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車易位奇怪的瞄了他一眼，只覺得這個人好精神小伙……他真的是首測玩家嗎？
還是首測玩家都這麼、充滿激情？
他們隨著賣家，穿過一排排的矮屋，彈幕突然密集起來︰
{前方高能！}
{護眼！}
{這可以播嗎？}
{護體。}
{打馬賽克呀。}
{自強，互助，富強，民主，文明……}
彈幕直接蓋住了畫面，豆豆干脆關了，才看清眼前是什麼。
一個身無寸縷的女人，不管是胸部還是下面，就這麼大喇喇的露著，但是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看到都不會有，因為她骯髒、身上都是傷、瘦得肋骨顯出痕跡像骷髏，躺在地上痴痴笑著，看上去就精神不太對。
「這？」
賣家腳步都沒停，像跨過髒水溝一樣跳過眼前的女人，頭不回的道︰「孩子被偷走後，找了幾年後也沒找到，瘋了。」
王車易位冰冷道︰「偷？」
賣家對豆豆是和氣生財，還會給個眼色，但對王車易位就不同了，他私下也忍不住嘀咕「這大兄弟好慘，娶個老婆像冰塊。」現在更是被冷意弄得一激靈，迅速否認道︰
「我們可是正經的老字號，來路都清清白白的，才不是那種買黑貨的店。哎不講究的多了，像你們要自己養，就得找我這種，誰知道他們偷來的是什麼貨色，病的養不好多了去了，他們才不管。哪像我們，養貨期間還大投入找女乃媽，所以你們也是走運，大部分黑貨賣家，根本不會帶你們挑母親的，他們就沒有，嫌貴。便宜沒好貨……」
賣家嘮嘮叨叨的，每一句話都顯示出一種賣家的小狡猾，但又十分日常，換個貨物，就像所有的普通賣家一樣。
因此玩家才越發心生寒意。
偷嬰兒去賣是打死都不為過，但這樣知道是祭品的前提下自我買賣，卻荒誕魔幻得像天方夜譚。
突兀的惡意令人震驚，但深入日常的黑暗才會令人絕望。
他帶兩人到了一個窩棚，像個小丑一樣滑稽的鞠躬︰「請榮幸的讓我給你們介紹，這都是我們合作的母親，她們個個健康強壯，也是我們貨品質量的保障。」
里面出來的女人? 其實都分不清是否在懷孕? 不過對比身段，這個時代能有豐盈的身材，那大概確實過得不錯。有的還正在喂孩子? 也不在意的哺乳著孩子出來? 听到是願意花大價錢的買家? 立刻露出熱情市儈的笑容。
她們都知道，嬰兒作為祭品，要求只是健康，是很便宜的，但收養一旦要求高? 給得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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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不方便的看向地面︰「你挑吧。」
因為前期慫慫的人設立得好? 倒十分合理。
其實他心里已經漸漸平復，嬰兒到底還是突破底線了，因此他才會最初顯得克制不住。實際上他本身就是把NPC當工具人的類型? 雖然游戲看上去真實，但因為觀念、思想和玩家不同，他根本沒辦法把思維不同的NPC當真人。
雖然他是出名的義氣人? 對玩家、萌新都十分友善，能開玩笑也受得起玩笑，大家最常開他玩笑，因為知道他不會生氣，也最愛找他玩。
但他其實是隱藏的劃圈類型，總要有交情、聊得來，他才能把這個人劃入自己人的圈子里，而他對圈子里的人有多好，對圈外的人就有多漠視。
他低頭不看，單純是控制一下直播間，免得陷入被封的邊緣。雖然游戲好像後台硬得很，從來不和諧。
不過也是魔幻，玩個游戲，他本從來都是被人罵惡魔、不要臉炸魚、居然殺小號那種類型的玩家，居然也能在反襯中，變成正義的使者……還真是新鮮。
這邊王車易位挑挑揀揀，像足了挑剔的買貨人，她注意到一個一直往後躲、臉上還有著羞愧表情的孕婦。
很好，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我們聊聊。」
女人有些驚慌，但因為同是女性，又松了口氣的慢吞吞兩人去了一邊。
豆豆已經恢復了玩家的精明，開始和賣家套近乎，在吐槽了幾句「糟心老婆」，讓對方賺足成就感後，賣家已經對他沒有了隔閡︰這小伙子，有錢年輕身體壯又怎麼樣，還不是得天天低聲下氣毫無尊嚴，還沒自己過得爽呢。
