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白橡木貼板的走廊，林安被領進一個位于二樓的小會客室。
等在里面的古馳站起來迎接林安。
林安打量這位半步傳奇。
白色平頭，古銅肌膚，面容沒有太大變化，唯獨一對白色劍眉之間摺痕比之前深了不少，盡管古馳試圖讓他的表情溫和一些，放開了習慣性皺起的眉峰，但眉間淺淺的痕跡還是讓林安察覺，這段時間古馳似乎有不少煩心事。
薩馬蘭奇雖然不掩飾對林安的反感，基本的禮儀修養還是有的，側身讓林安先進入，隨後和蘭斯特依次而入。
會客室中沒有其他人，林安預想中的查理斯不見蹤影。
「查理斯殿下呢？」照理說，蘭斯特他們不會將教廷這次的行動隱瞞查理斯，而林安回來的事，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使節團。
「朱庇特陛下在前天出游中遇到刺客，查理斯殿下在混亂中受傷，現在正臥床休養。」回答林安的是蘭斯特，「維多利亞公主夫婦和四皇子妃在別宮陪伴伊麗莎白，道格拉斯殿下和撒克遜殿下剛剛被朱庇特陛下召見，正在陪駕。」
他的話音剛落，會客室門口被敲響。
「進來。」
得到允許，門外人稍等了片刻，撒克遜從外面打開門，初具鋒芒的目光往室內一掃，看到林安似乎也不驚訝，仿佛林安只是一個普通客人一樣，對室內數人點點頭，才道︰
「蘭斯特大公，朱庇特陛下想召見您，我和侍臣一起回來，侍臣正在樓下等候。」
朱庇特皇帝平時幾乎一刻都少不了蘭斯特的陪伴，這次是蘭斯特找了借口，並讓道格拉斯和撒克遜替代，才暫時月兌身。
撒克遜要親自和侍臣一起回來也是有理由的。
使節團的各位殿下都分身乏術，並且事先清了場。主樓中沒有一個侍者和使館官員，如果不是撒克遜親自回來，可沒人敢隨意接近會客室，打斷他們的談話，告知外面的事。
「出了什麼事？」蘭斯特微微皺眉，起身走到門邊，與撒克遜說了幾句話。
撒克遜沒有避人，低聲解釋，聲音雖然低，但顯然無法讓林安听不見。
原來朱庇特皇帝突然召見蘭斯特的原因。是小佩雷前線又有緊急軍情送至。朱庇特皇帝要找蘭斯特參謀。
「蘭斯特。你先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吧。」有林安這句話，蘭斯特只好歉意一笑，匆匆與撒克遜離開。
會客室門口重新關上，三個半步傳奇級的精神力保證即使是傳奇強者。也未必能偷听得到會客室內發生的談話，林安轉過頭，看向對面的兩位半步傳奇︰
「兩位特意把蘭斯特調開，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你憑什麼認定是我們故意把蘭斯特調開。」薩馬蘭奇不悅。
這人沒事都要找茬，這種顯而易見的答案林安懶得和他爭辯，目光淡淡，轉向古馳。
「教廷捅了馬蜂窩，不出意外的話，戰局會急速加劇。那些原本在觀望和恪守世俗界限的強者，大概會很快加入對神聖帝國的討伐，那些找不到借口加入戰爭的人，也會以此為借口參入棋局……」
古馳雙手搭在膝部，身體微微前傾。開門見山，將目前可以預期的局面言簡意賅地描述出來︰
「無論從梅林的角度，或是從各方的角度，一個混亂且人人各行其是的亂局，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一個統一的號角，也沒有一個具有號召力的人站出來，統合這股報復神聖教廷的力量。」
林安不急不慢道︰「……所以？」
古馳看到對面少女毫無動容的神情，改變了將要出口的話語，「所以，在合適人選出現前，我們希望至少能與各方達成基本的默契。」
「就這樣？」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薩馬蘭奇不悅。
他今天扮演的是紅臉，不過就算沒有這個原因，他也會這麼說——這女人的態度話語，太讓人看不順眼了！她以為她是誰？如果不是顧忌她背後的人，她有這個資格在兩位半步傳奇面前擺出這樣的態度？
「哦，那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想做就去做好了，不用特地知會我。」林安神情淡淡，慢慢玩弄手指。
「琳法師對此有不同意見？」林安的態度出乎古馳預計。
從林安在黑色火把節的所作所為看，她不是那種冷眼坐視大陸變局的人，年輕人總有一股激進和熱血，現在教廷的大動作激怒了大部分冷眼旁觀的隱世者，林安卻反其道而行之地沉默起來，令古馳心生疑惑。
這人真不是什麼玩弄權術的高手，或者說五芒星數百年來高高在上的地位，讓他們把習慣的一切都當成理所當然了。
林安忍不住嘆了口氣，雖然加上這次只有區區兩次交流，她也已經看出古馳性格正直負責，對他的觀感還算不錯，于是淡淡解釋︰
「說易行難——不出意外的話，古馳冕下所說的默契，也是以梅林皇室麾下的力量為主的吧！」
