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的確也如圍觀之人所說，不見張向榮和曹氏出來辯駁。
莊清寧心里頓時沉了一沉。
張向榮和曹氏，是心底善良且為人敦厚之人。
這樣的人，在張向瑞和郭氏這種十足小人跟前，最是容易吃虧了，被這般誣陷，不知道該從哪兒張口辯駁，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莊清寧低頭，思考著如何將這對極品奇葩，給扔出去。
正想著，張向榮和曹氏從鋪子里頭出來了。
大約是走的急加上生氣的緣故，張向榮的腳看起來還有些跛，曹氏在一旁扶著他，眼圈有些泛紅，臉上也有些許的怒意。
同樣的，張向榮的雙眼中也能瞧得出來些許怒火。
遇到這種事，被這種狗皮膏藥黏上，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只是，莊清寧卻也能夠清晰的看的出來，張向榮和曹氏的臉上有憤怒，卻沒有任何的畏懼和驚恐，反而有那麼一點的自信。
看起來，這是有應對的辦法了？
莊清寧想了想，決定不出聲，躲在人群里頭先看個究竟。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張向榮和曹氏臉上的憤怒消散了個干淨，取而代之的滿臉的傷心，還有喜出望外的高興？
曹氏聲音有些發啞，還帶了些哭腔，「早些年看你們夫婦倆對爹娘不管不問的，還只當你們早已忘了還有個老娘了。」
「還好你們這會兒想通了，知道就算家里頭過得不如意，也得先把孝字放在前頭。」
「是啊，你能這樣，大哥也知道你是長大了，懂事了，心里頭高興。」張向榮裝模作樣抹了一把眼淚，「要是爹還活著，能瞧見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肯定高興的很。」
「哎，你要是能早幾年懂事孝順，爹也不至于臨走的時候眼楮都合不上……」
「害，也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過去這麼多年了，估計你也忘得差不多了，這個節骨眼上，我也不該提的……」
張向瑞和郭氏的臉色頓時變了一變。
這短短幾句話，幾乎是抖摟了他們的全部不是。
不懂事，不孝敬，惹得爹走的時候，死不瞑目，而且還把這事兒忘了個干干淨淨。
這看似沒有說他任何錯處，只說他變好了的話，反而是把他們夫婦兩個推到了不孝順的地步。
這個張向榮，什麼時候這麼能說會道了。
張向瑞幾乎咬碎了一口的牙，這臉也是紅了白，白了紅，猶如調色盤一般，變幻了許久。
「大哥說的都是哪兒的話，我怎麼有些听不懂。」張向瑞含糊著說了一句。
「咋能听不懂呢，這還沒幾年了，你忘性到是挺大。」張向榮有些詫異道。
「二弟既然都知道錯了，你還說這些掃興話做什麼？二弟也是要面子的，這麼多人看著的，二弟也覺得難堪的很，不想承認也是應該的。」
曹氏慢條斯理地插了話，「你們也別听你們大哥在這兒叨叨，他就是這樣的性子，得理不饒人的，你們也別往心里頭去，別跟從前似的，你大哥念叨兩句，你就能三年不上門來。」
不發火，不動怒的，面上是在勸和，可不經意間，卻是把他說成了愛面子且不願承認錯誤，小肚雞腸的人。
張向瑞被氣的不行，也噎得夠嗆，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張向榮卻是又開了口，「行了，也別跪著了，你再如何，我這個當大哥的也不可能不認了你，為難你的。」
「就是就是，趕快起來吧，都是一家人的，你既是有心要孝敬娘，想著接娘回去，你這孝心我們也是明白的。」曹氏說著話的，就去攙扶跪在地上的張向瑞和郭氏。
張向瑞和郭氏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頓時大喜過望。
讓張向榮和曹氏說道一通如何，完全沒了面子又怎樣，只要能順利的把柳氏從他這里接到自己家去，按照張向榮和曹氏的性子，自然是看不得這老太婆在他家吃苦受累的。
到時候隨便找些頭疼腦熱，柳氏想吃這個，想吃那個的由頭，那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來鋪子里頭打上一通秋風，討些銀錢出來？
這今天要一點，明天要一些的，自然也就能把便宜沾夠了。
這個張向榮和曹氏啊，方才瞧著面上精明，可實際上也就是只知道些嘴上功夫罷了，根本看不透這內里的事兒，輕易就松了口的，就等著往後吃大虧吧。
「那，大哥大嫂這意思，是答應我們把娘接我家住段時日？」張向瑞急忙順著話說。
「都是娘的兒子，誰孝敬都是應該的。」張向榮點了點頭，道。
「那，我們現在就去接娘？」張向瑞慌忙從地上站了起來。
大約是因為跪的時間有些長了，站起來的時候，膝蓋有些發軟，險些再一次跪在地上，踉蹌了半步，這才站穩了身形。
「也先別忙，這要接娘回去，有些事兒也得說清楚才行。」張向榮從懷中模了一張紙出來，道，「娘年歲大了，身子不好，從去年開始便時常頭疼頭暈，險些便沒了，好在看了大夫，治了好久的病，到了現在也是終日里湯藥不離口的。」
「既是你一心想要孝敬娘，咱們倆也都是娘的兒子，這湯藥錢只讓我們一家出怕是也不合適，這樣吧，這湯藥費滿共六十七兩三錢銀子，我付了七兩銀子，剩下的錢，都是賒欠藥鋪子的，藥鋪子給抹了個零，算是還剩六十兩銀子。」
「這錢論理咱倆也該平均攤一下的，我再怎麼說也是當大哥的，不能讓你吃太多虧，這樣吧，你付二八兩，剩下的我來出就是。」
「此外呢，既是咱們往後要輪流照看娘的話，這也得先說好了，一輪一個月的，這期間各自花各自的，吃各自的，要是娘住的不高興，願意去誰家就去誰家。娘身子不大好，這每個月的湯藥費，也是到誰家誰家出……」
「不過這也是後話了，這會兒，你得先把這湯藥費給了我，我也好早點給藥鋪子結一下錢。」
啥？
張向瑞驚得下巴險些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