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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你被師父忽悠傻了

在人類世界, 男子在床榻間是掌控主動權的一方,鮫人族亦是如此,雄性在上。但臨淵覺得曲淳風定然不喜雌伏他人身下, 所以昨夜幾經猶豫,還是當了下面那一個。

鮫人的思維大多直白而又簡單,臨淵想不明白,不明白曲淳風為——還要生氣。

他墨藍色的魚尾靜靜垂落在床榻下,看起來有些病懨懨的, 不如以往活潑, 腰下幾寸有一處鱗片縫隙間帶著淡淡的血跡, 很薄很淡, 已經干涸了。

鮫人愛美,更愛自己的尾巴,臨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附近,見鱗片都掉了一些,有些不開心,還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

這個討厭的人類……

曲淳風見狀握劍的手緊了松, 松了緊, 不知是不是想起他們昨夜親吻纏綿的樣子, 面色青白交加, 劍身寒芒一閃, 竟是直直刺向了臨淵——

【別呀!】

他的動作毫無預兆,系統嚇的呲溜一聲飛了出來, 連電擊都忘記了, 正準備阻攔,卻見那劍鋒在距離臨淵眉心半寸的時候生生頓住了,裹挾的勁風掀起了他墨藍色的長發。

臨淵見狀尖銳的指甲扣緊了床沿, 生生沒入半寸,他本該躲開,但不知為——,眯了眯狹長的眼,並沒有動。

他們似乎在無聲僵持著——,連空氣都陷入了沉凝。

曲淳風握劍的手有些顫,但又被他強壓了下去,面色冷若冰霜,死死盯著臨淵,一字一句沉聲道︰「你壞了我的修為……」

洪觀微當年就喜歡忽悠徒弟,騙他們說不能踫女人,不能近美色,不能破了身,否則修為就壞了,天一門別的弟子都知道是洪觀微在忽悠他們,只有曲淳風這個一根筋信了,而且信得死死的。

其實但凡他肯忤逆一點點,稍微質疑一下洪觀微的——,就會發現修煉玄術靠的是實力,而不是什——童男童女功。

臨淵听不懂——修為不修為的,他只覺得曲淳風想殺自己,尾巴尖動了動,本能想把面前這柄劍掃開,但又生生忍住了。

他一雙墨藍色的眼楮看著曲淳風,耳朵尖尖的,不像前幾天,總是笑的顛倒眾生,微微抿唇,昳麗的眉眼有些失了色,看起來寡淡倔強。

曲淳風昨夜的記憶混沌不清,已然忘卻了面前這條鮫人分——雙腿時與男子一般無二,仍以為他是女子,僵持半天,到底沒能將劍鋒刺出去,鏘的一聲收入鞘中,轉身離開了屋內,木門被帶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曲淳風的心亂了,他甚至連外衫都未穿,只著一身白色的里衣,等走出去被風吹得遍體生涼,這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

但他現在不想折返回去,干脆在峭壁岩石上尋了一塊地方,試圖靜下心來打坐調息,但腦海中總是浮現一雙妖氣頓生的雙眼,怎麼都揮之不去。

妖孽。

曲淳風一時只能想起這兩個字,心亂如麻。

明宣扛著一袋子米糧上山的時候,就見自家大師兄坐在漁屋前不遠處的懸崖上,底下海浪聲陣陣,不斷拍打著崖壁下方,走近前一看,這才發現不對勁。

曲淳風素來嚴謹自持,一絲不苟,平日穿衣連道褶子都不會有,現在卻僅穿著一身里衣,心灰意冷的在冷風口打坐,實在是橫看豎看都不對勁。

雖然這——說不太好,但明宣總覺得自家大師兄像是黃花閨女被強盜糟蹋了一樣,看起來怪可憐的——一袋子沉甸甸的米面放在地上,試探性出聲問道︰「大師兄,你怎麼了?」

曲淳風沒說話,一個人兀自出神,像是沒听見他的。

系統飛在半空中,輕輕撲稜著翅膀,心想你大師兄能怎麼樣,你大師兄處男身沒了,心里正不痛快呢。

明宣百思不得其解,他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發現曲淳風脖頸處有片片紅痕,還以為他受了傷,下意識想伸手拉開他的衣服看看傷勢,誰知還沒踫到,就被曲淳風一——攥住了手腕。

明宣疼的叫出了聲,急忙道︰「大師兄,是我是我,快松手啊。」

曲淳風剛才神思恍惚,並沒有發現他的到來,身軀被觸踫到時,條件反射扣住了來者手腕上的命門,等听見聲音,這才發現是明宣,下意識松了手︰「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來了?

這個問題問的好。

明宣揉了揉手腕,然後拍了拍身旁的一袋子米面,聲音疑惑︰「大師兄,你忘了,你昨天讓我上山給你送米糧的,怎麼這——快就忘了。」

曲淳風頓了頓︰「……知道了,你下山去吧。」

明宣沒動,他上下打量著曲淳風凌亂的衣衫,總覺得他身上的紅痕有些不對勁,砸吧過味兒來,忽然冷不丁問道︰「師兄,你睡姑娘了?」

曲淳風聞言目光如炬的看——他,聲音冰冷︰「你說什——?」

明宣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沒沒沒,我瞎說的,大師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曲淳風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對誰都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怕是這輩子都開不了——竅了,睡姑娘這件事放在底下那群滑頭身上倒有可能,放在曲淳風身上則是大大的說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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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萬一呢?

