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喬薇和聞謹言結婚的那一夜, 準備一場郵輪之行。
吃牛排、喝紅酒,看看海,聊聊天, 那對新人早跑到頂樓去洞房了。
戚一歡泡了兩杯熱可可,在桌子上放了一捧花,之前沒搶到捧花,現在用它代替, 彌補彌補遺憾。
剛擺好準備打電話給曲青竹,抬頭就看到曲青竹站在她旁邊, 曲青竹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道︰「你在弄什麼?」
「這不是風景好嘛, 找你聊聊天,忙碌了一天你不累啊。」戚一歡讓她坐在椅子上, 曲青竹坐下來,手指在杯子滑了滑, 道︰「你有什麼事快說。」
太直接了,還有些不好意思。
戚一歡浪久了,第一次這麼含蓄,她手指在褲兜邊緣模了一下,道︰「有個東西要給你。」
「嗯?」曲青竹目光下移,低頭的時候,眼楮里是有幾抹期待的。
戚一歡這個兜掏了掏, 沒掏到東西,又換到了另一個兜, 接著,眉頭用力一緊,「我的項鏈呢。」
「嗯?什麼東西?」曲青竹疑惑地看著她。
「我的項鏈……」戚一歡把衣服上上下都模了一個遍。
「不是在你脖子上掛著嗎?」曲青竹指了指。
「不是這個。」戚一歡費勁的想著, 不對啊,她記得清清楚楚,她來之前、泡熱可可之前,她還模了模褲兜。
「很珍貴嗎?長什麼樣兒?」曲青竹道︰「待會去開監控看,先把你去過的地方看一遍。」
戚一歡腦子有些混亂,曲青竹在她身上做俯臥撐的時候,她在紅毯上滾過幾圈,不會是那個時候掉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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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戚一歡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別著急,去監控室看看。」曲青竹帶著她去游輪三樓。
戚一歡很不舍得走。
桌上擺著粉玫瑰,兩杯熱可可,看看海,再看看星空,多美啊。
現在,愜意的氣氛都散了。
她被曲青竹拉到了監控室,把戚一歡從上船到現在看了個遍,盒子沒看到,就看到好幾個女人勾搭戚一歡。
戚一歡看的有些很不自在,有種被公開處刑的感覺,她開酒吧,認識的人多,很多女人知道她的身份,不管直和彎都想勾搭她。
她瞥向曲青竹,觀察曲青竹的表情,曲青竹很淡定,時不時讓船員把監控放大看她褲兜,好像沒注意那些女人勾搭她的畫面,她的心情很復雜。
有種沒被重視的難過。
曲青竹連續喊了她幾聲,「喂,你想什麼呢,除了這些地方,你還去過什麼地方?」
戚一歡說︰「去你心上。」
「啊?」曲青竹沒听清楚,問道︰「你在說什麼?」
「沒事,我說除了這些地方,我沒去過別的地方。」戚一歡說著,又瞥了一眼監控畫面。
她煩躁地心想,早知道回應回應那幾個女人,看曲青竹氣不氣,總不會還是一點也不在乎吧。
「很貴重的項鏈嗎?給海島負責人打電話問問看,你別著急。」曲青竹難道安慰她。
戚一歡悶悶地嗯了一聲,「是挺貴重的,沒事。」
這些天她去哪里都帶著盒子,模到這個盒子她就安心,現在模不到,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兩人重新回到甲板上,戚一歡站在欄桿旁邊,曲青竹把桌子上的熱可可遞給她,戚一歡品了一口,味蕾告訴她,熱可可不香醇了,就是很咸很澀。
她喝完了一半,問︰「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怎麼突然這麼問?」曲青竹偏頭看向她,海風吹著她的卷發,又浪又妖,烈焰紅唇抿著,她道︰「挺好看的,也很有能力,是個好女人。」
戚一歡總覺得,她在發好人牌。
她斜靠著欄桿,道︰「誰說我是個好女人,我這種人壞不壞,你不是最清楚嗎?」
說著,她的手指到了曲青竹的下顎上,吹久了,肌膚帶著涼意,她捏了一下,再往下滑,模到了曲青竹的鎖骨。
海上有風,曲青竹瑟縮著,身子微抖,拿開了她的手,「別鬧。」
戚一歡手指是涼的,她捻著指月復,沒有捻熱,曲青竹身上穿著伴娘服,很薄,在海風下顯得蕭條。
戚一歡剛準備身上的西裝外套月兌下來給她,曲青竹搖頭說不用了,又道︰「要是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戚一歡欲言又止,想想寒意冷冷的海風,再想想丟了的項鏈,越想越難過,道︰「嗯,你注意安全。」
曲青竹攏了攏衣服,沒在逗留。
就走了幾步,對上了曲媽媽沉著的眸子,曲媽媽板著臉,道︰「我就知道,薇薇跟女人結婚,你也不干淨。」
