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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七章 拓跋脫馬

姑瑤峰,神女宮。

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漸漸散去,整個姑瑤峰變得十分冷寂。

空曠的大殿上,除了垂首侍立的數名婢女,便只有那些星星點點的白燭,勉強給這片清寒之地帶來一絲暖意。

「啟稟殿下,今日各寨諸位宿老皆已進殿拜謁,除了……」

「除了什麼?」

「除了大巫祝、延虺等幾位長老以外……」

「隨他們去吧!」

听完侍者的匯報,拓跋桑蕖揉了揉太陽穴,慵懶地往寶座上一靠,頓時覺得寶座也是冰冷的。

她忽然懷念起家的味道來,不開心的時候,她還可以依偎在娘親的懷里,如同兒時一樣。

可現在,這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殿下,是否覺得乏了?」托婭問道,端來了面盆和白帕。

「是有點。」拓跋桑蕖用白帕擦了擦臉。

「不如下去歇著吧!」

「我還不困。」拓跋桑蕖道,心里頭不由得浮現出一張笑微微的臉。

這張臉,讓她既愛又恨。

此刻他大概已經離開巫山了吧!

「是什麼,讓我的好妹妹如此煩惱啊?給阿哥說來听听?」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殿外傳來,讓拓跋桑蕖不由得一怔,接著飛快地從寶座上跳了下來。

門外翩翩走來一人,一身黑色對襟短衣外套藍色魚黼馬甲,沒有系扣,不是拓跋月兌馬又是誰?

拓跋月兌馬剛邁進大殿,一道人影便撲進了他的懷里,身上那明晃晃的銀飾差點晃瞎他的眼。

「哥,你總算回來了!」

「怎麼,有誰欺負我的好妹子了?」

拓跋桑蕖從懷里掙月兌,仰起頭道︰「他們敢!」

拓跋月兌馬會心一笑︰「不敢就好。否則,我定要他每回都拉一堆蟲子。」

拓跋桑蕖噗嗤一笑︰「噦,也不嫌惡心!」

說話間有屬下來報︰「啟稟殿下,大護法在殿外求見!」

拓跋桑蕖就是一怔。

「他還沒走嗎?」

「大護法說特來向殿下辭行。」

「哼,他走就走,誰要他假惺惺!叫他走,趕緊走!」

那名屬下便杵在了那里,表情猶豫。

「傳他進殿!」拓跋月兌馬道。

「哥——!」拓跋桑蕖急道。

「他不吃人,妹妹莫非怕了不成?」拓跋月兌馬嘿嘿笑道。

拓跋桑蕖把腮幫子一鼓︰「托婭,我累了,帶本宮下去歇息。」

「是,殿下!」

不一會兒,楊碩走上殿來。

當他一眼看到站在眼前的竟是拓跋月兌馬時,先是一怔,隨後笑了。

兩個人面對面,互相拍了拍對方的胳膊,最後便是一個擁抱。

「兄弟,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

「去你的,你才回不來了!」

「跟我說說,都遇到點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就是遇上了點麻煩事。」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並肩出了大殿,沿著院子里的青石板隨意走著。

此刻夜幕已經降臨,月亮悄悄爬上了枝頭,四處草木繁茂,花開簇簇。

兩人就著小亭中一坐,立刻有人端來靈果佳釀。

借著美酒助興,兩人把臂言歡,相互談起了自己這些年來的遭遇。

「還有人主動找巫修的麻煩,這到是奇了!」楊碩端起酒杯道。

「你還記得萬煞宗的谷虛真人吧?」拓跋月兌馬灌了一大口酒,道。

「記得,化成灰我都認識。」

「對,就是他了!這老頭似乎仍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所以便設了個局,差點把我們給坑了!」

「恕在下直言,谷虛真人的實力並不弱于劼木巫王多少,若是他給你們下套,恐怕凶多吉少。可現在看來,兄台完全不像哪里受過傷的樣子啊!」

「那當然是遇到貴人了。」

「貴人?」

「不錯,此人風流倜儻,天縱之才,下次一定要介紹給楊兄認識認識。」

這樣不知不覺就聊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杯中酒盡,夜色微涼。

兩人都略有醉意,相約下次見面再痛飲一回。

罷了一同朝殿外走去。

當走到門口的時候,拓跋月兌馬攔住了楊碩。

「楊兄不送!」

「我們同路。」

「誰跟你同路?我走這邊,你走那邊!」

拓跋月兌馬說著指了指遠處的神女殿。

楊碩就是一呆,忽然想起好像確實有正事沒辦,于是打了個哈哈。

拓跋月兌馬就壞笑著湊過來,滿嘴的酒氣燻人。

「听說兄台跟我妹妹……嘿嘿……」

「老弟恐怕搞錯了……」

「搞錯?我又不傻。」又沉下臉來,道,「別說兄弟我沒警告你,不要欺負她,不然有你好蟲子吃!」

說完這些,便提著酒葫蘆晃晃悠悠地走遠了。只留下楊碩一個人呆了半晌。

這時,婢女托婭慌慌張張的跑來,說殿下好像不太舒服,讓趕緊去看看,她要趕緊去通知藍婆婆和族長。

楊碩就問了,你們沒有類似納符架,或者花草紙一類的傳訊用的東西嗎?

