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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三零七 新的紀元

元木真的辦法很簡單,第一步是給部落施加危險。

人面對利益的時候有可能不動心,但在生死危機面前又怎麼能無動于衷,不做出改變呢?

沒有生存危機,那就強加生存危機。

為了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元木真花了些時間向部落了解周圍情況,從他熟悉的部民白峰那里,他得知周邊幾個部落的規模跟他所在的青木部落大差不差,互相之間沒什麼來往也沒有嫌隙。

元木真實地去觀察了那些部落。

他很氣憤。

幾個部落距離並不遠,但卻有一種「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的氣質。

強行耍陰謀制造沖突很可能敗露,畢竟大家有熟悉的相處模式,突然出現了意外譬如說你偷我的東西殺我的人,大家本能地就會覺得不對勁。

元木真最後只得把目光放在凶獸身上。

這片區域很適合生存,不然也不會有幾個部落聚居,所以附近沒有強大凶獸,凶獸也不怎麼進犯部落。大家各在各的地盤上生活,井水不犯河水。

這難不倒元木真。

貿然挑起部落間的沖突很難,那是因為人與人之間能交流,但凶獸不同,它們不會說話,沒法跟人類信息互通。沒有信息互通,元木真就有了作妖的空間。

一連好幾個夜晚,元木真深入荒原大肆襲????????????????擊凶獸,在百十里的範圍內制造了無數駭獸听聞的慘案。

不出元木真所料,他的行為引起了凶獸的極端憤怒與同仇敵愾。

它們開始報復人類部落。

一開始凶獸們還只是零星行動、各自為戰,在荒野中襲殺獵人,到了後來便是群起出動,有組織成規模地侵擾部落所在地。

隨著失蹤、死傷的獵人越來越多,包括青木部落在內,這片區域的幾個部落同時陷入了罕見的生存危機,人心惶然。

擺在獵人們眼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與凶獸戰斗到底,要麼遷徙。

這時候元木真站了出來,他展現了一定的實力,表示自己要用為青木部落而戰的方式,來報答部落對他的收留、照顧之恩。

——元木真是以流浪者的身份出現在部落的,質樸熱情的部落接納了他,畢竟多一個青壯對部落來說有益無害。

隨後,元木真獨自外出,獵殺了兩頭御氣境的凶獸。當他拖著凶獸尸體渾身是血的回到部落時,部民們都被感動,也受到了鼓舞。

「凶獸實力強大,我們需要集中力量才能對付它們。」

元木真向部民們鄭重其事地說,「如果我們聯合其它幾個部落,就有可能戰勝凶獸。

「我向你們保證,這群凶獸的精血將會成為部落發展壯大的最好契機,等部落里有了足夠多的御氣境,我們將不再懼怕低級凶獸,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都會得到保證!」

在元木真這位強大獵人的奔走下,青木部落與另外兩個部落聯合了起來。

一開始,三個部落以為戰勝凶獸只是幾場戰斗的事,可在元木真的控制下,一個多月下來他們也沒能剿滅凶獸,反倒是活動在附近的凶獸越來越多。

好消息是,因為凶獸血肉的滋補,這些不懂修煉之法的部民實力得到了提升,有御氣境開始出現。

凶獸打不完,部落卻不能不吃飯,元木真隨即建議組建專門的戰斗隊伍去跟凶獸作戰,另外的人則負責狩獵、采集、牧養牲畜,盡全力供養戰斗隊伍。

這個建議得到了采納。

于是乎,這里出現了第一批月兌產者。

為了滿足戰爭需要,部落的武器生產急速擴大,用動物與凶獸皮制作皮甲,骨筋制作矛斧、箭鏃、弓弦等等,都得專門的人來進行。

隨著一部分人成為專門的戰士,一部分人成為手工業者,獵人少了采集的人少了,于是後者不得不花費更多時間去干活。

迫于戰爭帶來的壓力,各個部落原本悠閑的日子被打破,部民們失去了享受生活的時間,不得不把精力投入到憑空增加的勞動中來。

三個部落的長老看到了部落的不利轉變,他們莊嚴地向所有人承諾︰「戰爭只是暫時的,等我們戰勝附近的凶獸,生活中的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模樣,而那時部落會變得更加強大、美好!」

