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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五章 托孤

這聲怒喝以強大的神念催動,讓楊碩只感覺到耳鼓炸裂,腦中嗡鳴。

「該死,是伍家的老怪物到場了!」

伍天隱的黑色斗篷跟著出現在了遠方的天空中。

他踏空而來,身形忽閃,每出現一次,便又逼近了幾分。只在瞬息之間,便拉近了百丈的距離。這還是受到斷崖嶺附近御空禁制的影響。

此時,他的本尊還在數里之外。

只在這神魂震蕩的一瞬間,伍世勛迅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引雷咒訣再次催動。他的目光中閃爍著一絲嘲諷——想要與伍家為敵,根本不自量力!

是這樣嗎?楊碩的嘴角掠過一抹苦笑,跟著又釋放一道冷冽的目光,朝伍世勛望去。

就算要死,也要拉你墊背!

「嗖!」

身形一閃,只呼吸之間便來到了伍世勛的跟前。

心中一發狠,出劍更為果斷。

「大膽!!」

聲如洪鐘,振聾發聵,令楊碩再次血脈翻涌,險些要暈過去。

一道龐大的神念跟著打來,妄圖以絕對的實力碾壓之。

楊碩只感到一股龐大無比的氣息從斜後方橫掃而來,不禁內息大亂,月復內翻騰,如同撞在了銅牆鐵壁之上,一下子被撞飛了出去。

更為糟糕的是,手中的星痕短劍只遞到一半,便月兌手而飛,不受控制。

鮮X從右掌飆射而出,痛到幾乎麻木。

「該死!」

眼看著伍世勛離自己越來越遠,而伍天隱的威壓則急切迫近。

楊碩咬了咬了牙,一揚手,便將十六柄臣劍全數釋放了出去。

「嗖嗖嗖嗖……」

寶劍破空,如疾光掠影一般。

這君臣之劍得自杜寒禹之手,其蘊含了開陽門掌門的大量心血,又經楊碩長時間溫養,威力更勝以往。

十六柄寶劍一出,頓時銀光大放,嗡鳴聲不絕于耳,聲勢遠勝星痕百倍。

剛剛松口氣的伍世勛再次露出驚駭的表情,幾乎不敢置信。

虛空之印,不知名短劍,幾乎化身龍形的妖寵,這些真的是一個外門弟子可以擁有的嗎?

他的底牌已經出盡,而對方居然還有後招!

伍世勛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眼見群劍飛來,聲勢赫赫,他只想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你敢!!」

叔父伍天隱的聲音再次傳來,震耳欲聾,讓他如同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楊碩面露不屑,冷哼一聲︰「才怪!」

一股倔強勁頭直沖腦門。我管你是誰,照殺不誤!

「嗖嗖嗖嗖……」

十六柄臣劍化作一道道流光,排成串地沒入了伍世勛的體內,又從他的背後飛出。

伍世勛的身體接連被洞穿,如同篩子一般。

「啊——!」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身體抖如篩糠,接著便像漏了的沙袋一般向下方跌落,血濺長空。

楊碩則暗呼一聲可惜,居然沒能殺得了他。因為伍天隱的影響,群劍偏離了伍世勛的心髒,使他逃過了一劫。

跌飛出去的伍世勛被伍天隱接住。後者一探查,便惱羞成怒。原來伍世勛的月復部被多劍洞穿,成為了廢人。

金丹期修士被毀丹田,死是死不了,但這輩子休想再次結丹,哪怕煉氣也會是一種奢望。

「你……你居然毀他金丹!」

伍天隱一掌拍出,靈威浩蕩,如海嘯席卷,想要將楊碩一掌拍碎。

「給吾納命來!」

楊碩身在半空,就等著腳跟落地就施展土遁術溜之大吉。

可誰料,他還是低估了元嬰期修士的恐怖實力。

對方要殺他,根本不需要那麼久,一根手指,瞬息之間,足矣。

這一掌壓來,有著泰山壓頂之勢,不可匹敵。元嬰期修士的實力,讓人感覺到萬般的無力。

殺意臨近,心中叫苦。這一次,恐怕真的要應了曌月元君所說的劫數,要死在這里了!

一息時間過得飛快,又仿佛很慢很慢。

失神之間,他看到一襲白衣的柳傾涵飛撲而上,擋在了他的面前。

「她怎會……」

楊碩整個蒙了。

白衣飄飄,長發飛舞,冰肌雪膚,素手凝柔,這一刻的她宛如謫仙臨塵,美得讓人窒息。

「不……」楊碩雙瞳猛的一收,胸口如遭雷擊。

他不想死,但如果讓他人代他去死,他也于心不忍,何況,那個人不是別人,是她!

