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風塵僕僕,血雨腥風,好不容易重新回到自己的院落,感覺特別親切。
這是一間普通的三合院,院內種有臘梅、海棠和桂花樹,顯得特別清幽。
若不是珠內世界有時間上的優勢,楊碩甚至覺得,就在這樣清雅別致的小院里一直修煉下去,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只是,這里空有數間屋子,卻只有自己一個人住,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搖頭一嘆,將小院內設的禁制重新封閉後,便進入了珠內世界。
珠內仍然是生機勃勃,只是自從自己築基後,並沒有什麼期望中的變化。
非要說有,那就是紫瑛似乎比以前憔悴了許多。
「瑛姐,你沒事吧?」
紫瑛笑了笑道「我能有什麼事?怎麼,關心起姐來了?」
「嘿,你是我親姐,我能不關心嗎?」
「少肉麻了,你要是有心,就趕緊先做點好吃的,你看小白都餓瘦了!」
小白很能抓住時機的可憐兮兮的「喵嗚」一聲,惹得楊碩哭笑不得。
兩枚吃貨……
紫瑛杏眼一瞪「你說誰吃貨呢?」
「那還差不多,還不趕緊去做?」
喂飽了這兩枚吃貨,楊碩就著手研究那些硝石了。
根據前世的回憶,黑火藥的最佳配比應該是一硝二磺三木炭。只不過這個比例卻並非123,只因這里的二磺三炭指的是兩,而一硝卻是指一斤十六兩。
想好了就干。
楊碩找來了一些瓶瓶罐罐作為盛器,各盛了一些原料放好。又拿出一桿袖珍型的小桿稱,開始計量。完了再用勺子將稱量好的三種成分小心的混合並倒入一個竹筒中。
小白好奇的打量著這些東西,時不時伸出它的爪子,楊碩直接賞了它一個爆栗,這小東西才老實多了。
將適量的藥劑倒在一起,用木棒將它們小心混合,一切都進展得非常順利。
紫瑛則渾不在意的躺在湖邊曬太陽,時不時的瞟上一兩眼。
忽然只听一聲爆響,小白便從窗戶飛了出來。
但見屋內濃煙滾滾,楊碩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便從屋里鑽了出來。那從頭黑到腳的樣子,就別提有多狼狽了!
紫瑛一看樂得前俯後仰。
楊碩笑了笑,烏黑的臉上露出一排白牙。
「嘿,意外!」
「呵,幸虧你加的藥不夠多,不然,還得勞煩姐到處給你找手和腳去。」
「……」
好不容易將黑火藥塞進了竹筒里,又取了少量火藥,摻入一些沙土,用薄紙卷成了一大截細條狀作引線。
做好這些後,楊碩便向紫瑛借了個火。
「轟!」
又是一聲巨響,楊碩還沒來得及跑遠,就又被炸成了焦炭。
紫瑛笑得打跌。
「意外!沙土摻少了。」
紫瑛笑道「笨!這種東西如何用來對敵?你就不能想別的法子?」
「別的法子?」
「呵~,你忘了自己練的是什麼功法麼?」
…………
三門坊市,一間看似普通的二層小茶樓里,一個灰衣蒙面人走了進來。
此人全身都包裹在一件灰布長袍里,看起來有些怪異。但凡有人想用神識窺視他的面貌,都被他身上的衣袍給隔絕開來。
雖然如此,他的到來卻沒有引起茶座上幾位茶客的特別注意。他們只是望了他一眼,便繼續飲茶談天。因為這樣的人,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小二忙笑臉迎了上去。
「客官,里面請!」
「樓上可有雅座?」
「有的有的,您請隨我來!」
小二將灰衣人領進了二樓雅間,又問「客官想喝點什麼?」
「隨便,另外把你們管事的叫來,我想問點事。」
小二眼珠一轉,便點頭哈腰的出了門。
不一會兒,一個年紀稍長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客套過後,便開門見山的道「這位道友,可是有什麼吩咐?」
灰衣人道「想打听點事,不知貴地消息可靈通?」
「那是當然,在這三門一帶,若還有什麼地方比听風樓消息更靈通的,那麼敝店這塊金字招牌便可拱手相讓!道友,恕我直言,若是您事先未曾耳聞,恐怕也不會屈尊駕臨,對吧?」
「不錯。我想知道落霞門最近的任務安排都有哪些人插手。」
「這個沒問題。」
「另外,我還想打听一個人的詳細資料,還有他的行蹤。」
「哦,是何人?」
「落霞門,公羊歿。」
管事的眉色微動,淡淡的道「好!不過,這靈石可不能少,按咱們這兒的規矩……」
灰衣人沒等他說完,便丟出了一個口袋。
管事的用神識往上面一掃,便滿意的道「夠了。那麼便請道友靜待幾日。」
又從懷中模出幾張符紙,恭敬遞上「這是我們秘制的傳訊符,兩張為一套,這張道友請收好,一有什麼消息,便可以第一時間收到!」
出了茶樓,又行了很遠,灰衣人才拐進了一個偏僻小巷里。
待從另一個胡同口出來時,則變成了另一副裝扮,儼然是一名翩翩瀟灑的美少年,而他的衣著則顯示著他的尊貴身份——落霞門抱樸峰,核心弟子。
楊碩也曾想過通過門內的途徑去打探上次任務的事。但是那樣目標就太明顯了,今後一旦追究起來,難免惹人懷疑。
「楊碩,如果真是他干的,你準備怎麼做?」
「那還用說,當然是血債血償。沛瀅姐的鞭刑之辱,谷師兄的斷臂之仇,都要找他算清楚。」