沒有人懷疑這句話,他們相信一切本該如此。

而站在一旁的元木真卻是暗暗冷笑。

屬于每個人的權力最初被集中起來,都是為了應對事關所有人的臨時危機與挑戰,可真當權力被掌握在了少數人手中,就不會隨著危機的解除而返還給眾人。

接下來的一個月,元木真繼續展現有限的實力,帶著三個部落的戰斗隊伍不斷奔波在荒野,與凶獸們展開了一場又一場戰斗。

在元木真的刻意控制下,戰斗隊伍勝多敗少,收獲越來越豐厚。

但打仗沒有不死人的。

這時候,元木真提出了一個建議︰戰士們為了保護部落而受傷、犧牲,他們的親人就該得到豐厚撫恤,所以戰利品也該給戰斗人員多分一些。

戰利品的核心是凶獸血肉,這也就是說給戰死、受傷的戰士以更多成為修行者的機會。

元木真以為他這個提議會像之前一樣毫無阻礙的通過。

但他錯了。

三位長老一致拒絕了這個建議。

他們說︰在外戰斗的獵人也好在部落勞作的部民也罷,都在為了部落的生存拼盡全力,大家只是分工不同,????????????????所做的事卻有一樣的意義,所以不能區別對待。

他們又說︰過往狩獵時也有獵人死掉,但獵物的分配從不會有什麼不同,這看似不公平卻是最大的公平,因為後來者同樣不會被區別對待,往後也還會有無數為狩獵而死的獵人。

部落就像一個人,不會因為右手比左手更好用,在日常中出了更多力,就讓右手吃得多一些。

他們還說︰有了差別,團結就會被破壞。而團結是部落生存的根基。失去團結的部落無法在這個凶險的世界長久存在。

這番話讓元木真惱羞成怒。

但他的決心與意志沒有受到影響,他依然帶著戰斗隊伍奮戰在外。

他想︰「人都是自私的,不為利所動一定是因為利益還不夠大,朕就不信你們一群原始人還都是聖人!」

他想的沒錯,原始人並不是聖人,長老們不同意區別對待部民,但戰斗人員自身卻不這樣想。

那位叫白峰的獵人,就時常隱晦地向元木真傳達支持他想法的意思。

元木真明白白峰這麼做的原因。

這段時間他們狩獵了很多凶獸,得到了許多富含靈氣的血肉,那都是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流血換來的,可這些戰利品中的大部分卻被分給了在後方生產的部民。

——之所以大部分被分走,是因為後方人數更多。

所以白峰心里不平衡了。

他看到了自己與身邊的人在浴血奮戰,卻看不到後方的人在沒日沒夜的勞作,且隨時準備上戰場。

元木真很高興,他需要這些戰士心里不平衡。

後來,除了與凶獸戰斗,聯合部落還跟別的部落起了沖突。

原因很簡單,戰斗隊伍進入了別的部落的狩獵區域狩獵。

這無關對錯,戰場到了這里,隊伍不可能專門去別的地方狩獵食物。

這或許是個能解決的問題,或許不能——部落間狩獵範圍本身就是需要爭搶的,而實力決定結果——總之元木真不想解決。

聯合部落因為連日來的戰斗,已經誕生了許多鍛體境與幾名御氣境,實力大增,自然應該獲得更多地盤。

每個新崛起的勢力,都要搶奪別人的固有利益。

于是乎,這場部落與凶獸間的戰爭,又增加了部落與部落間的戰斗內容。

在元木真看來這是一種必然,那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先通過與凶獸間的戰斗,讓聯合部落強大起來,有了征服其它部落的實力後,就去征服其它的部落。

當兩個部落準備決戰時,青木部落的長老當眾表達了自己的憂慮︰「我們為什麼要跟別的部落殊死相搏?那對我們有什麼必要?「大家在各自的區域內狩獵采集,原本就有很好的生活了,何必為了爭搶多余的東西,而付出一些人傷亡的代價呢?

