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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懷遠取下馬鞍邊狀似細竹筒的符文照明燈,調動真氣打開符文陣列開關,一把丟上面前的半空。

符燈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在半途中光芒乍亮,一片漆黑的夜晚頓時被白光充斥,將武寧叛軍軍營映得縴毫畢現。

一個個照明燈從常懷遠身後的修行者手中拋出,流星般落在軍營轅門、營牆內外,讓結陣防御的前武寧軍將士臉色大變。

「誅殺叛徒,除盡貳賊!」

五官扭曲、面容猙獰的常懷遠反手拔出符刀,從胸膛里發出一聲遠傳十里的憤怒大吼,一馬當先飛身躍起,向著轅門凌空劈出一刀。

百丈刀芒猶如銀河倒掛、瀑布墜落,將轅門前一排排拒馬樁、轅門處一座座角樓、轅門後一隊隊將士沖刷成了齏粉。

斷木與殘肢齊飛,血霧與煙塵混雜,慘叫被氣爆聲淹沒,又在氣爆消散之後此起彼伏,場面攝人心魄。

由三千憤怒鐵血的修行者,組成的武寧軍雪恥、除叛隊伍,一往無前地沖進了大營轅門,嘶吼著怪叫著,見陣就突,遇人就殺,猶如一群餓到極處的野狼。

「是常懷遠!張將軍,常懷遠這廝來尋仇了!」

中軍大帳前,眾將早就從各處聚集過來,一起簇擁著主心骨張桂,眼看常懷遠展露王極境修為,一舉突破轅門率部沖了進來,無不面紅耳赤。

「張將軍,若是再不有所應對,這軍營就要被常懷遠踏破了,這廝會一直沖殺到中軍!」

一名將領向張桂抱拳。

眾將聞言無不齊刷刷盯著張桂,眸中滿是催促之意。

叛逃過來的武寧軍將士中,唯有張桂是王極境初期修行者,可以跟常懷遠扳一扳手腕,他早就該站在轅門坐鎮,亦或是踏入半空統領全局,方便支援各處。

但他沒有。

在听到反抗軍夜襲的動靜後,這些武寧軍叛徒的反應很一致,那就是緊閉營門,備戰但不出戰。

張桂沒有去轅門也沒有升上半空,是不想把自己置于險境,若是反抗軍來沖擊營壘,他站在第一線豈不是要面對反抗軍的高手?

張桂不敢面對反抗軍的高手。

他不知道來的是王極境初期還是王極境中期,有幾個王極境。

張桂更不願意去面對反抗軍高手。

為了守衛鄒縣把拼上自己的性命不值,為了呼應吳廷弼讓自己遭受危險更加可笑,哪怕是為了眾將士的性命,他也不願冒險。

身為一個叛徒,一個驕兵悍將,他離開常懷遠投吳軍,為的就是自己的榮華富貴,身家性命毫無無疑始終是放在第一位的。

這一刻,面對眾將催促的目光,張桂很是下不來台。

黑夜中,他不知道反抗軍究竟有多少人,遠處的黑暗里有多少反抗軍正在趕來,或許來的是反抗軍主力,或許他們已經被包圍。

或許反抗軍高手是以常懷遠為誘餌,正在等著他現身,而後群起出動斬將奪營。

他一旦出戰,陷入糾纏,很可能性命難保。

可他要是不出戰,便無人可以阻擋常懷遠,對方能夠帶著騎兵殺穿軍營,把軍營攪得大亂,令士卒情緒崩潰。

這營中的將士,可都是前武寧軍

,他們原本就是常懷遠的部曲,或多或少都對常懷遠有敬畏感熟悉感,且怨恨吳廷弼待他們不好,事有不諧,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就在張桂拿不定主意,心亂如麻焦躁煩悶時,有吳軍軍使前來傳達吳廷弼的命令。

命令是讓他立即率部出戰,沖破阻礙進攻反抗軍,一面斷其後路,一面配合北城叛軍從南北城門入城,夾擊從西城門進城往東沖殺的反抗軍。

張桂不想理會吳廷弼的命令,更沒有從心底里認可、尊重吳廷弼。

但他不能不遵從軍令。

臨戰不從軍令,戰後必被追責,若是貽誤了戰機,那就是殺頭的罪過。

張桂至少得表面遵從軍令。

他咬了咬牙,轉頭對眾將厲聲道︰

「常懷遠帶的人不多,爾等各率本部迎戰,務必穩住陣腳。待本將擊敗常懷遠,再聚殲來襲之敵,進城支援吳將軍!」

常懷遠面前沒有一合之敵。

一刀下去,元神境強者四分五裂,再一刀下去,御氣境修行者爆成血霧,第三刀下去,面前的戰陣便化作了零落成泥的蒲公英。

他只管埋頭猛進,為部曲開闢道路,而跟在他身後的牙軍修行者,則順著他撕開的布滿尸骸碎肉的血色道路,將左右的敵軍沖散、砍殺。

「常懷遠!只帶三千來人,就敢來襲我大營,你真是不知死活!既然你不在兗州好生帶著,硬要過來送死,那本將就成全你!」

伴隨著一聲大喝,張桂帶著親兵強者從連營中沖殺出來,話音未落,他率先從馬背上騰空而起,真氣如柱開闢出王極境領域。

他很聰明,做好了跟常懷遠遠程對轟的準備,打算只是纏住常懷遠,讓營中諸將聚集的修行者精銳,將常懷遠帶來的牙軍圍殺殲滅。

「爺爺縱橫沙場的時候,你這無恥小兒還在喝女乃!今日不將你這叛賊五馬分尸,我常懷遠枉為大丈夫!」

雙目血紅的常懷遠話還只說到一半,人已如離弦之箭一般,瞬間突進到了張桂面前數十丈的範圍。

張桂心頭一震,瞳孔一縮,他感受到了常懷遠身上的濃烈殺氣,也明白了對方這是沒打算遠程交手,而是要近身搏殺不死不休!

