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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再見安格斯

四天後,佩雷東線關卡,盧森堡。

白雲緩緩地降下來,在稀疏的林中散開。

林外路邊的官道上早已有一隊騎兵隊等候,艾倫被騎兵隊長抱上馬時,還顯得有些?*?? br />

他難以置信這短短四天中他們竟完成了一段空中旅途,跨越過神聖諾斯與佩雷之間的遙遠空間距離,又欣喜于全家人都已經月兌離危險的緊逼,重獲新生。

「他們會將你送到丹東,等見到蘭斯特大公,他會安排你們一家的去向。」

听到林安的囑咐,男孩回過神,望了一眼正有些緊張地注視他的父親,想起他的叮囑,掙扎了一下似乎想下來,卻被林安止住,他只好在馬鞍上深深躬身︰

「感謝您的幫助。」

正因為林安告知他母親的死因,男孩無法厘清對林安的感情,卻也清楚,她並沒有繼續出手相助的義務。

「真感謝我的話,不要浪費了你的天賦。」林安做了臨別贈語。

親自將他們一家送出境,林安當然不會碌碌無為,除了給艾倫做初步的魔法入門啟蒙外,還檢測了他的天賦。

九歲啟蒙只能說不算晚也不算早,但艾倫的天賦比林安預想中還高,元素親和力上等,精神力上上等。

再加上他的心性方面的評測以及家庭影響等考量,艾倫這樣的苗子,連隱世傳承都會搶著要,是傳承衣缽的優秀種子,如果沒有意外或中途夭折的話,林安認為艾倫的未來不會止步于正式法師。

不過林安並沒有打算將他收為弟子,因此給他的啟蒙只是最初步最普遍的,連冥想法則都讓艾倫繼續修煉他媽媽留下那種,以免影響他以後的前途。

在邊境就將人轉手的確有些倉促了。不過佩雷內部雖然有些內斗,艾倫一家卻無關緊要,就算是蘭斯特的敵人也不會對艾倫一家這種無關痛癢的對象下手。

林安也為他們做了一次佔卜。得出旅途順利的結果,想必他們不會再出什麼意外。

雅典娜依依不舍地與艾倫告別。等他們離開,一轉臉,臉上的不舍之情已經消退得無影無蹤。

林安瞅她一眼,雅典娜無所覺,好奇地追問︰

「主人,艾倫他們已經走了,你該告訴我。你和那個暗中窺視我們的人約定了什麼了吧。」

主人可是用這個胡蘿卜,吊著她的好奇心,讓她為此整整駕駛了四天飛雲,真是累死靈了!

「約定已經完成了。」林安並不介意揭盅。

「內容是什麼?」

「內容就是彼此表達誠意。」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出現在這里了啊。」林安輕笑,「風平浪靜地讓我們離開神聖教廷的地盤,還帶走一個優秀的法師苗子,這不是最好的誠意了嗎?」。

「……還是不明白!」雅典娜蚊香眼,「怎麼听起來好像完全是我們得好處而不用付出代價呢?而且主人你和對方是什麼時候與他達成默契的。我怎麼不知道?」

「如果存在默契的話,面對面交流並不是溝通的唯一手段,而且誰說我沒付出代價的,你看教廷追捕那個法師秘密組織的事,我就完全沒有插手。這也是我對他表達的誠意。」

淡淡一句話背後,就是幾十條生命和十多年經營的一朝覆滅,林安口吻輕描淡寫,雅典娜卻察覺,她的聲音比之前更低了一度。

雅典娜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明白,只覺得自己主人做事,越來越令人捉模不清了。

而對方和林安似乎也正好棋逢對手,做事一樣令人雲里霧里。

兩人相互試探的結果,一個贏得的是未來,一個安定了內部,難以衡量誰佔了便宜。

「我怎麼覺得還是有哪里不對呢?心里總有種七上八下的感覺……」雅典娜低低嘟噥。

林安瞥她一眼,有些詫異︰雅典娜雖然還沒看清雲霧下的局面,但已經憑直覺找到了重點——

路邊小花難登大雅之堂,宏大磅礡的交響樂不會在街頭演奏,目前僅僅是隔空試探的前菜,都已經如此重錘響鼓了,對方也顯然在明確傳達,真正主菜背後喻示的,恐怕是一場疾風暴雨。

……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夜風吹過林梢,帶來森林的喁語,紅紅的篝火如同不甘寂寞的孩子, 里啪啦地斷脆聲仿佛不知寂寞般獨自熱鬧著。

