了。

好像本能的排斥,直接拒絕了傅亢的靠近。

傅亢看著池沐沐。

心里的殘忍,在一點點擴大。

池沐沐費力的再次起身。

明朗走過來,伸手扶著池沐沐。

池沐沐沒有拒絕。

所以。

傅亢眼底一冷。

池沐沐只是拒絕他而已。

而這樣的拒絕,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冷冷的看著池沐沐被明朗扶著坐在輪椅上,然後明朗推著池沐沐,跟著江見衾離開的方向走了。

由始至終,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那一刻耳邊還響起池沐沐剛剛說的話。

「對不起,我想我愛的人還是江……」

話沒有說完。

但卻一緊完全清楚了。

對不起,我想我愛的人還是江見衾。

傅亢拳頭緊握。

那一刻在瘋狂的壓抑自己的憤怒。

他眼睜睜的看著池沐沐從他面前離開,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向江見衾。

他臉色冷到發寒,顯得很是殘忍。

別說池沐沐對他用處很大,就算沒有用處,他也不可能讓池沐沐和江見衾在一起!

絕不可能!

……

重癥監護室。

池沐沐就這麼一直守在外面。

江見衾閉著眼楮,一直躺在里面。

兩個人臉色都很慘白。

明朗也一直待在池沐沐的身邊,他沒什麼情緒波動,只是在執行命令。

重癥監護室里面,有醫生一直在里面觀察著江見衾的動靜。

一旦醫生有任何一絲動作,都會讓池沐沐心口跳動,都會讓池沐沐抱著,江見衾是不是醒了的奢望。

然而沒有,一次都沒有,奇跡的發生。

她就這麼透過偌大的玻璃,看著里面的一切。

看著江見衾,一動不動。

一夜過去。

天已經亮了。

但是江見衾,還是沒有起來。

池沐沐看到江見衾的主治醫生帶著一些人走進了重癥監護室。

看著他們在給江見衾做一系列的檢查,江見衾卻就是還是沒有醒過來。

主治醫生走出來。

池沐沐就這麼看著他。

她真的不敢開口。

她真的怕知道,所有的結果。

主治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

不容樂觀……是什麼意思。

「江醫生這一晚上都沒有醒過來的痕跡,可能……」

「我能進去看看他嗎?」池沐沐問。

主治醫生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池沐沐換上了無菌病號服,在里面醫生的幫助下,瘸腳坐在了江見衾的面前。

他臉上已經被清理干淨。

清理干淨之後,才看出來,他的血色有多蒼白。

他現在身上很多管子。

很多繃帶。

池沐沐想要靠近他,都不知道手該放在哪里。

她喉嚨波動。

就是忍到,喉嚨一陣疼痛。

但她沒有哭。

只是眼前在模糊,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伸手,還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的手。

江見衾的手,長得異常的好看。

她第一次看到江見衾的時候,就被這雙手吸引了。

修長,干淨,骨節分明。

這麼一雙好看的手,此刻怎麼能這麼面目全非。

此刻怎麼可以,這麼的慘不忍睹。

她的眼淚,終于還是掉在了他的手指上。

「江見衾。」池沐沐哽咽的聲音,終于忍不住了。

她叫著他。

她叫著他的名字。

她曾經說,「江見衾,你的名字就是為了讓我對你,一見鐘情的吧。」

這麼好听的名字。

讓她曾經無數次的一想起,就會心跳加速。

讓她曾經無數次的在書本上,寫滿了這三個字。

她隱忍著巨大的悲傷,隱忍著對江見衾的絕大悲傷,她說,「我想你醒過來,醒過來可以嗎?」

江見衾,不會有反應。

「你醒過來,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不介意你和樂沛的關系,我不介意你對我的態度不好,我不介意你的脾氣很壞,我什麼都可以不介意,你醒過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會馬上和傅亢分手,我以後,就只愛你一個人,其實……」

其實。

池沐沐淚眼婆娑,「其實,從來都只愛你一個人。從來沒有傅亢,從來沒有。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這麼委屈,我只是不想讓你傷我這麼深,才會說喜歡傅亢,才會努力讓自己喜歡傅亢,才會因為想要忘記你,而和傅亢在一起。」

「江見衾,我愛你。」池沐沐在他面前,一遍一遍的告訴他,「我愛你,由始至終,只愛你。」

「我真的很愛你。」

「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江見衾,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

池沐沐眼淚流到崩塌。

聲音說到嘶啞。

她不知道怎麼才能夠讓江見衾醒過來。

她只想,只想把自己隱藏的感情全部的告訴他。

她只想讓他知道。

她愛他。

她只愛過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主治醫生進來,他說,「江太太,你先休息一下。我們現在給江醫生做補救治療。」

池沐沐眼眶紅透。

補救。

補救而已了……

如果補救不了,江見衾就只能,躺在這張床上了嗎?!

