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素詩不想說，蘇陌也不自討沒趣地多嘴，不然扎心的總會是自己。
「其實我本來還想順便幫你月兌離苦海啊……結果我自己都快被淹死了。」蘇陌收拾完東西，站了起來準備走人。
其實原本也不會那麼急，如果是一個多月前，蘇陌一定會留下來陪藍素詩多坐一會兒。
但是現在他得注意距離了，尤其是和像藍素詩這樣優秀又漂亮的女生。
蘇月舒也常常在他耳朵旁碎碎念未來的他和藍素詩關系如何如何，盡管蘇陌心里不以為然，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稍微注意一點總是沒錯的。
藍素詩似乎是有些不太明白，琉璃般的眼眸透過那廉價的鏡片，露出些許疑惑。
但是她也懶得問，腰背依舊筆直︰「我很好。」
「我不好啊！」蘇陌嘆氣，「我先走了，明天學校見……別忘了我們的賭約，我贏了你以後都要給我抄昂！」
藍素詩斜了他一眼，繼續整理著錯題集。藍素詩閑暇有三大愛好，一是復習，二是預習，三是整理錯題集。
這一點真是羨慕藍素詩啊，他過去也想過要整個錯題集什麼的，但是發下宏願三分鐘之後就發覺自己沒有值得整理的錯題。
這種空虛感一般人是不會理解的。
市圖書館旁邊就有家文具店，蘇陌走了進去，買了一盒全新的直液式晨光筆裝進書包。
蘇陌過去用的都是日本貨，因為不得不承認日本的筆比起中國晨光真的強太多了，晨光自己也不爭氣，狗屁技術沒有，這個自稱中國第一文具品牌產的筆和日本的筆比起來就像是山寨貨。
當然了，產品低端價格也相對便宜，沒錢的時候只能拿晨光湊活了。晨光的筆尖只要不跌落在地上，基本上沒有太大差距。
而藍素詩那麼認真小心，應該也不會撞壞筆尖。
和來時一樣，公交坐了幾站，蘇陌下車換乘另一班公交。不過在站台等車的時候，蘇陌看到了一個熟人蹲在路邊。
他猶豫了片刻，心里本能地不想多管閑事，但是終究還是沒忍住走了過去︰「藍阿姨，您怎麼蹲在這？」
「……啊！」女人嚇了一跳，扭頭看是蘇陌，臉上隨即露出了一絲笑容，扶著牌子，緩緩地站了起來。
「蘇陌同學你好啊……」
女人正是藍素詩的媽媽，蘇陌曾經幫班主任整理過一些文件，無意中看過全班同學父母的大概資料。
藍素詩的媽媽叫藍曉英，今年應該還不到四十，但是臉上的皺紋條條深刻，好似有五十了。
「您這是才下班嗎？」蘇陌禮貌地問道。
「啊……我才下班。」藍曉英笑了笑，臉上皺紋更加明顯，這讓他聯想到隔壁的于女乃女乃，「你在做什麼？」
「哦，我去圖書館寫作業的。」蘇陌指了指書包。
「你也去圖書館學習的啊？」藍曉英咧開嘴，有些開心的樣子，「我家素詩也在，你看到她了嗎？」
「嗯，我看到了，不過班長一直在做題，我也沒去打擾她。」蘇陌瞥了眼藍曉英手上的老繭，猜她應該是在一些工廠做工。
藍曉英臉上很是疲憊，腰有些佝僂。但和董斷瑤不同，董斷瑤是可以挺直腰板的，而藍曉英的腰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彎的，就像沒什麼見識和文化的農村中年大媽一樣。
她和蘇陌說話和顏悅色，真看不出她是那種一言不合就棍棒暴打女兒的母親。
「……她該不會是沒有朋友吧。」藍曉英臉上閃過一絲陰晦，目光復雜。
蘇陌抿了抿嘴︰「也不是沒有……她和校長女兒關系就很不錯。」
「哦……你們校長的女兒和你們一個班？人品怎麼樣？」
「她就是我同桌，人品非常好，全班就沒有不喜歡她的，善良又樂于助人。」
「哦，同桌啊……」藍曉英看向蘇陌的眼神里帶著莫名的笑，隨即又笑著嘆了口氣，「有這樣的朋友還真是不錯，我有時候擔心她的性格很難有朋友。」
現在的藍曉英和之前送藍素詩回家時那個狂躁的女人截然不同，好像只是一個普通的關心女兒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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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蘇陌對此只是干笑，他突然不想再聊下去了，別人家的事情不要摻和。
但是藍曉英似乎很有興致，繼續和蘇陌聊天︰「蘇陌同學成績這麼好，將來打算學什麼，理工科嗎，我覺得你就算上不了清北，至少也能讀個復交。」
蘇陌怔了一下，終于感到了一絲異樣，藍曉英的談吐似乎和普通的大媽不太一樣。
「我打算讀北大，應該會報物理學和教育學……」蘇陌實話實話。
「誒，你打算修雙學位？」藍曉英臉上微微一驚。
「嗯，種種原因吧。不過我也不太清楚中國大學雙學位流程是怎樣的，報名的時候再問問……藍阿姨，您懂得好多啊。」
「呵……我是清河大學畢業的。」藍曉英眼中露出自豪的光芒，但是這光一閃而逝，隨即就是各種自嘲、羞愧、恨意……百味雜陳。
「清河大學？」蘇陌驚了，清河大學雖然比不上隔壁的建大，更比不上清北復交，但也是雙一流大學，經常能排進全省前五的存在。
而且，她還是二十年前的大學生……怎麼會混的這麼慘？
就算真的如班級傳言所說，藍曉英被外國男人拋棄了，但以她的條件大可以再找別的男人。她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個美人，不然生不出藍素詩。
何況她還有如此高的學歷，就算不靠男人，也完全可以自立自強……怎麼現在，如此蒼老。
「我是96年入學的……我記得那個時候，國家211工程剛剛啟動，我是清大被選入211之後的第一屆學生……哈，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還是在電瓶廠打工。」
藍曉英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她的車也來了。
她舒了口氣，走上公交車︰「蘇陌同學，我家素詩性格太剛強了，如果可以的話，還請多擔待些，謝謝了。」
蘇陌還未開口，公交車的大門已經關上了，慢騰騰地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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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時代用過日本筆的同學，應該都會對晨光恨其不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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