「轟——!!」

聲勢浩瀚的一掌終于還是壓了下來,如同怒海狂濤一般,要將他們這艘小船拍翻,粉碎。

兩人的身影很快淹沒在了這浩瀚無比的風浪之中。

元嬰一怒,可開山斷水,非凡力可以抵擋,金丹期想要硬撼,簡直痴心妄想!

「轟隆隆——!」

不遠處,一座百丈高的山峰應聲而倒,如同土雞瓦狗一般,忽啦啦傾軋而下,隆隆作響,乃是余波所及。

棲身其上的飛禽走獸宛如螻蟻,瞬間便湮滅在了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擊之下。

這一掌,于它們而言無異于翻天覆地,命運,沒有留給它們任何反抗的余地。

雷雲消散,天空中卻變得更加晦暗,看不到一絲星光。

夜已深,人難安。

大劫已至,無可逃避。

此時,陸續有伍柳宗的人趕來。他們在目睹這里發生的一切後,都顯得十分的震驚。

整座山峰被削平,地上赫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扇形沖擊面,地面的青石被整個消去了一層,如同打磨的一般。

他們在想,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惹得副宗主如此大動干戈?又是什麼人,居然讓少宗主傷成這樣?

煙塵漸漸散去,三道身影也隨之顯露了出來。

當先一人慈眉善目,風韻尤在,和柳傾涵有幾分神似,正是柳母夏夫人。

眾人一看,全都竊竊私語。伍柳兩家翻臉的事並沒有提到台面上,所以很多人還被蒙在鼓里。

此刻,柳母面如枯槁,嘴角流血,衣衫殷紅一片,生命正在快速的消逝。

她沒有吃柳傾涵塞到嘴邊的丹藥,只是輕輕搖頭。

「沒用的。」

「娘……」柳傾涵托著她的身體,眸中閃爍著瑩瑩淚光。

目睹此景,伍天隱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與柳家反目,但畢竟兩家曾經是世交,又出自同一宗門,私底下的交情還是少不了的。

「你……你這又是何苦?」他道。

柳母神色堅定,咬牙切齒道︰「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不會讓你動我的孩子!」

伍天隱無奈嘆了口氣,轉而去給伍世勛療傷。

柳母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那個曾經的小姑娘,如今已經是亭亭玉立。

只可惜母女緣淺,沒有來日。

思及此處,不禁悲從心來。但她依然微笑著,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

「孩子,不要為我難過。我只是……早一些去見你父親。」柳母氣若游絲,艱難開口。

柳傾涵越發的傷心,只是默默流淚。

柳母的目光又落在了楊碩的身上。

「我有一個請求,希望小友答應。」

「前輩請講。」

「幫我照顧她。」柳母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刻印進了兩人的心里。

楊碩頓時沉默。

照顧她……這意思是……

柳母又道︰「我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女兒,所以我想……」

說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拉起兩人的手,將它們扣在了一起。

兩人目光相對,又各自回避。

雖然覺得自己能不能逃過這一劫還是個問題,但面對一位將死之人的托孤,楊碩還是找不出拒絕的理由,更何況,自己的命還是人家救的。

稍假思索後,楊碩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

听到這樣的回答,柳母嘴角微揚,在微笑中閉上了雙眼……

柳傾涵沒有嚎啕大哭,只是緊緊抱著自己的母親,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如同斷了線的珠鏈。

另一邊,伍世勛吃下了丹藥,保住了性命,暫時陷入了沉睡,由伍柳宗的人帶走。

此刻,伍天隱的手中多了一柄灰漆漆的短劍,正是星痕。

楊碩捏了捏拳頭,一點辦法也沒有。父親留下的短劍居然落在了外人手中,這可如何是好?

伍天隱摩挲著短劍劍刃,皺了皺眉,抬起眼皮問道︰「此劍怎會落在你的手中?」

听他的意思,顯然是知道一點的。

楊碩于是反問︰「哦,但不知前輩能否告知此劍的來歷?」

伍天隱愣了愣。

旁邊就有人站出來了︰「听不懂人話嗎?現在是我們宗主在問你!」

「哦……」

楊碩做恍然大悟狀,隨後雙手環抱,一副你可以問,但我不一定答的表情。

伍天隱可沒有這樣的耐心等下去。頭都沒抬,一掌便削了過來。

勁風襲面,躲無可躲,速度快得出奇。

楊碩整個被拍飛,膝蓋陷進去地面半尺。

他捂著胸口,一口血跟著噴了出來。

「你最好識相點,本座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不然,後果會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伍天隱威脅道,臉上掠過一絲陰冷。

楊碩慢慢爬了起來,坦然面對。小命暫時是不會丟,但能活多久是個問題。

「本座再問你一次,此劍得自何處?」伍天隱再度逼問。此劍關系重大,他不可能不問。所以他改變主意了,一定要問出答案,再殺他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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