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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涌上沙灘一?波接一?波的海浪, 時間轉瞬即逝,洛山近一?周的夏威夷訓練臨近尾聲。

在浪潮聲中,訓練場地旁的一?群學生?聚集到一?起, 等待教練做最後總結。

白金永治指節敲敲記錄板,視線一?一?掃過部員的臉, 嚴肅表情猶帶沉思,竟問?道︰「黑子哲也, 有誰知道他在哪嗎?」

所有視線齊齊匯向本該是?人群中最不?顯眼的黛千尋。

從全國大賽開始,每次隨隊出門兩人總能安排入同一?房間,看他當然沒問?題。

但說實話?,從來夏威夷到現在基本沒見過幾次黑子哲也面的新型第六人, 回答也回答不?出東西,還會因針扎般灼灼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感到焦躁不?已。

「……」

他木著一?張臉,試圖以沉默讓自己的存在感一?降再?降,最好降到誰都?不?會發覺的地步, 當個?徹徹底底的透明人。

但白金教練也扭過頭?來, 審視的目光與其余相同的東西匯聚到同處,徑直叫出他的名字, 斷絕了黛千尋想裝死?到最後的念頭?。

「黛。」

「……」黛千尋直接戴上痛苦面具, 摳都?摳不?下來。

他抿著嘴,妄圖後退的腳步硬生?生?僵在原地。實玲央正偷偷拽住他衣角, 神色猶豫, 略長的頭?發遮掩住他飽含擔憂的表情, 側過身來, 悄悄擋住嘴低語道︰「要說嗎?」

「房間號我記住了,但是?這種時候說出來不?太?好吧。」他猶豫表情更甚,「萬一?踫到──」

「踫到什麼。」

「小征?!」

清冷的少年音打斷實玲央的低聲細語, 赤司征十郎不?知何?時站到兩者身後,表情是?跟他聲線一?樣的冷淡。

只是?他平常在籃球部時常嚴肅成這副模樣,無論心情好與壞,在嚴苛的加持下都?難以分辨,讓人很?難辨別此時的他到底是?生?氣?還是?別的什麼。

實玲央到底和他關系最好,不?過遲疑三秒,還是?小心低去,將耳語對象換成小征。

「……其實,這幾天黑子他一?直有在酒店附近,跟一?個?陌生?的男人一?起。」他斟酌著措辭,時刻觀察著赤司征十郎的表情,生?怕對方知道這種不?妙消息後有太?大反應。

不?要三角戀,不?要三角戀,千萬不?要三角戀。

他真的很?難想象小征牽扯進這種感情糾紛,還成了再?明顯不?過的敗者。

實玲央繼續說︰「不?是?那天在路邊遇到的金發本地人,對方似乎也是?日裔,橙色頭?發,頭?頂總是?戴著款式很?老舊的黑色禮帽。」

然而?話?音剛落,下一?秒,實玲央就看到赤司征十郎的眉頭?陡然皺起,眸色犀利無比。

他心里?頓時一?個?咯 。

實玲央回給黛千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似控訴,更似震驚,把話?題中心轉移︰「黛前輩應該知道更多,只是?他一?直不?願意說。」

黛千尋心累感再?次翻倍︰「不?要什麼事都?提到我……」

「黛。」果不?其然,小隊長犀利的眼神換了目標,直直奔他而?來,「你都?知道什麼。」

「……」實在承受不?住如此之多的目光匯集,黛千尋咬咬牙,想辦法糊弄,「都?是?些跟籃球部無關的內容,不?過現在的黑子,應該在最頂層靠海邊的海景房里?,手機多半也打不?通……不?,不?管能不?能通最好都?別打。」

實玲央疑惑︰「之前不?是?還在十二樓嗎?」

「又換地方了。」黛千尋嘆氣?,「頂樓應該只有兩間房。」

貴的要死?不?說,風景倒是?一?流。

反正很?適合廝混調情。

不?是?他偏要深思,純粹是?黛千尋的思維早已不?受本人控制,知道越多,發散越開,還都?不?是?能當做飯後談資的話?題,憋太?久人要神經質了。

赤司征十郎沒追問?,只是?略略掃過教練一?頁,表示道︰「我去找他。」

白金教練很?快首肯︰「嗯,就交給你了。」

「欸……教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反而?好可怕。」見赤司征十郎起身離去,耐不?住好動性子的葉山小太?郎扭來扭去,以教練听不?見的聲音吐槽著,「有人違反紀律的時候,明明該超嚴格的。」

他以為赤司能讓教練破例已經是?特殊情況了,沒想到黑子同樣可以。

而?黛千尋這邊又縮回人群中,頗為困惑的呢喃著︰「剛剛,赤司稱呼的是?我的姓。」

「啊,還真是?。」被?提醒到的實玲央眉頭?微挑,擔憂的目光落向赤司征十郎離去的方向,「部活時赤司不?是?叫誰都?是?名嗎,突然這樣好反常。」

──

酒店頂層風景最好的總統套房,不?是?說訂就能訂上的。

寬廣落地窗能將海岸線盡覽無余,風景甚好,擺在屋中央的雙人床被?頂部垂落的帷幔籠罩,營造的氣?氛也朦朦朧朧。浴室面積大的堪比普通標間,足以容納多人的圓形按摩浴缸坐落一?角,同樣抬頭?便能通過玻璃窗欣賞海景。