「這有什麼不對？本來就是我們的人力量最大，難道卻要我們听他們的嗎？」。薩馬蘭奇反駁，仿佛听到一個笑話。
「哦？可問題是人家從前就不願歸附梅林，憑什麼現在就願意听你們的呢？人家根本不會理會你們所謂的號召，當然無所謂听不听從了！」林安哂然。
古馳卻有不同的角度，「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而且教廷的矛鋒明顯先指向了散落孤立的隱世傳承，試圖剪除這些外圍羽翼，我們給與他們的是援手和幫助，而不是你認為的強權。」
「如果您能這麼說服他們的話。」林安聳肩。
古馳的說法，絲毫不出乎她的意料。
可惜是不是強權，不是口頭就能爭辯贏的，從隱世傳承的角度看，如果梅林派出的牽頭人端著這副施恩的嘴臉跟他們說什麼號召，隱世傳承恐怕會直接噴他們一臉！
梅林可不是做慈善事業的，如果這無關梅林利益。梅林會強出頭？既然各為自己的利益，那麼以所謂施恩的高姿態去出面，那些叛世逆俗的家伙才不會理會你！
古馳嘆了口氣，從林安的態度，他也意識到，事情沒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即使明眼人都看得出現在的危局，也明白將力量攥成一個拳頭的必要，但林安說的沒錯，這不是想促成就能促成的，尤其他們遠在佩雷。從客觀條件上都缺乏時間優勢。
「……那麼琳法師對現在的局面。又有什麼高明的見解？」薩馬蘭奇見不得林安得意。不停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牽頭是必要的，梅林作為最大的利益核心集團，哪怕是做做樣子，也必須表個態。讓人知道梅林的態度，以後也好師出有名，運氣好的話，招攬一兩個有心投效的，也不是不可能。」
林安卻反而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話，沒等薩馬蘭奇笑話她，又接著道，「不過，將希望寄托于原本不屬于自己的力量上這種事。還是不要太期待能心想事成的概率了，如果一個國家必須靠奇跡支撐起來，那麼它離敗亡也沒多遠了！」
活了幾百年的老家伙的臉皮，不會輕易被這麼幾句話剝下，薩馬蘭奇冷哼。「照琳法師的說法，我們什麼都不用做了？」
「對梅林來說，真正的心月復大患在冰原——還是考慮一下，如果三個月後，魔族的亡靈大軍踏過岡特城的景象吧！」
「不可能，除非我們全都死了！」薩馬蘭奇大怒，龐大的威壓充斥了會客室的所有空間，林安面前一個精致的薄玻璃高腳杯 一聲炸裂！
飛濺的碎玻璃被精神力壁阻擋在外，林安抿起唇，「馬沛被譽為血腥要塞，不落的橋頭堡，現在不也被亡靈大軍攻破，連一個活人都沒逃出來？」
她當然也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但從目前的局面看，安格斯所說的話正在一步步兌現，他就像一個瘋子，肆無忌憚地借神聖教廷的力量，擺布整個大陸的命運，仿佛不將人族毀滅就不干休！
但安格斯發瘋，不等于整個教廷以及神聖帝國跟著他發瘋，因此從神聖帝國一方看來，安格斯的計劃應該是在一步步為神聖帝國籌劃和征伐，符合神聖帝國的利益。
那麼教廷這一次捅馬蜂窩的行為，就絕不會僅僅是為了報復那些神力罐頭被抓走研究，安格斯在後面必然還留有後手，甚至預測得到各方的反應。
古馳和薩馬蘭奇特意和她會面，甚至摒開蘭斯特，連林安都看得出他們把主意打到她背後的後台上，安格斯又怎麼會想不到？
何況連萊姆斯都被教廷轟掉了老巢，對方既然招惹了一個傳奇強者，再多一個也未必懼怕，或許安格斯早就準備好了大餐等著他們。
萊姆斯當然不會想不到這點，老奸巨猾的梅林皇帝恐怕也看得出局勢，他們自然會有相應對策，他們在這邊沒事找事，說不定反而會壞了他們的計劃。
尤其萊姆斯剛剛才特意找了她表態，林安還在拭目以待，期待萊姆斯的報復行動給她帶來驚喜。
當然，這種內情就沒必要對古馳兩人詳說了，何況他們對她也不見得存什麼好心，而她也拿不出一個傳奇強者給他們借力，所以這次見面還是不歡而散比較符合林安心意。
（未完待續）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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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出去忘記涂防曬霜，皮膚曬紅了一層……話說我們這邊的天氣還不錯呢，隔一兩天下場雷陣雨，下完之後空氣清晰涼風陣陣，之前看全國各地氣溫，還以為會很熱呢……
嗯嗯，昨晚半夜太涼了，原以為會很熱的某p昨晚踢了薄被，樂極生悲，今早起來有些小鼻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