托婭說有的,不過為了確保通知到,她還要自己跑一趟。

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

神女宮,寢殿。

楊碩一連闖過數道大門,直接來到拓跋桑蕖所在的帳中。

一路上,就見眾多侍女跑來跑去的,亂成一鍋粥。

神女新晉上位,很多人還不熟悉這里的情況。

當她們見到大護法直入帳中,立刻排成一排,想要攔阻。

但見一陣強風拂過,這些人便一個個東倒西歪,自然讓開了一條道,耳邊同時響起了一個渾厚的聲音︰「有什麼事,本護法一力承擔!」

眾人再回頭,只有幔帳搖曳,哪里還有人影。

紗帳中,繡床上,拓跋桑蕖蜷縮一團,捂著肚子,秀眉擰成一股,看起來十分的痛苦。

此刻,她已月兌下了厚重的華服,只余一件單薄的紗衣。

厚重的絲衿將她包裹,如同一個粉紅色的蠶蛹。

即便這樣,她還在不停的顫抖著。一張臉因為寒冷,從白里透紅變得蒼白一片,渾身都在劇烈的哆嗦。

看到大護法闖進來,在旁邊服侍的兩名侍女連忙跪了下來,擋在了榻前。

「你們下去吧!」

平和的聲音卻有著不可違抗之力。

兩人躬身一禮,便連忙退了出去。

楊碩一只手搭在了拓跋桑蕖的手腕上,去探她的脈搏。又開啟靈目去查看她體內的真氣走向。

這一看,發現果然和猜的沒錯,那一直蟄伏在丹田內的冰蠶蠱又開始鬧ど蛾子了。

它似乎比上次又大了幾分,幾乎佔據了鬼面ど蛾的整個月復節,而後者也不甘示落,兩者正在進行激烈的搏殺。

上次冰蠶蠱元氣沒有恢復,所以力量有限。但是這次不一樣,冰蠶蠱仿佛卯足了力氣一般,誓要佔據原本屬于鬼面ど蛾的地盤,直到將它吃干抹淨,一丁點也不剩。

此刻,從它身上分出許許多多放射狀細線,以丹田為中心,不斷向鬼面ど蛾發起攻擊,甚至刺穿ど蛾本體,一直延伸向各條經脈,各個穴道。

這使它看起來活像一只海葵一般,既嬌艷又可怖。

而鬼面ど蛾也不會束手待斃,因為拓跋桑蕖的修為提升,使它的實力也上升了一個檔次。所以這一次的反抗也比上一次更加凶猛。

這樣下去,恐怕真要應了克蝥薩那句話,有命當,卻沒命享了!這份尊榮來得並不容易。

于是準備依法炮制,將南明紫火度入她的體內。

不管怎麼樣,先保住鬼面ど蛾再說,畢竟它才是她的本命蠱。

掀開絲衿,一抹玲瓏曼妙頓時映入眼簾,讓人目眩神迷,浮想聯翩。

忍著噴血的沖動將她抱起,卻又被她推了開。

眼楮雖然閉著,口中卻在喊︰「不用你管,你走!」

于是扶她坐起,抓起她的兩只手,雙掌平推,掌心相接,將一股暖流送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不要動,如果你還想活下去的話!」

楊碩的一句話,如同命令一般,讓拓跋桑蕖停止了掙扎。

兩人面對面而坐,雙掌交接,看似平靜,內里卻是凶險萬分。

冰蠶蠱這一次的掙扎遠比上一次更為激烈,仿佛一定要爭出個你死我活一般。

紫火的侵入,更使它幾乎陷入了狂暴的狀態。

在這樣冰火兩重天的夾擊下,拓跋桑蕖幾度昏死,又幾度被楊碩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此刻,楊碩表情嚴肅,額頭不停的滲著冷汗。南明紫火在他的引領一步一步的奪回冰蠶蠱佔據的地盤。

如此細微的操控,無論對靈力還是魂力而言都是極大的消耗。但他沒有休息的時間,也沒有退讓的余地。

中途來了幾撥人,先是藍婆婆,後又是提瑪族長,兩人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里面的深淺,所以又都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由著楊碩自行發揮。

就這樣堅持了快兩個時辰,激烈的搏殺才迎來了尾聲。

兩人在帳外看著拓跋桑蕖的氣色越來越好,便都放下心來。

「桑蕖她已經月兌離了危險,我們走吧!」藍婆婆道。

見提瑪面色有異,又笑著說道︰「老身相信,桑蕖這孩子知道輕重,斷不會犯下無可彌補的錯誤。」

說完,兩人聯袂離去。

只留下帳中的兩人仍然面對面,掌對掌。

(感謝華清桐顏和西門吹雪吹的不是雪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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