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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求訂閱,求票票!)

慈航靜齋位于終南山北脈深處的帝踏峰,與龍涎谷南北相對,世間少雖有人知,但自然不可能瞞得過瞞與之同居于終南山的樓觀道。

一襲紫色道袍,白眉白發胡亂糾結的老道人悠悠自龍涎谷而出。

終南山素有「仙都」美譽,其中之珍禽異獸數不勝數。

老道人在龍涎谷外隨意尋了一頭野牛坐上去後,熟門熟路的將之簡單馴化,隨後便騎著這頭野牛向著終南山北脈行去。

山路迂回清幽,恬靜的林木正夾道中,老道人慵懶的躺在牛背之上,愜意的欣賞著兩邊不住變化、美不勝收的風景,迷蒙的雙眸,似睡非睡。

不多時,一段並不算遙遠的距離已被牛兒行盡,老道人在牛背之上遙遙望到那寫著‘家住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山門橫匾,不禁悠悠嘆了一口氣。

旋即他將牛兒放生于山底,獨自一人向著橫匾之後行去,山道陡峭,仿佛直入青天白雲,曲曲折折,紅花綠草,頗富仙氣。

又前行了片刻,老道人忽兒拐了一個彎後,眼前之景物豁然開朗,遠方聳拔群山之上的雄偉巨峰處在翠雲舒卷里。慈航靜齋臨岩角山,雲霧繚繞,巧妙深藏地溶入了這令人大嘆觀止的美景中。

「當!當!當!」

禪鐘敲響,滌塵濾俗,化煩忘憂。

老道人站在這里靜靜傾听了一段後,心中一片清明,他邁動步伐,縱在這山崖轉角處,不但步若縮地成寸,好似御風飛行,且陡峭的山路亦不能減緩其速度分毫。

又往上穿過了一個美麗的幽谷後,老道人這才堪堪抵達慈航靜齋所在的主峰山腰。

山路愈行愈險,危岩削立,上有山鷹盤旋,下臨百丈深淵,山風拂過,有若萬人嘯叫,似正離開人世,渡往彼岸。

靜齋隨著山路迂回的角度,在茫茫雲霧深處時現時隱,說不出的詭秘美麗,如仙如幻。

險道盡處,山路轉為平坦易行,林蔭盈峰,清幽寧逸,朝陽下透出林木之上的靜齋翹角。

凌空殿宇重重,閃閃生輝。卻自有一股樸實無華的動人情景。

在花香彌漫雀鳥啼唱聲中,這一襲道袍,好似個老頑童般的道人,終于抵達了天下白道兩大聖地之一,慈航靜齋棗紅色的正門處。

門上那蓮花紋絡的門環,古色古香,老道人拾起門環,輕按了數下,隨後稍稍退開幾步,正在靜齋閉目靜修的梵清惠,此刻始生出一種玄妙的感應。

她緩緩睜開一雙旁好似蘊藏著一泓秋水的明眸,下一刻便听見外面有人清吟道︰「樓觀道嚴達,特來拜訪梵清惠齋主,還望一見。」

「唉……請進!」

朱紅的丹唇微微一嘆,梵清惠那沒有半根發絲的螓首輕搖,卻自有一股如月下仙娥般縹緲的味道。

灰色的僧袍包裹著曼妙的身材,梵清惠一步踏出,便迅速自閉關之地來到了七重門內的茶園,飄若行雲的步伐,顯露出她不遜色于了空那一級數的絕世武功。

與此同時,听到梵清惠回話的老道人嚴達,也在這時推門而入。

慈杭靜齋的大門設置的格外富有禪意,連續七重大門被嚴達依次推開再合上之後,他才算是進入了正門。

正門之內是一白石廣場,遠處的叢林之有著一座高聳直立的尖塔。陣陣誦經之聲從正面的主殿「慈航殿」飄蕩開來。

沒有人出來迎接,只因此刻正值慈航靜齋集體誦經之時,除齋主梵青惠這一級數的人外,眾尼皆在慈航殿內誦經。

嚴達老道也無需他人指引,修行者在宗師境界之時,便已在逐漸開發自己的第六感以及本能,臻至如嚴達這般大宗師之境界時,更是有著一種奇異本領,名喚「千里鎖魂」!

當然,這千里自然是夸張之語,不過一旦被大宗師以先天靈覺鎖定,或是抓住一縷氣息,至少在百十里之內,大宗師以下者絕對逃無可逃!

此刻嚴達便根據著自己心靈的感應,以慈航靜齋內的建築物為引導,迅速確立路徑,向著梵清惠所在之處靠近。

左折右轉,以大宗師之速度,不過須臾,他便來到了梵清惠所在的茶園。

幽幽香氣襲人而至,地勢豁然開闊,山崖盡處,一個小亭在一方突出的危岩處,險峻非常,此刻只見亭頂,看不到亭內的情況。

亭子下臨無極深淵,對面峰嶺磋,險崖斧削而立,際此仲夏時節,翠色蒼浪,山花綻放,宛若人間仙境。

嚴打毫不遲疑,緩緩幾步行至山崖盡頭,看著亭內一位看上去不過三十許的絕子,他的目光、神色均是一片淡然。

梵清惠合什一禮,「十數年不見,嚴前輩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梵齋主,無需多禮,十數年不見,較之當年,你才是風采更盛。」嚴達稽首還了一個道禮,目光平淡而又清明,再不復習日的頑童模樣。