她起身。

她默默地起身。

起身那一刻,她靠近江見衾的臉頰。

他捂著氧氣罩,所以她只能,親吻他慘白的臉。

她說,「江見衾。」

「求你。」

「別丟下我。」

話音落。

池沐沐突然,倒了下去。

就是眼前一黑,陡然倒了下去。

醫生連忙一把抱住她。

重癥監護室里面,有些混亂。

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個躺著的男人,那個躺著被宣布有著植物人跡象的男人,手指明顯,動了一下。

……

巴爾洲。

叢林地帶。

秦辭和喬箐在迅速的尋找燕衿的蹤跡。

一個晚上過去,一個上午過去。

燕衿到底去了哪里?!

順著剛剛響起的槍聲地帶,卻依舊找不到燕衿。

「瑪德!」秦辭咒罵了一聲。

喬箐緊抿著唇瓣,那一刻也有些情緒崩塌。

好在,所有人都只是忍耐著,忍耐著不放棄的,繼續往前。

秦辭再次拿起對講機,「有發現燕四嗎?」

「沒有,不過……」那邊停頓了一下。

喬箐和秦辭瞬間有些緊張。

「不過什麼,你給勞資快點說!」秦辭怒吼。

那邊連忙匯報,「我們發現了一些尸體。」

「什麼尸體?」

「不是我們的人尸體,應該是對方的尸體,而且……」

「妮瑪!說話能不能說完!」

「老大,要不你過來自己看吧。」對面似乎不知道怎麼形容。

「把定位給勞資!」秦辭暴躁。

那邊連忙把定位信息發了出來。

秦辭帶著喬箐迅速的往目的地去趕去。

兩個人腳步都有些快。

所以沒花太多時間,就這麼和秦辭另外一組人員匯合了。

那一刻。

秦辭和喬箐看到地上的尸體時,也都真的,怔住了。

秦辭臉色明顯就變了,變得很徹底。

喬箐臉色也變了。

是因為……這慘不忍睹的一幕。

地上哪里是尸體,完全是,殘破的器官。

手腳,身體,頭……

縱然看過很多人死的畫面,但這樣血腥的一幕,還是讓喬箐震驚了。

滿地的血,滿地的器官……就好像,被什麼大型獸類慘烈報復過!