他來的時候可看見了,這個村子里有不少漂亮的海邊姑娘呢,保不齊曲淳風就看上了哪一個,來個鴛夢共枕也不是不可能。

明宣不敢說曲淳風的八卦,就算有,也只敢在心里偷偷模模的猜,正準備起身下山,誰料肩上一沉,直接被曲淳風的劍鞘生生壓下了身軀。

明宣懵了︰「大師兄?」

曲淳風並不看他,面無表情問道︰「為何如此說?」

明宣一頭霧水︰「說什——?」

曲淳風皺了皺眉︰「睡姑娘。」

明宣聞言哦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幾經猶豫,還是伸手指了指他身上外露的紅痕︰「大師兄,你這是被姑娘——親的吧?」

曲淳風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這才發現胸膛脖頸被鮫人吻得又紅又紫,旖旎異常,不由得皺了皺眉︰「你怎知是姑娘親的?」

哦,原來還真是姑娘親的。

明宣被自己的機智折服了,自以為猜到了真相,當下連害怕都忘記了,賊兮兮的湊近他小聲道︰「師兄,我以前被六乙師弟拉去雪月樓見識——一回,那些姑娘親的都是這種痕跡。」

天一門表面上都是不近的道士,但他們血氣方剛的年紀,又生在京城這樣的繁華之地,想清心寡欲也難,總之底下那群小的沒少溜出去風花雪月——地見識,只有曲淳風一個人傻兮兮的悶頭修煉。

曲淳風顯然沒料到他們竟然膽大如此,手中劍鞘下壓,直接——明宣哎呦一聲壓到了地上,厲聲斥道︰「混賬!你們都忘了師父的教導了——,怎可去那種污濁——地,倘若壞了修為該如何是好?!」

明宣真是冤死了︰「大師兄,我們練的又不是什——守身如玉的童子功,才不會壞修為呢,師父他老人家那是忽悠你的,你怎麼還信呢!」

曲淳風聞言詫異萬分,連手中的劍鞘都松了,明宣見狀趁勢月兌身,靈活後退幾步,離他遠遠的︰「大師兄,六乙幾年前就去喝花酒了,現在不還是修煉得好好的,但我只是跟著他去見識見識,我沒有喝——,你要教訓就教訓他,這事兒跟我沒關系。」

說完腳底抹油直接溜了。

曲淳風見他離去,下意識從地上起身,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震驚的狀態,他從小到大都嚴正老實,洪觀微說——他就信——,卻沒想到師父竟然也會騙人。

曲淳風不想信明宣的——,但事實上他探測——體內的玄氣,與平常一般無二,根本沒有任何變。

系統心想別人都是在生死之間游移不定,這個宿主是在意清白比在意性命還多,到底沒忍住,飛出來用翅膀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你看,你非要捉鮫人,捉來捉去把自己——賠進去了吧?】

真是偷雞不成,倒蝕——米。

系統說完,見曲淳風面色難看,好心——他科普了一下︰【這種事不會壞修為的,別听你師父忽悠,也別殺人】

曲淳風閉了閉眼,他在意的不完全都是修為,他——來恪守禮道,從未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倘若對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姑娘還好,他佔了對方的清白,屆時求陛下賜婚娶入府中便是,但……

但對方是一名鮫人……

一個人,怎麼能和鮫人在一起?

在曲淳風心中,鮫人僅僅只是替國君煉制長生藥的東西而已,只能殺,不能放,最後都逃不——滅族災禍,自己又怎麼能和他們發生——,甚至有魚水——歡?

他非善非惡,心中條條框框太多,此時既為自己佔了鮫人的清白而——到棘手,又為該如何處置對方感到踟躇不定。

毀人清白必要負責,此乃君子道義,但曲淳風現在無法踐行這一點,對于他這種規行矩步的人無疑是一件難受的事。

曲淳風沒有說話,在外間待了許久,就在系統已經有些撐不住要隱身時,卻見他終于從地上起身,推門進了屋內。

臨淵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姿勢沒變——,坐在床邊,魚尾落在地上沾了灰也沒管,眼中帶著一種似譏似諷的笑意,但听見曲淳風推門的響動,還是抬眼看了——去。

曲淳風不知做下了——決定,一言不發的走上前,然後撿起了地上掉落的青色外袍,頓了頓,目不斜視的——臨淵披上,並替他系好了衣帶。

臨淵看著他,沒說——,尾巴尖卻輕輕動了動,正準備說些——,身形卻忽然懸空,被曲淳風抱了起來。

「???」

臨淵不明所以,但曲淳風主動抱他,顯然是一件非常令魚高興的事,心底的郁氣頓時煙消雲散,主動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然後在他肩頭輕輕蹭了蹭。

曲淳風身形僵了僵,卻並沒有躲開,而是抱著他出門,走到了懸崖邊,在海風的吹拂中,頓了頓,聲音低沉的道︰「……姑娘,昨日之事是淳風有錯在先,但你我並非同族,實難成婚,我放你入海,日後不要再回來了。」

臨淵聞言還沒反應——來他說這——的意思,就覺身軀忽然失重,被人一——拋入了海中,只听噗通一聲水花輕響,他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大海中。

臨淵下意識從水面浮起身軀,卻見曲淳風站在上方的懸崖邊,看了他一眼就轉身離開了,整條魚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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