林安用一個粗大的干樹枝輕輕撥開火堆,柴灰下的鳥蛋已經熟透,散發出蛋白烤熟後透出蛋殼的特殊香味。

樹枝小心地撥動著,將前面九個埋進去的野鳥蛋找出,卻怎麼也找不到最後一個了。

「在這里。」

一個細短帶著綠意的樹枝插過來,將不知什麼時候滾到火堆另一邊的鳥蛋挑了出來。

鳥蛋滴溜溜在火堆旁砌好的石板上滾動,在滾落地前被一根叉過來的干樹枝叉住,回到它的兄弟之間。

不急不慢數過十個花皮蛋,林安抬眼。

「果然是你。」

「是我。」

白金發青年坐在火堆的對面,一腿平放在地,一腿曲起。

他的長發半垂在身後,眉目間依舊流淌著如雪山流水般的溫煦清澈,褪去貴族服飾身著神職者穿著的普通白色法衣,令整個人少了兩份書卷氣的儒雅,多了一些神職者的莊重。

「看來,安早已猜出來了。」並沒有意外地陳述句。

「給了這麼多暗示還猜不出,我不是太笨了嗎?」。林安語氣淡淡,「不知這次我該怎麼稱呼您?聖子,還是神使冕下?」

「安還是生氣了。」安格斯微微斂下眼瞼。

火光令他的長睫打下兩片陰影,細微的動作不自覺令人感染到他的落寞。

「不敢,回想起來,你也並沒有在我面前說謊——你沒有否認過你是教廷的人,只是說過自己師承*師,並且幫我們殺過一個紅衣主教不是嗎?剩余的那些,不過是我自以為是。」

眼睫一抖,青年抬起了眼眸,晃動的火光倒影在湖色的眸子中,仿佛有銳利的反光閃過。

「我並沒有對你說謊。」

林安眼底微微一動,對方的話語背後意味深長。

「這並不代表什麼,」她微哂,直視他,「如果你能請你原本那位老師出來,或許更能取信于我。」

「老師與我意見分歧,已經離開了。」

林安不置可否,「所以,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與你的老師不同?」

她對這點一直莫名。

在神聖教廷地盤上被他發現蹤跡的時候,他竟然以放棄主動權的代價,讓他們安全離開境內,以此換取與她坐下來交談的機會,難道他竟然天真到以為,他們之間還有和談的余地?

「如果不嘗試一下,怎麼會知道結果呢?」安格斯仿佛沒有感覺到林安話中的刺芒,靜靜道,「實話說,其實我也沒有想過,安能在短短兩年內發生這麼大變化。」該說,不愧是命運之女嗎?

「小看人了吧,變化再大,總不會比你的身份更令人匪夷所思——我簡直要懷疑你是不是教皇的私生子!」感知在對方身上逡巡,林安為他身上氣息的內斂感到驚訝,「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是新上任的神使冕下吧?如果那些批量制造的神力罐頭個個都像你這樣,教廷東征軍早已征服繆斯大陸了。」

安格斯靜靜看她,「是。」

神色看似輕松,實際上從沒放松過感知專注力的林安一頓,忽然意識到他回答的不止是後面那個問題,錯愕在臉上一閃而過,隨後沉寂下來。

付出的代價越大,意味著對方胃口只會更大,安格斯的身世之秘,毫無疑問不可能是能隨便拿出來交易的籌碼,沒人會加籌碼加到把置自己于死地的籌碼都交給敵人的程度。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沉下臉。

蒂蒂在精神中的交流沒有停頓和警示,林安也沒感應到被埋伏的危險直覺,但這並不代表她覺得高興,談話被對方牽著走,除了喪失主動權,還意味著對方的作為和意圖,超出了她的掌控的意料。

這種感覺令林安感到不妙。

「安真的一無所覺?」安格斯靜靜反問。

「我只看到了,你在自取滅亡。」林安聲線微冷,「我不知道梅林和佩雷境內如何,但如果神聖諾斯境內的情況,能代表神聖帝國的話,那麼我只能說,教廷在自尋死路——或許梅林和佩雷會得到一場慘敗,在在那之前先支持不住的,必然是神聖帝國。」

「安的見解,一貫是這麼一針見血。」

安格斯微微點頭,依舊不急不緩,「沒錯,即使有神諭、神使降世和聖戰之名,除了少部分堅定的信徒,帝國從上至下的戰意,都相當貧乏。」

這是當然的,在生活安逸、衣食無憂的環境下,狂熱到不顧一切響應宗教戰爭的人,依然是相對少數,並且這個比例會隨著戰爭的損耗和加劇,越發降低。

謀求安逸的生存環境,這是人的天性,哪怕是宗教教義,也不能與人的天性作對。

這點,林安和安格斯彼此都清楚。

而且,這片大陸之大,清楚這一點的,不會只是他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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