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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蕭靖安看來,趙寧年紀輕輕且修為不俗,只要不出意外,他日成就元神境後期是必然之事。

而一旦趙寧為神教立下像模像樣的功勞,那就會是板上釘釘的四品大上師,前途一片光明。

蕭靖安想要結交趙寧,但眼下又確實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所以只能跟趙寧交心,以情動人,再做個趙寧在神教的引路人,鞍前馬後伺候一番。

只要能跟趙寧做成朋友,他就不愁日後抱不住趙寧這棵大樹。

這是蕭靖安今夜跟趙寧交底,吐露這番肺腑之言的原因。

當然,如果趙寧因為他今夜這席話而有所領悟,從此虔誠信奉金光神,蕭靖安無疑在神靈面前積攢了一個重要功德,這是他求之不得、最想看到的事。

兩人雖然說不上相談甚歡,但氣氛還算融洽,蕭靖安老于世故敏于觀察,發現趙寧在听他訴說往事與對神的虔誠時有所動容,心中暗喜,認為這是趙寧被觸動所致。

也就是說,他拉近與趙寧距離的目的達到了。

如果蕭靖安知道,趙寧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他的頭擰下來,也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蕭靖安懂得分寸,沒有叨擾趙寧太久,見今夜火候差不多了,便打算起身告辭,免得耽誤趙寧休息、修煉。

他還未動身,就發覺趙寧往他身後瞟了一眼,蕭靖安凝神一感應,立馬察覺到門外有人,而且輕手輕腳鬼鬼祟祟的。

「什麼人這麼不長眼,竟敢來打擾我跟魏老弟喝酒?」蕭靖安很狗腿地一邊離桌出門一邊出聲吆喝。

在門外溜牆角的不是別人,正是褚元楠。

被蕭靖安躥出來逮了個正著,手里擰著個食盒的褚元楠鬧了個大花臉,但面對死對頭氣勢上不能輸,他梗著脖子強作鎮定,色厲內荏地道︰

「蕭靖安!半夜三更,你大呼小叫的做什麼?同住一個院子,就只準你來跟伏魔上師喝酒,便不準我來向上師聊表慶賀之情嗎?!」

褚元楠其實很苦悶。

他今日在廣場上卑躬屈膝地向趙寧致歉求諒解,結果對方半點兒反應都沒有,如果是換作來總壇之前,褚元楠說不定會惱羞成怒,但此一時彼一時,那一刻他感受到的只有驚恐。

事後一想,褚元楠覺得這不能怪趙寧,是他有眼不識泰山、得罪趙寧在前,這豈是輕飄飄兩句話就可以把之前的齷齪揭過去的?

要是那樣的話,元神境中期強者的身份與面子未免太不值錢。

從廣場上離開,褚元楠痛定思痛,決定給趙寧獻上一份鄭重賠禮。為此他派心月復緊急趕回分壇,將自己花大價錢買來,一直珍藏在寶庫中的一柄符文短刃拿了過來。

只是獻上一件符兵未免太過單調,褚元楠又讓人去酒樓叫了好酒好菜,準備認真請趙寧喝一頓,趁對方心情好的時候乞求原諒。

孰料他耽誤的時間太長,下面的人還沒帶著好酒好菜回來,就看見蕭靖安的人把酒菜擺上了趙寧房間的桌子。

褚元楠氣得捶胸頓足,懊惱自己動作太慢,同時不忘在心中大罵蕭靖安無恥下作,為了巴結伏魔上師毫無尊嚴,簡直是不當人子。

沒辦法,事情已經發生,褚元楠只能另闢蹊徑。他見趙寧吃了蕭靖安的宴席,心想酒肉之後怎能沒有甜點?隨即馬上派人

去買糕點。

甜點買了回來,褚元楠在屋中左等右等不見蕭靖安出來,急得不斷往主屋張望,生怕趙寧醉了直接休息,自己沒有表現心意的機會,同時也不忘不停問候蕭靖安的祖宗。

剛剛實在是坐不住了,褚元楠這才提著食盒過來,想著瞅瞅酒宴什麼時候能結束,自己萬萬不能錯失表現機會,畢竟當日致歉跟隔日致歉體現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不料他剛過來,就被蕭靖安突然躥出嚇了一大跳。

「今日是魏上師受封伏魔上師之日,你來慶賀沒什麼,但你帶的東西未免」蕭靖安瞅了一眼食盒,露出不屑、譏諷的冷笑。

「你管得著嘛你!」褚元楠不跟蕭靖安糾纏,繞過他來到門前。

他原本是想小心翼翼過來伺候,讓趙寧感受他的恭敬與真摯歉意,這下被蕭靖安打斷,只能大明大放出現,別提多痛恨蕭靖安了。

「僕下拜見伏魔上師!」

褚元楠沒有貿然進門,放下食盒,卑微地在門檻前行禮,而且直奔主題,雙手從袖中掏出符兵高高舉起,「區區賀禮,不成敬意,萬望上師笑納。」

眼看著褚元楠激發短刃上的符文陣列,感受到渾厚磅礡的真氣波動,蕭靖安不由得雙目睜大︰「四品符兵?!」

一個御氣境中期修行者,區區八品上師,竟能掏出一件四品符兵?四品符兵御氣境根本用不上,因為正常情況下,御氣境修行者自身的真氣強度與厚度都不夠,無法完全發揮它的威力。

要完全駕馭四品符兵,少說也得元神境!