若覺得屋內憋悶,房屋一?側還有大片空白露台,綠植點綴在合適的角落,簇擁著一?字排開的沙灘椅,還有燒烤架隨時可以啟用。

听到敲門聲時,中原中也在沙發上等候已久。

「是?你啊。」他打開房門,毫不?意外看到某個?曾在宴會上見過的熟悉面孔,假意寒暄,「哲也在學校受你照顧了,有什麼事嗎?」

「……」

赤司征十郎沉默著,眼神足夠冰冷可怖。

中原中也突然輕笑出聲,對于少年的態度興味盎然︰「這種表情,難道你在生?氣??」

即便是?上位者,能真正顯露威嚴的人也不?多,很?難想象這樣的氣?質出現在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身上,該說不?愧是?赤司財閥唯一?的繼承人嗎。

雙方在門口僵持的時間,有零星機械踫撞的聲音自床幔後傳來,叮叮當當一?陣後停下,轉變為流水般清澈的少年音。

黑子哲也︰「中也君,打火機不?見了。」

被?呼叫的人只是?回過頭?去,態度十分放松自然︰「收起來了,不?要剛睡醒就踫煙。」

「小氣?。」詭異的機械聲又開始了,「我也沒有經常抽。」

中原中也後退兩步,略為側身,示意人進門︰「先停一?下吧,有人來找。」

「有人?」

「晚上好,赤司君。」藍發少年從帷幔後探出半個?頭?來,見出現在門口的意外是?熟人,連忙翻起身,踏上拖鞋噠噠噠往過跑,好像先前幾天的冷戰完全不?存在,「訓練已經結束了嗎?」

赤司征十郎冷硬的眉眼沒有任何?改變。

他的目光十分銳利,冷刀子般狠狠割入對面少年的脖頸,眸色一?暗再?暗,語氣?慍怒︰「這就是?你的答案?」

黑子哲也似是?微微一?怔,抬手撫上睡衣衣領遮蓋不?到的鎖骨處,被?鈍痛刺激到猛然縮回手,才後知後覺,系好最上方的扣子,頂著無辜表情反問?︰「赤司君是?指什麼?」

「你自己清楚。」

他最早已經說過,即便是?自己,自暴自棄的人也根本無法拯救。他一?直擔憂黑子哲也被?港口黑手黨操控,但現在看來……他分明樂在其中。

難道只能像當年那樣,弊大于利的棋子趁早丟掉,哪怕被?丟掉的人是?黑子哲也。

赤司征十郎在他臉上看到格外陌生?的表情。

仿佛揉雜了空洞與癲狂,兩種並不?相稱的要素同時出現,掛在黑子哲也臉上時,詭異到像是?他也滋生?出第二人格,同樣與主人格做了調換。

黑子哲也居然在笑。

「實際上,赤司君並沒有保證我的能力吧。」

他後撤幾步,隨手撈過桌子上開封過的紅酒,倒入其中一?只高腳杯內,言談間像運籌帷幄的決策著,無情道出事實。

「即便是?赤司君的父親,赤司征臣,想要從不?講理的黑手黨中撈一?個?人,難度也不?會小。」

畢竟不?管怎麼說,赤司財閥名下產業都?是?白方,權勢是?有,卻做不?到從一?群訴諸暴力的非法勢力手中虎口奪食。

「很?多時候錢是?講不?過拳頭?的。」他坐上一?旁原木凳,單手托腮,閉上眼楮陳述,「況且赤司君目前只是?赤司財閥的繼承人,還在學習階段,距離放權還得等幾年,你根本沒有資本、也沒有能力,撈出一?個?被?欽定為下任組織首領的人。」

他微微抬眸,故意在幾個?重要字眼上稍作停頓,透著陰戾的眼眸欣賞著赤發少年陡然凝重的面容。

「這些事情我都?清楚。」他略微側頭?,「首領願意讓我來洛山接觸赤司君,理由是?什麼我也知道。」

無非是?不?肯放下與御曹司的合作可能罷了。

赤司征十郎的表情陰沉︰「哲也……」

他了解黑子哲也的性格,也推測過他猛然落入惡人手中會發生?的一?切可能,無非羊入虎口,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

卻沒有想過,他自始至終什麼都?明白。

這不?應該,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為什麼還不?放棄呢?」黑子哲也放下酒杯,任由它兀自醒發。

「人是?沒辦法面面俱到的,赤司君也救不?了所有人。」他嘴角輕抿起,眼神幽幽,如隱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流,看似平靜,卻能輕而?易舉將一?切卷入月復中。

「國中的時候如此,現在也一?樣,沒辦法更改現狀的情況下,順其自然不?好嗎?」

順其自然的,讓一?切走向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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