「部落間各安本分各自生活互不侵擾,豈不美好?這件事還有商量余地,我去跟他們談談。」

這回,他的意見沒有獲得另外兩個部落的長老贊同。

那兩個長老已經先後戰死,而新上任的長老都是戰斗隊伍的人,他們的想法跟青木長老不一樣。

他們在戰爭中得到了很多,現在想得到更多。

跟凶獸的戰斗只能提升實力,並不會帶給他們享受,而跟人類的戰斗卻能讓他們擁有奴隸、女人。

膨脹,私心沸騰,自認為流血犧牲付出了許多就應該得到更多的戰斗人員們,已是按捺不住。

「勇士們,去戰斗,為我們的族人爭取更多生存空間,為家人帶回豐厚的戰利品!」元木真振臂高呼,把長刀指向敵對部落。

戰斗人員高舉兵刃,從他身旁呼嘯而出。

一場血戰,聯合部落的戰斗隊伍沒有付出多大代價,就擊敗了那個不存在御氣境的小部落。

一百多人的戰斗隊伍,望著任憑支配的兩百多個俘虜,眼中閃爍起不一樣的光芒來。

元木真看得真切,那是自私的貪欲。

大家都想擁有這些。

但他們又顯得很遲疑、糾結。畢竟這不符合規矩。

所以他們流著口水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元木真微微一笑,他知道他想要的事情正在發生。

「為了部落,我們在荒山中辛辛苦苦浴血拼殺了這麼久,不少人都死了,隊伍規模不可遏制的減小,而凶獸還沒有被徹底戰勝,如果我們不作出某些改變,我們的人會越來越少,直至最後一個。」

站到高處看向眾人,元木真一臉的大義凜然,「我們需要補充人員,需要補充武器,需要補充各種物資這不是我們的私欲,而是為了隊伍能維持保護部落的力量!

「如果大伙兒同意,今天這些收獲將不會分給其他人,就在我們內部進行分配!」

有了正當的理由,不需要再接受良心的拷問與譴責,獵人們立即高聲歡呼起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獵人都同意這麼做,一些人還是認為應該按照老規矩分配收獲,並且發自肺腑地擁護部落的公平與團結。

他們開始尋找青木長老的身影,希望對方像之前一樣站出來,帶著大家反對元木真的意見,與支持元木真的人抗衡。

可惜的是,他們沒看到青木長老。

這場戰斗他們沒死幾個人,但青木部落的長老卻戰死了。

從這一天開始,以戰利品分配方式的改變為標志,包括青木部落在內的三個部落,開始了貧富分化、上下分離的過程。

當戰斗隊伍帶著戰利品回到部落,卻沒有按照以往的規矩分配收獲時,留在部落負責生產的部民們很不滿。

但元木真的那套說辭確實有效果,部民們雖然不滿卻沒有群起抗議。

過往的經歷證明,任何戰時狀態都是一時的,當戰爭結束所有戰士都會重新變成獵人,回到各自的生產生活中去,一應收獲也會變成部落的一部分,為大家所共有。

他們堅信這次也一樣。

那麼讓戰斗隊伍暫時保持強大就不算什麼,甚至很有必要。

可這回他們注定要失望。

沒過幾天,新的戰爭開始了。

嘗到甜頭的戰斗隊伍成員,為了讓自己擁有更多戰利品,獲得更多奴隸、女人,以及鞏固自己財富地位的力量,向周邊的一個個部落發動了戰爭。

當然,為了安撫部落人心,他們宣稱戰爭是對方挑起的。

「文明,邁動了它前進的腳步!」站在部落外的高崗上,望著整整齊齊、氣勢洶洶的出征隊伍,目光狂熱的元木真向天空張開雙臂。

這一天不知是何年不知是何月,但元木真知道它有著非凡意義。整個蠻荒世界都將從此改變,文明會隨之踏入全新的天地,迎來嶄新的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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