「哎不說這個了。」豆豆滄桑長嘆，惹得直播間一陣狂笑，隨即一副硬轉話題的樣子道︰「你們生意怎麼樣啊？」
「一直那樣唄。」賣家也不傻，不可能什麼都全說了，豆豆好奇道︰「你們這，偷孩子常見嗎？我路上就沒看見小孩。」
「常見啊！」賣家對發生自己身上的事，就和剛才輕描淡寫說瘋女人孩子被偷不一樣了，氣憤道︰「就有不體面的小偷，你別找那種沒據點的販子，他們都是偷得，當然你要是問，他們會說，母親身體或者精神不好，于是托給他照顧這個嬰兒。」他嗤笑︰「嘁，你看外面系的那個旗。」
豆豆順著他指的位置看過去，門口系著一塊髒兮兮、飽受風吹日曬的藍色布條，耷拉著看不到圖案︰「嗯，是什麼？」
「沒有布條的窩棚，就是那群小偷的金礦。」
豆豆沒問為什麼不能自己假裝系一個，僅目前顯露的一角，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得上產業化了，自然有各色自己的規則。
「不過那種不能保障健康。」賣家就是為了說出這段話︰「你別看我家干了三代，也算體面人家——」
{好嘛，代代嬰兒販賣的體面人家。}
{這是體面人家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可怕，不行了，我不敢看了，告辭。}
{k，販賣嬰兒就應該突突了！}
{別呀，我有藥劑，你們一邊突突，我一邊給他喂藥治療怎麼樣，咱們可以翻來覆去的突突。}
賣家不知道自己被罵得有多慘，他還在說自己的艱辛︰「但是，我們上頭、都得有人，我賺的不止得給上面，下面產婆啊、喝藥吃飯我全都得掏，另外，你這種收養的，我還得售後。」
豆豆荒謬的差點臉都扭曲了︰「售後？？？」
「對呀，放心，經過我手的，都沒有後患，產婦絕對不會要回孩子，她們都懂規矩。」賣家一副慈善家的樣子說︰「都是將心比心，我對她們好，她們也就是想賺點錢，不會惹麻煩，畢竟總有那種，突然腦子不清楚涌起母親本性的女人。」
豆豆磨牙道︰「那、那些女人，怎麼辦？」
「那個瘋女人不就是，自己非要養，一歲多的時候孩子被人直接抱走了，她也不想想，她一個人活著都艱難，哪里有資格養孩子。連我，小孩小的時候都不讓他們出門呢。」
怪不得路上看不見小孩子。
「孩子的父親呢？」豆豆提及︰「你們這男人很少。」
「哈哈你養豬也只需要一頭種豬是不是。」賣家習以為常道︰「女孩子養大了還能再生，男的可就不是了，一般都是先賣男的。所以我們這長大的女人更多，不值錢。你要是不嫌棄惡心，拿點食物去找那種窩棚外面的，她們巴不得呢；你就算什麼都不給，那群女流浪漢也反抗不了；嘿嘿哪怕是雛，只要你做出保證會娶她，大部分也好騙的很，畢竟按人數很多女人根本嫁不出去的。」
豆豆說不出話來，他是lsp，可是也不至于純騙啊，這得多缺德、本人是得多爛。
顯然，這里經過世世代代的畸形，不但人口比例失調，連風土人情也微妙的發生了變化。女人是受害者，大部分女人就是生育工具，但男人也好不到哪去，因為大部分男人得非常會投胎才能活下來，不然也就是獻祭工具的下場。
早死和賴活，這不是性別的差異，是階級的差異，他們貧窮被視如草芥，除了生命一無所有，所以如此。
這里什麼樣的人活得好？賣家說著自己的產業鏈︰「手藝好的產婆那是真的少，還有我這種做買賣的，哦對了……」他羨慕道︰「老爺們坐著就能收錢，我听說他們吃飯都用銀碗呢。」
也不怕金屬中毒，毒死算了。
豆豆問道︰「那他們也不管？你也知道吧，其實這種事，在外面，還挺、就說不出的。」
「巫師都是領主後裔啊，最終錢不還是都他們的，他們有什麼好說得，還不用自己辛苦收拾貨物，嬰兒麻煩死了，我也就賺個辛苦錢。」賣家笑笑︰「你看我多大？」
豆豆按照普通人標準估算後，感覺四十五左右，又往下押了五歲道︰「快四十？」
「哈哈哈我今年都六十啦！」
「什麼？！」
豆豆完全看不出來，實在是NPC除了超凡者和有錢人，三十後都因為辛勞偏老相，而他對賣家的估算，已經是對有錢人所以按現代標準來算了︰「真的看不出來。」
賣家得意道︰「我那會身體不行了，咬咬牙，硬是自己花錢找了次巫師，可惜我就是個普通人，效果有效，你說領主還有巫師他們，是不是能長生不老啊。」
「絕對不會。」
豆豆堅決的回答道。
他們的死期就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