紫瑛哂笑道「呵~,你倒忘了自己挨的那頓鞭子。」
楊碩臉色一垮,道「瑛姐,能不能給咱留點面子?」
「可你就這麼肯定你能殺死公羊歿?」
楊碩淡淡一笑「有瑛姐在,一切皆有可能。」
「楊碩,闢谷期可不同于築基期,他們的神通可能是你想象不到的。」
「那我該怎麼做?」
紫瑛想了想,道「加緊修煉魂力,攝魂鈴能幫大忙。」
「好!我一定會全力以赴。」說罷,昂首向天,眸中閃過一抹森寒,「公羊歿,你就洗淨脖子等著吧!」
…………
陣演堂內,一個留著八字須,戴著儒巾的中年文士手中托著一本書,在大廳內來回踱著步子。
在他的兩旁,數張書案分列兩排。幾個年輕的弟子正在凝神傾听。
楊碩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
他是趴在桌上睡覺的那一個。
所謂暖風燻得兒郎醉,只把書案當溫床。
「啪!」夫子一拍教鞭,將楊碩嚇了一大跳。
「楊碩,睡得舒服嗎?」
楊碩尷尬一笑「舒服。」
夫子腦門上青筋一跳,道「舒服就好,那你來說說‘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xia2)。’這後半部分是什麼?」
楊碩想了想,便昂起頭來,自信滿滿的答道「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哈哈哈哈……」學生們笑成了一片。
楊碩定楮一看,突然發現黑板不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八卦圖案。
夫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中年文士那張黑沉的臉。
左右的同窗們都在看著自己,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歡笑。
這些天來,楊碩白天就到陣演堂學習陣法的知識,晚上又進入珠內世界照常修煉。
只是經過連日的刻苦之後,楊碩終于確定了一件事——
自己壓根不是學習陣法的料,那些什麼乾坤坎震離,休死杜生景的,跟自己都不熟,再來個天干地支什麼的推算演化,自己的腦袋先就大了一圈。
雖說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自己的記憶力是提高了不少,但似乎理解能力還是稍有不足。看來,腦子真是個復雜的東西。否則,人也不會千差萬別,能力也不會各有偏重。
紫瑛正色道「楊碩,你可不能再這樣迷糊下去了!」
楊碩道「瑛姐,不是我不想學,而是我學陣法好像根本沒啥天賦。」
「所以,你就灰心喪氣了?」
「那我該怎麼辦?」
「楊碩,我告訴你,對于陣法之道,你可以不精通,但絕不能不了解。否則,你今後的路途將布滿凶險。」
楊碩想了想,便認真的道「我明白了,不懂,那我就死記。」
「你明白就好!」
剛出了陣演堂,迎面就遇上了白小玉。
「楊碩,你終于出來了。怎麼樣,學得不錯吧?」
「那是必須的。欸,你怎麼有空來這兒找我?」
白小撲閃著大眼楮道「我想再坐一次你的那個大碗。」
楊碩「……」
見二人在門口駐足聊天,其他人都投來羨慕的眼光。
「楊師兄,行啊!連我們的掌門千金都能哄上!」
白小玉俏臉一嗔「說什麼呢?那誰,再嚼舌根子小心本姑娘撕爛你的嘴!」
「哎喲,白小姐饒命,我可就這麼一張嘴,還要留著吃飯吶!」
「哦?沒關系,本姑娘可以再幫你縫上。」
「哈哈哈哈……」周圍的人都哄笑起來。
又有人指著楊碩祭出來的雲梭開玩笑道「楊師兄果然是人中龍鳳,連飛行法器都與眾不同。」
又一個道「欸!這品味雖然是獨特了點,但我看著也挺好啊!」又湊近了看了看,道,「就不知道它能飛不?」
這位話音剛落,雲梭便帶起一股真空氣流,迅速消失在了眾人眼前,一群人就都呆住了。
「好像……是有點厲害啊!」
雲梭之上,楊碩看著兩旁倒退的青山綠水,問道「小玉,你想去哪?」
小玉指著一個方向道「那兒有個湖,就去那里吧!我還帶了魚竿。」
釣魚嗎?從來不知道小玉還有這個愛好。
雲梭在湖邊降落了下來。
一邊是草木蔥蘢,一邊是波光粼粼,山色倒映在湖光之中,別有一番情趣。
二人沿著湖邊走了走,便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
白小玉將手中的魚竿遞了過來「你來釣吧,我去采幾朵花!」
說罷,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楊碩望著她消失的背影頗感無奈,這是要被女生倒追的節奏麼?
紫瑛道「怎麼,你害怕了?」
楊碩道「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麼?」
「那你心里是怎麼想的?」
「在我心里,她就像小妹。」
不遠處,一名白衣女子立在花叢中。
此女生得端莊嫻雅,容貌秀麗,倒和白小玉有幾分相似。
「怎麼樣?姐,我說的沒錯吧?」向她問話的正是白小玉。
此刻,她的一雙眼楮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