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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父子

「大兄說得對!」孟光嶸撫掌贊道,「遵循祖訓,安守孟氏詩禮傳承之道,這才是孟氏子孫立世的根本。」

長子之言,承恩侯總算是听清楚了,兄弟仨人都不同意送孟氏女郎入宮。若一意孤行,不但不會光耀宗房,還會給孟氏帶來禍端。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這種錦上添花的事,怎麼會招惹禍端呢?

他目露窘態,心情有些復雜,但又不想在兒子面前弱了勢,只得沒好氣的冷哼了兩聲。

孟世子繼續開解父親︰「二弟的五經博士雖是個蔭封的閑職,但他打理著孟府的庶務,這幾年,我們闔族上下能夠擺月兌經濟窘境,二弟功不可沒。

三弟自小痴迷工造,升任工部侍郎,也算是學以致用。我身為侯府世子,孟皇後的堂兄,即便任個禮部的五品郎中,誰又能小瞧了我不成?何況,我與禮部尚書又是連襟。」

承恩侯老臉快被兒子說得掛不住了,有氣又沒地方撒,便柿子撿軟的捏,沖著孟光峻撇嘴︰「工部侍郎了不起嗎?又不是吏部侍郎、刑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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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雖排六部之末,但大秦是軍武立國,當今天子非常重視工部……」為了開解父親,孟世子說了很多話,最後,連形象也不顧了,直接累攤在了椅子上。

長子說話可比另外兩個兒子好听多了,態度也恭順,言辭也溫和,承恩侯听得甚是舒泰。

當下便舒展眉頭,咧嘴呵呵笑了。

趁此機會,孟世子向坐在一旁的幕僚肖未明遞了個眼色。

肖未明比孟世子大兩歲,也是個讀書人。大秦初立,天子開科取士,他為母親守孝錯過了科舉,便經人舉薦投身于孟府。

孟世子見他出身耕讀之家,品性敦厚,就順手給了個人情,推薦他兒子進了國子監。

肖未明把承恩侯發脾氣摔在地下的書籍畫冊整理好,又走到門口,招呼候在廡廊下的小廝,進來打掃碎裂的杯盞。

沏了茶,親自捧給承恩侯,然後又拉著他點評了幾句《游樂圖》,三言兩語轉移了話題。

孟世子長舒了一口氣。

抬眸,見對面的孟光峻一直沉默不語,他便沒話找話︰「三弟,听聞工部司匠,最近都在忙艦船修造,聖上是打算組建水師,海上練兵嗎?」

「大兄還有力氣說話?不妨先喝點茶水潤潤喉。」孟光峻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聖上是不是想組建水師、海上練兵,那是兵部跟五軍都督府的事。」

說著語氣逐漸冷肅,「再說了,身為臣子,特別是外戚這樣的身份,聖意又豈是你我可以揣測的?」

「這個月正是各家向禮部報備選秀的當口,與其想這些,大兄倒不如盯緊父親,免得父親什麼時候又被人忽悠,跑到禮部把府中女郎的名字,給私自填報了上去。」

「你……」

孟世子聞言臉色發黑,說好的兄友弟恭呢?想跟弟弟聊個天,咋就這麼難呢?

孟光嶸偷笑,見大兄看過來,忙端正坐好,‘嘩’的一聲甩開折扇,故作驚訝地說道︰「哎呀,竟然要組建水師了,今年的中秋節,熱鬧怎麼都趕一塊去了?

每次海上走貨,我都提心吊膽的。這往後有了水師護航,我定要親自去一趟西洋。」

承恩侯和肖未明談興正濃,听孟光嶸說要去西洋,便停了下來,斷了點評《游樂圖》的興致。順手攥起書案上的鎮紙,生氣地道︰「父母在,不遠游,我打死你這個逆子。」

可憐的孟世子,被弟弟懟了一頓,還沒緩過氣來,又趕緊低眉垂眼的賠著小心,勸父親放下手中的碧玉麒麟鎮紙。

這鎮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今天要是砸了,事後,父親必定會後悔,父親一後悔,他就別想有安生日子過了。

「二弟,你有話好好說,別弄的一驚一乍的。」孟世子今晚實在是累,忍不住斥責孟光嶸,「這段時日,少跟你那幫狐朋狗友在外面花天酒地,有空就挑一挑中秋節要送進宮的賀禮,特別是聖上的壽禮。」

建元帝的生辰是八月十六,合著中秋節,宮中要大宴三天。

「大兄你就放心吧!二哥打理府中庶務多年,壽禮肯定會辦得妥妥當當的。」說罷,孟光峻起身向上座的承恩侯拱了拱手,「父親,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去休息了,明日,聖上還要招我進宮議事。」

話落,不由分說的拽著孟光嶸一同離去。

看著兩個弟弟匆促離開的背影,孟世子眼神寥落。

父親乃孟氏宗房嫡子,生來便高高在上,從來不用正眼看人。

長大後,出外應酬,因伯父的才名,別人介紹他時,不說這是孟氏長房嫡長子,而是言道︰這是泰山先生的弟弟。

身為嫡長子卻被庶兄的聲名,壓得抬不起頭,便養成了一副喜怒無常,自卑又自負的性子。

二弟性格狂放,言語無忌,不懼父親;三弟自六歲起便在伯父伯母身邊長大,對父母親緣淡薄,除了日常問安,多一句話都懶得跟二老說。

這個家表面看起來,安寧詳和,實際卻蘊含著若有若無的危機,不知哪天,就會來個大爆發。

但這一切,又怨得了誰?

子不言父母之過,孟家詩禮傳承百年,曾幾何時,也是沒落的一代不如一代。

曾祖父為了家業,給祖父迎娶大商賈之女,陪來豐厚的嫁妝。

祖父任過一方大員,是個筆墨書香笑談風雅的名士。燕聖祖崩後,大燕藩鎮割據,戰火紛飛,祖父心灰意冷,辭官歸隱鄉里。

祖父的書房里,有個伺候筆墨的婢女,寫的一手好字,很得祖父看重。

祖母持家尚可,有商戶之女的精明,卻無一族宗婦的遠見。過門三年仍無身孕,長房嫡脈,本就人丁凋零,曾祖母一著急,便做主提那婢女為妾室。

那婢女運道極好,一年之後,便生下了長房庶長子。

伯父年長父親三歲,自幼喜讀書,十三歲參加鄉試,榮獲頭名解元,一時轟動魯地。

三年後,準備上京會試。

臨去前一晚,祖母叫廚房做了一桌席面給伯父餞行,祖父一高興就喝醉了,當夜歇在了主院。

半夜,伯父莫名其妙的上吐下泄,他生母到主院,一直跪求到天亮,祖母才讓管家請了個老眼昏花的醫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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