喬箐忍著自己胃里面的翻滾。

她眼眸看向秦辭。

看著秦辭的反應和她大不相同。

他的臉色巨變似乎並不是,因為被面前的尸首嚇到,而是……

說不出來,似乎明顯是一臉擔憂。

喬箐忍耐住心里的情緒波動,她問著旁邊的帶隊的男人,「這之中,有燕衿嗎?」

她居然,怕去親自確定。

「夫人,沒有的!」帶隊的男人恭敬無比。

喬箐稍微,稍微放寬了心。

秦辭似乎突然反應過來,他沖著所有人說道,「給我到處找,找燕四。找到了第一時間給我,大家分散行動,不用再組隊。一旦找到了,先給我說,誰都不要輕舉妄動!」

「是。」所有人恭敬。

秦辭準備離開那一刻,對著喬箐說道,「我們分開去找。」

喬箐皺眉。

「這里沒有危險了。」秦辭肯定。

喬箐有些疑惑。

「但是,找到燕四之後,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輕易……靠近他!」

喬箐整個人一怔。

還未反應,就看到秦辭迅速的離開。

比剛剛明顯更著急。

到底。

發生了什麼事情。

喬箐咬牙,她認準一個方向,也迅速離開。

剛剛秦辭說,這里沒有危險了,是不是代表著,來追殺他們的人,都死了。

她眼眸一緊。

那一刻又看到了一個尸體。

一個,慘不忍睹的尸體。

就這麼在一片空地上,顯得無比猙獰。

她停頓了一下腳步,還是咬牙走了過去。

她眼眸一緊。

蹲體仔細觀察著那具尸體,看著尸體的脖子處……

她身體突然一動。

轉眸看到身邊不遠處的地方,有樹葉在擺動。

此刻。

沒有風。

沒有任何風吹的痕跡。

所以。

不是動物,就是人在哪里。

總之,是活著的生命。

她心口一緊。

她不知道秦辭所謂的沒有危險是不是真的就沒有了危險。

她舉著手槍,上膛,警惕的走過去。

額頭上,都是汗水。

都是汗水滑落。

她咬牙。

突然踢開面前的一片大樹葉。

手槍對準的那一刻。

她心口仿若一陣窒息。

她就這麼看到了燕衿。

看著他,全身顫抖,臉色猙獰。

模樣……很恐怖。

然而那一刻的喬箐,卻絲毫沒有害怕,甚至完全忘了秦辭的叮囑,直接就想要走向他。

從昨天的分離到今天,過去了那麼長時間。

她居然比她自己想的,更希望他活著……

她腳步剛過去。

「喬箐!」秦辭突然叫著她。

喬箐身體一怔。

她停了一下腳步。

停下腳步的那一刻,瞬間被秦辭猛地一下拉了回去。

喬箐看著秦辭,又看了一眼,此刻的燕衿,此刻在他們面前,仿若眼神都沒有焦距的男人。

怎麼了?!

喬箐看著秦辭。

燕衿怎麼了?!

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你離遠一點。」秦辭丟下一句話,自己走向了燕衿。

剛靠過去。

燕衿突然一腳,狠狠的將秦辭踢了出去。

秦辭預料到了,所以擋住了。

即使擋住了,還是被燕衿一腳踢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

燕衿瘋狂的朝秦辭發起攻擊。

速度有快又猛。

秦辭在燕衿的瘋狂下,只能不停地躲避。

就是,完全還不起手。

而燕衿此刻的的模樣,此刻猙獰的模樣……

好像一頭獸類。

沒有思想,只是不停地在打斗,在發了瘋一般攻擊。

怎麼會這樣?!

一個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

這個讓人完全陌生的樣子。

就算人被逼到一定境界,就算人被逼瘋了,也不可能會像這樣失去理智,不僅失去理智,爆發出來的力量也不是常人能夠做得到,喬箐看著燕衿一腳。

就是一腳。

踢向秦辭的腿,在秦辭的躲避下,踢到了一棵大樹上。

偌大一棵大樹,動搖了。

然後……

倒了下來。

不。

燕衿不是人吧。

他分明已經不是人了。

而他如此失去理智的樣子,喬箐真的被嚇到了。

她甚至看到他全身的肌肉鼓得相當的夸張,夸張到,她甚至覺得他的身體都好爆炸了,都要撐不住他體內的力量,爆裂開!

「喬箐,想辦法打暈燕四!」秦辭在一陣躲避下,身體終于開始,支撐不下去了。

但燕衿現在的模樣,顯然,藥性沒過。

如果一直不過……

秦辭咬牙。

他只能用最極端的方式。

用最極端的方式,讓燕衿冷靜下來。

「喬箐!」秦辭大聲叫著喬箐。

此刻秦辭已經被燕衿打趴在了地上。

喬箐回神。

她咬牙,左右看了看,撿起地上一塊石頭。

她猛地過去,拿著石頭往燕衿的後腦勺……

敢靠近。

燕衿突然身體一轉,面對喬箐。

近距離。

喬箐感覺到了燕衿的危險,感覺到了他全身爆發出來的戾氣。

他狠狠的看著她。

下一秒。

手一揮動。

喬箐就看到自己手上的石頭,飛出了很遠的距離,甚至那一刻,手心因為他的力氣,一直在顫抖。

顫抖著。

她內心一陣害怕。

她看著燕衿猙獰的模樣,看著他青筋暴露恐怖嚇人的樣子。

她覺得下一秒,她可能就會被燕衿,殺死。

內心的恐懼,讓她整個人處于緊繃無比的狀態,額頭上的汗水不停的滑落。

她眼眸一緊。

看著燕衿突然出手。

喬箐咬牙。

打算硬生生的接住。

卻在下一秒,看到燕衿,突然轉身。

轉身,瘋狂的似乎是在用自己殘留的理智,讓自己停下來。

不停的用自殘的方式,讓自己停下現在所有的暴動。

喬箐就這麼看著燕衿,瘋狂的發泄,瘋狂的對著樹干發泄。

身體看上去,爆裂到了極致。

再這樣下去。

再這樣下去。

她覺得燕衿會自己殺死自己。

她那一刻甚至看燕衿拿著石頭,在往自己頭上砸下去。

喬箐猛地撲過去。

用手狠狠的擋住燕衿的頭。

石頭砸在她的手上。

有一瞬間,她覺得整個人已經痛到麻木。

秦辭此刻倒在地上,他看著喬箐的模樣,驚嚇著爬起來就打算把喬箐從燕衿身上帶走……

然而那一刻。

喬箐卻突然緊緊的抱住了燕衿。

抱住了,他全身真的因為肌肉緊張硬到不行的身體。

「燕衿,是我,我是喬箐,你冷靜一下,你冷靜一下!」喬箐大叫。

她狠狠的抱著燕衿,用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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