——當然,如果符兵到了二品本身又有特異,低境修行者也是能用的,只是會真氣消耗巨大。

蕭靖安有元神境初期的境界之時,都沒用過四品符兵,難怪此時如此失態,褚元楠這個御氣境中期的家伙竟能買得起四品符兵,可想而知神教有多麼富裕。

趙寧揮了揮手,示意褚元楠把東西送進來,他接過之後稍作把玩,臉不紅心不跳地收下,不甚情願地賞了褚元楠兩個字︰「不錯。」

四品符兵在他眼中什麼也不是。

乾符六年秋獵,他剛剛成就御氣境,就被皇帝宋治賞賜了一品符弓「射雕」,後來成就王極境征戰沙場,用的可是「千鈞」這種奇兵。

但作為一個江湖修行者,而且是剛剛涉世的野修,踫到四品符兵若是能做到拒之門外,那就顯得太過不正常,怎麼都說不過去。

褚元楠見趙寧收了他的禮,又親耳听到「不錯」兩個字,哪里還有心思去管對方的語氣不情不願,心中大松一口氣,也顧不得極致的肉疼,笑得見牙不見眼,趁熱打鐵道︰

「魏上師不嫌棄就是僕下的榮幸。上師,之前僕下多有不敬之處,還望上師大慈大悲,不要怪罪僕下。」

趙寧嗯了一聲。

褚元楠彎著腰低著頭等了半響,也沒听到下文,忐忑之下試探著抬頭,發現趙寧已經端起酒杯,只能訕訕告退︰「時辰不早,僕下不打擾上師了。」

沒有听到趙寧回應。

褚元楠只能自行退出房門。

一件四品符兵,就換了兩個字一聲嗯,褚元楠也不知自己是虧了還是物有所值了,倒是蕭靖安樂得暗暗發笑,重新變得神氣。

他得意洋洋地想到︰

魏安之果然是性情中人,四品符兵那麼寶貴的東西,都不能讓他有任何明確表示,倒是我以情動人,讓他跟我說了不少話,喝了許多酒

褚元楠這傻狗的智慧如何能跟我相比?這回交代了一件四品符兵,必然是大出血,看他心疼不心疼!

蕭靖安心情大好,正想進門再喝兩杯,感謝趙寧給他面子,就看見趙寧面無表情地道︰「蕭兄可以回去了。」

蕭靖安微微一愣,連忙雙手合十行禮︰「上師早些安歇。」

教壇後山草廬。

燭火昏黃,光影隨著夜風入窗而輕輕搖曳,四品大上師劉晃垂首站在屋中,向盤膝坐在坐塌上的一名黑袍大上師稟報道︰

「至今日為止,濟陰已經聚集了八千信徒戰士,加上冤句縣城、成武縣城的人手,共計有降妖除魔大軍一萬四千余人。

「州縣權貴、地主大戶這回算得上是全力相助,很多之前與神教沒有往來的大小家族,這回都自願加入神戰,出人出糧。

「其中御氣境精銳兩百多人,元神境強者九人——修行者數量是不多,但這已經是曹州民間修行者的極限。」

劉晃是元神境後期,能讓他執禮甚恭的黑袍大上師,怎麼也得是王極境初期的境界。

這位面目在黯淡燈火下看不太真切的高手淡淡道︰「江湖修行者與民間驍勇,只是神戰大軍的卒子而已,中流砥柱還得是我神教弟子,修行者少些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的意思,不僅是曹州金光教有足夠擔任骨干的力量,整個金光教都會給予神戰大軍足夠支持。

劉晃雙手合十︰「此番能得大上師來統帥大軍,僕下感懷備至。」

黑袍大上師平和而不失威嚴地道︰「劉晃,曹州是你的地盤,你此番得好生表現,別的姑且不言,要是晉軍佔下濟陰,你的老家冤句縣都會跟著粉身碎骨。

「之前你在乘氏縣沒擋住趙氏妖魔,本座暫且不追究你的罪責,但這回有萬余大軍供你調遣,絕不可再大意失誤。」

劉晃心神一凜︰「僕下謹記大上師訓誡!」

黑袍大上師頓了頓,問︰「安插到晉軍中的棋子都布置好了?」

劉晃連忙回答︰「都布置好了。

「晉軍在乘氏、離狐兩縣募集鄉勇發動暴民,還在成武縣鄉下動作頻頻,卻不知教中多的是弟子來自這三地,身份經得起調查。安排他們加入晉軍打探軍情,戰時伺機行動,定然能有不少收獲!」

黑袍大上師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擺手示意劉晃退下。

劉晃猶豫了一下,本著謹慎周全的原則還是多提了一件事︰

「今日有個叫魏安之的元神境中期修行者加入神戰大軍,說是打小被高人帶到深山修行,眼下剛剛入世,行事乖戾舉止桀驁,當眾傷過張有財——汴梁五品上師何君來是他一個村子的同鄉。」

黑袍大上師哦了一聲,「一個村子竟然能出兩個元神境?倒是少見。不過此人行事乖張不怕引起注意,那就應該不是敵方細作。

「既然事關教中五品上師,理當去找對方核實,同時派人詳盡查一查何君來的底細——這件事你不必操心了,本座會親自安排。」

劉晃松了口氣︰「有勞大上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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