「你胡說什麼啊,什麼叫不干淨?」曲青竹黑了臉。
曲媽媽道︰「剛剛她模你,我都看到了,手指都塞到你衣服里了,這幾天我又沒瞎,她想要勾搭你,是不是?」
曲青竹沒回答她,朝著房間走,曲媽媽跟在她身後,拉攏著臉,人來人往的,她倒是沒直接鬧。
門關上,她就開始說了,「那種女人我不會同意的,穿衣服都不好好穿,天天混酒吧,很不可靠,你要是玩玩就算了,反正結婚我不會同意的,除非你找個像聞謹言那樣兒的,自己有礦,能養著你的,不然我不會同意。」
曲青竹沒理她,她又拔高了聲音,道︰「听到了沒有?沒有幾個人靠得住,你要為之後考慮,離婚也要能拿到錢。一無所有的人跟著干嘛?」
曲青竹說︰「她是酒吧的老板,華城所有酒吧都是她開的,你知道‘一歡酒店’吧,那也是她開的。」
曲媽媽一頓,道︰「酒吧老板?還開酒店……她有兄弟姐妹嗎?家里就她一個嗎?要是那樣的話,她爸媽應該……」
「不應該。」曲青竹打斷她的話,把床單扯平整了,道︰「你別想了,去睡覺吧,今天是薇薇結婚,開開心心的玩就好了,我的事你別管了。」
「阿竹,你怎麼跟媽媽這樣說話,媽媽都不跟你生氣。」曲媽媽臉一偏,要是以前曲青竹就哄她了,這會只是掃了她一眼,拿出手機給人打電話。
「您好,我是陸喬薇陸女士的朋友,不知道你們收拾現場的時候,有沒有撿到一個盒子,里面應該是一條項鏈。」曲青竹問道。
那邊人說沒有,曲青竹又叫他們看看監控,有消息的話再麻煩他們快遞過來。
掛電話的時候,曲媽媽蹭了過來,輕聲問道︰「阿竹,是什麼項鏈啊?是你的,還是別人的?」
曲青竹剛要回答,又道︰「你看到過?」
曲媽媽偏過頭,眼神有點飄,曲青竹捕捉到了,深吸口氣,「你拿的?」
「我看放在那個咖啡室半天沒有人拿,我就收起來了。」曲媽媽去拿自己的包,從里面掏出了一個盒子,道︰「我看又不是什麼貴重的項鏈,不是黃金和銀,我就收起來了……你什麼臉色啊,好像我偷了別人的東西一樣。」
「不問自取就是偷。」曲青竹閉了閉眼楮,將手伸了過去,道︰「你把盒子給我,項鏈還在里面嗎?」
曲媽媽不滿她的態度,盒子丟給她,嘀嘀咕咕地說了兩句,「要不是我拿走,指不定就被別人偷了啊,你還那種眼神看我,我是你媽媽哎。」
曲青竹充耳不聞。
她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條藍色的坦桑石項鏈,在燈光下,坦桑石很亮,像是裝滿了星星,她記得之前戚一歡問她喜不喜歡坦桑石。
不等她再想下去,耳邊傳來哭聲,她扣上盒子,曲媽媽一邊哭一邊指責,「你怎麼能這麼想媽媽啊,媽媽帶你容易嗎,你小時候沒有人要,不是媽媽帶著你嘛,我那麼忙那麼累,我不是也教育你不偷不搶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你撿到了,應該問一聲誰丟了沒有,知道嗎?」曲青竹跟她解釋,曲媽媽哭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只能無奈地說︰「行了,這事就這樣了,下次不要做了,我累了,我睡一會。」
幾分鐘後,她又撐著手坐了起來,道︰「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別哭了好嗎?」
曲媽媽哭聲不曾停歇,她委委屈屈的坐在曲青竹旁邊,曲青竹合攏手掌不停的求她,「我沒怪你,我沒說你,我累了,我疲憊了,你別在我面前哭了。」
曲媽媽卻像打開了某個閥門,眼淚嘩嘩地流,說話的時候滿是抱怨,不說話又是無聲的控訴。
曲青竹平躺著,開始不舒服。
她抓著盒子,連拖鞋都來不及穿,逃出了房間,找到了一個垃圾桶開始吐,胃里翻滾著,所有器官都攪在了一起,痛的那一瞬間,她想干脆昏過去算了。
「曲總,你暈船啊?」有人從她身邊經過,遞了一瓶水給她,曲青竹扯著笑容點頭,吐完後再漱口。
船上來人來往的,每個人從她身邊經過都會跟她問好,曲青竹笑著回禮,從容優雅清冷,誰都不知道她裙下赤著腳。
她站在甲板上,再次打開那個盒子,正正方方的坦桑石被設計成了一個小瓶子,如同一個小小的漂流瓶,裝滿了所有願望和煩惱,扔進大海里,飄到何處是何處,自由自在的。
曲青竹把盒子合上,坐在椅子上,抖著手指給戚一歡發信息,道︰「項鏈我幫你找到了,在咖啡室里,明天拿給你?」
發完,她往後靠了靠,臉埋在掌心里,再抬頭深深地吐出口氣,鼻子酸澀,眼楮酸澀,心里……也是酸澀的。
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
不信愛情都是借口,只是因為……
她只是——只是自卑。
巨大的自卑,讓她時時刻刻縮在角落里,小小的身體,影子卻鋪滿了整個房間,逃都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