出來迎戰只是應付差事,張桂哪肯跟常懷遠以命相搏?

他一面快速抽身後退,一面符刀連劈帶斬,轟出無數刀氣匹練,在夜空下組成了一道密集真氣網,想要阻止常懷遠靠近。

常懷遠不退反進,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揮動符刀拼著被刀氣劃出數道傷口,硬是在瞬息之間沖破刀網,追上了張桂!

看著披頭散發、渾身是血的常懷遠,發狂的野獸一般沖到身前,張桂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對方這是下了不惜一切代價,乃至完全不顧及自身安危,也要殺他的決心!

面對常懷遠完全舍棄放棄,狂風驟雨般的猛攻,張桂施展身法左沖右突,連連揮動符刀格擋,應付得心驚肉跳、捉襟見肘。

「常懷遠!你我都是王極境,一方大人物,都是為了榮華富貴,何苦這般拼命?你就算殺了我,若是沒于陣中,那不也什麼都沒了?」

張桂不敢不也想

跟常懷遠搏命,明明對方攻擊中有縫隙,也完全不曾嘗試反擊,害怕這是對方故意露出的破綻,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御,同時還不忘苦苦相勸。

「狗屎!你這直娘賊,怎敢把我跟你混為一談?!今日不殺你,我常懷遠還有何尊嚴可言,還做個屁的人!」

常懷遠勃然大怒,進攻愈發有力。

無論對方怎麼閃轉騰挪,他總是在第一時間追上,一刀接一刀直取對方要害,渾然不顧自己會不會被對方以傷換傷、以命換命。

張桂作戰是為了保全富貴,常懷遠卻是因為張桂等將士的背叛,落入了人人嘲笑、顏面無存的境地,這次來是為了誅殺叛徒找回尊嚴。

兩者的心氣戰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彼此修為境界雖然相同,但常懷遠畢竟是節度使,張桂之前不過是他的部將而已,前者的實力怎麼會不強于後者?

縱然突進的過程中受了傷,但此刻忘我奮戰,常懷遠把張桂死死壓制在下風不說,還很快就逮到機會,一刀劈中了心神不屬的張桂。

「瘋了,瘋了!」張桂捂著血流不止的左肩連忙後退,眼中的驚恐之色已是掩蓋不住。

眼看著常懷遠嘶吼著撲上來,他再清楚不過的意識到一件事︰今夜他真的很可能被常懷遠殺掉。

他最多能跟對方同歸于盡。

若是不肯同歸于盡,按照對方這種瘋子般的打法,那他便只能一直被壓著打,很快就會遍體鱗傷,直至被對方徹底壓死。

不長的時間內,張桂又連中三刀,其中一刀差些切開他的脖子!

雖然他也給了常懷遠兩刀,但對方就像沒有知覺一般,攻勢沒有半分減弱,狼一般的雙眼冒出了綠光,好似下一刻就會咬住的他的咽喉,跟他一起死在這里。

「常老賊,算你狠!」

生死一線,哪里還能顧及其它,張桂拼盡全力斬出一刀,轉身就走!

常懷遠眼前一亮,他等得就是這一刻!近身搏殺,那是想走就能安然月兌身的嗎?

張桂要是聰明,早早就撤或許還能走,撐到現在受傷不輕,心神大亂動作不穩,已然處處都是破綻!

咬牙避過要害,硬接了張桂這一刀,常懷遠調動所有修為之力,對著張桂後背狠狠揮刀,斬出一道百丈刀芒!

猶如被石子擊中的落葉,被刀芒斬在後背的張桂,一下子改變了奔走方向,身不由己的從半空墜落下去!

常懷遠抓住機會追上去,符刀連連劈斬,將身受重傷還未完全調整好身影,倉促舉刀格擋的張桂,給砍成了血葫蘆。

先是手腕飛起,繼而是臂膀飛起,再後是不知哪里的肉塊飛起,很快腳後跟也跟著飛起來只不過是眨眼間,慘叫連連的張桂就被常懷遠完全肢解,當場剁成了無數零碎!

抓過雙目瞪圓、五官扭曲,臉上殘留著濃烈驚恐之色的張桂的腦袋,常懷遠向腳下激戰正酣、混亂不已的叛軍大營長嘯一聲︰

「張桂人頭在此,這就是叛徒的下場!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驚愕抬頭的叛軍將士,望著高居半空、渾身浴血的常懷遠,與他手中那顆血淋淋的死人頭,無不如遭雷擊、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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