十數年前的梵清惠,一見便傾倒如了宋缺這等人物,可不是這般‘樸素’模樣,而與後世他的徒弟師妃萱類似,均如天仙化人一般,完美無瑕,成天相。

不過樓觀道對于慈航靜齋的《慈航劍典》知之甚深,嚴達一看明白,梵清惠既能收斂本身的艷光,純以真性情動人。

足可知她的禪功已經到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境界,就算沒有達到靜齋心法的最高境界劍心通明,踏入大宗師境界,只怕也相差不遠……

梵清惠閃動著迷蒙深邃的秋水明眸,「嚴前輩客氣了,不知前輩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嚴達的目光不避不讓與她目光相觸,即便以他之心性,此刻心中仍不由升起了一絲驚艷,不過他道行極高,修養極深。

再加上兩家又常年對立,對于慈航靜齋傳人那源之于生命最神秘的本能吸引力,樓觀道早有手段應付。故當嚴達將自身之道心晉入一種空明純真之境地後,一切外法均不能遮其心。

「師兄遣我前來之事,梵齋主又何必故作不知?」嚴達淡淡的道,「既是如此,我便將師兄之原話轉告梵齋主‘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梵清惠以平靜中帶著些許憂郁的目光注視著嚴達,在沉默片刻後幽幽一嘆道︰「兩位前輩何必如此,楊廣好大喜功,又不體恤民力,以一己之欲大修洛陽,役使促迫,僵僕而斃者十四五焉。

更不惜耗費百萬民夫之力修建京杭運河,橫征暴斂,弄得民不聊生,民怨鼎沸。又兩征高麗,皆是大敗而歸,將士民夫傷亡數十萬記?

三征雖得青玄大宗師傾力相助,方才一舉大敗高句麗,然楊廣猶未有絲毫悔改之意,先以清剿楊玄感黨羽之名,誅戮三萬余人。後又發動滅佛,竊奪財富,屠戮無辜僧尼。

如此種種,早已動搖國本。天下有識之士,莫不明白,楊廣此次滅佛之役,他無論勝與不勝,隋室都將陷入風雨飄搖的境地。」

以嚴達之年齡、身份,對于此等國事早已不甚關心,不過歧暉和葉凝也曾幾次在他面前推演大隋國運,對于其中之意,他雖不求甚解,此刻卻也頗能靈活運用。

當下,嚴達改動了幾個字,便直接將歧暉的觀點緩緩道出,「梵齋主此言差矣。如今大隋天下不過二代,文帝勵精圖治,天下繁榮鼎盛,人民安居。

楊廣雖眼高手低,施政頗有錯誤,但如今有著高句麗在後方供著大隋回血,再兼楊廣如今已再無需動用民力,更是對百姓多有籠絡,局勢尚未惡劣到分崩離析的地步。

只要上下一心,不再出現楊廣前兩次作戰之時,國內的出現的亂局,再勵精圖治,他未必不能做出一番偉業。」

梵清惠的目光中射出悲憐之色,默默與嚴達互相凝視半晌後,音轉低沉道︰「昔日前秦世祖苻堅,本人雄才大略,在位前期更是勵精圖治,廣納賢才,使前秦基本統一北方。

時有百姓歌謠說‘長安大街,楊槐蔥蘢;下馳華車,上棲鸞鳳;英才雲集,誨我百姓。’可見其有天下之材。然則苻堅不顧良相王猛臨死諫言,興兵伐晉,卻于淝水一戰失利。前輩以為是何原因呢?」

嚴達道︰「苻堅以蛇吞象,看似勢大力眾,實則難以消化,再兼內部大軍混亂不堪,未曾整合統一,在淝水之戰時,遭慕容垂、拓跋等梟雄背叛,

自此一蹶不振,最終身死小人之手。說到底,無非是過于貪心、大過自信,內因大于外因。」

梵清惠唇角溢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她輕嘆一聲,道︰「自敝齋祖師定下入世修行之後,自此我們便被卷入塵世波鶚雲詭的人事中,難以自拔,只能憑借著一顆慈悲心,行慈悲事。

前輩以為我們意圖操控國家興替,這實是一個誤會!」

「如今隋室大廈將傾,內外交煎,眼見社稷將傾,天下萬民苦難將至……你我佛道兩門何不放下成見,共同攜手選取一位既有天下之志又有天下之材,來清平宇內,還世間百姓一個安樂世界?」

嚴達沉默了片刻,望著梵清惠那張好似會發光的俏臉,半晌方才肅容回道︰「梵齋主心氣之大、手段之高,老道佩服,不過老道庸碌半生,如今求的是閑雲野鶴,羽化飛仙,你與我說這些,不過雞同鴨罷了。」

「這些俗事我辯不過你,也不想辨,沒必要再辯,師兄讓我送梵齋主的那句話,貧道再說一次,‘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望梵齋主知之、明之、行之!」

言罷,嚴達看也不看梵清惠,直接轉身離開長亭,走過險崖,向著茶園乃至來時的白石廣場行去,不過須臾,他便只剩下了一道朦朧的身影。

「梵齋主如何抉擇,貧道不知也管不了,無論如何,貧道希望抉擇之後所需付出的代價,梵齋主你和慈航靜齋能夠承受得起。」

梵清惠一時沉默不語,此地空余回音繞梁,空谷傳響。

良久之後,空亭之中方才傳出地那不含一絲雜質的甜美聲線。

「多事之秋、風雨欲來,誰能止此干戈?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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