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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論罪

那四個灰衣弟子彼此互相望了一眼,如蒙大赦一般露出欣喜神色,將手上刑杖交與左手,對著自己右臂齊齊打下,「 嚓」幾聲悶響將臂骨打折,手法干脆狠絕利落無比,四人將手上刑杖扔下,左手扶著斷臂,咬牙忍著疼痛,齊齊看向嘯天朗,嘯天朗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滾吧!」

四個「執事堂」灰衣弟子齊聲說了聲「謝謝堂主不殺之恩,弟子們這便滾下山去。」說著頭也不回的向山下跑去,舉動之間不無歡欣之色。

這幾個弟子如此反應,完全是因為嘯天朗生性冷酷狠絕,治下非常嚴酷,不但西麗山尋常弟子經常無故遭到責罰,便是「執事堂」自身的弟子,在他面前也是動輒得咎,而且所受責罰極盡痛苦殘酷,今天不過只被自罰折斷右臂,完全是嘯天朗因在御清子等人面前不敢太過囂張放肆,否則所受折磨必十倍于此。

見嘯天朗治下這等嚴酷無情,御清子和華陽子都不禁微微皺眉,越清霜更是怒氣沖天,隱隱之間便又要作,符靈兒嚇得「呀」的一聲直接閉上雙眼,心房不禁砰砰直跳。

陸青也是暗吃一驚,心說此人居然如此冷酷無情,一旦受挫便遷怒門下弟子,而且殘忍決絕沒一絲人情,這樣的人物居然能在西麗山宗門之內耀武揚威,可見澹台月明護犢之短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

這時嘯天朗呵呵一笑對著越清霜一抱拳說道,「越師姐,小弟已經將幾個無禮冒犯的家伙懲治並且驅逐出山門,不知道師姐這下可消氣了?」言語之間透著一股得意,十分囂張。

越清霜面如寒霜,只冷冷的「哼」了一聲,心中氣惱至極,誓日後定要尋機手刃此獠。

澹台月明輕咳一聲說道「好了天朗,你越師姐豈會與你一般見識,趕快辦正經事情吧。」

嘯天朗應道,「是,師父。」

澹台月明又道,「御清子師弟可現什麼蛛絲馬跡,這十二座金砂鼎爐爆得十分蹊蹺,定是有什麼人別有用心著意來毀我西麗山名望。」

祁福山拼了性命用「身靈符」保護了兩只「銀光鼎」的周全,御清子心中正暗自慶幸,又見祁福山身負重傷奄奄一息,心下又十分惋惜,生怕這個傾注了自己很多心血的門人就此毀去,听到澹台月明說話,便茫然搖搖頭道,「這鼎爐法器使用多年,看來早該換成新的了,熔煉堂將珍貴無比的晶石符料煉爆,我這內門煉符堂長老罪責自然難逃,一切便請師兄主持吧。」

澹台月明說道,「師弟說哪里話來,這幾日一直陪同愚兄在通天頂為小女毒傷之事操勞,又有什麼罪責,要說有罪責的話也是這件事的始做佣者,‘執事堂’定然秉持公正,將此事查的水落石出!」說著向著院內眾弟子環視一周,雙眼寒光凜凜,令到在場熔煉堂弟子各個自危。

澹台月明接著低聲吩咐嘯天朗,「天朗,開始做事吧!」

嘯天朗厲聲喝道,「將符紙工坊弟子統統帶過來!」執事堂弟子轟然應了一聲,二十幾人身子閃動,將陸青符靈兒等人團團圍住,幾人上前推推搡搡便將受傷較輕的人向著澹台月明跟前推去,對一些受傷較重的弟子,則是兩人上前狠狠挾住硬生生給拖了過去,傷者創口被觸踫的疼痛無比,頓時大聲呼喊起來,執事堂弟子立時大聲呵斥,甚至拳腳相加,完全不把這些弟子當作同門相待。

御清子見了默不作聲,華陽子終于看不下去眼,大聲喝道,「雖是外門弟子,但便再有過錯,也是受傷之人,下手點到而止吧!」他這一喝止,執事堂弟子便稍有收斂,不消片刻便將幸存的十幾個熔煉堂灰衣弟子聚做一堆。祁福山和趙楠星等五個黃衫弟子另待一處,都站在御清子前方。

符靈兒有越清霜照拂,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鑒,自然沒人敢去再惹越清霜飆,符靈兒倒也未受到任何欺凌,只是俏生生站在一邊,滿臉淚水顯得頗為可憐。

執事堂眾人對熔煉堂十幾個幸存者如狼似虎般的行徑,惹得陸青心頭一陣火起,幾次被執事堂弟子推搡之時幾乎便要作,但偷眼觀瞧一旁的老成卻依然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便想起老成對自己的告誡,頓時提醒自己一定要忍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當場作。

見熔煉堂符紙工坊門人弟子會齊,御清子面如冰霜,低聲喝道,「跪下!」

趙楠星等四人搶先跪倒,頭伏于地不敢稍有動彈,符靈兒隨即噗通跪倒,輕輕叫了聲師父,越清霜以手輕撫她的頭,「靈兒別怕,有師父給你做主。」

那十個幸存的灰衣弟子連同老成一起紛紛跪倒,心下都恐懼無比,暗道這次一旦落入執事堂嘯天朗的手中,便是不死也要被扒層皮去,頓時呼喊求饒亂成一片。

陸青出身天劍世家,除了修為上拿不出手之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家族嫡傳公子少爺,從來都是家丁僕從跪過自己,何曾跪過別人,哪里見過這種陣仗,是以傲立不跪,顯得鶴立雞群。

澹台月明面色一沉,雙眼目光如冷電一般向陸青望了過來,老成在旁連忙扯他衣袖,低聲說道,「黑丑,你作死麼,趕快跪下,不要誤了大事兒!」陸青告誡自己定要暫且忍耐,便緩緩跪下。

御清子接著說道,「宗主靈寶天尊正為澹台師佷的傷勢操勞,鼎爐卻意外煉爆,聲勢波及百里,通天頂都為之震顫不已,天尊怒極,言道區區晶石靈礦符料咱西麗山倒還賠付的起,但多年聲譽卻毀于一旦,這卻是不可容忍之事,此事出在我治下的熔煉堂符紙工坊,若論領罪我當其沖,涉及此事之人各個罪責難逃,便請執事堂將此事來龍去脈徹查清楚之後,各依過錯大小一一領罰,此事全由澹台師兄主持,御清子絕無二話。」

听御清子此言,十幾個弟子都覺大禍臨頭,紛紛開始哭訴求饒,間或有人互相指責推卸責任,頓顯人心之丑惡一面。

御清子斷喝一聲,「住口!事到臨頭便互相推諉,熔煉堂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他厲聲喝止之後,雜亂的哭訴之聲立刻平靜了下來。

澹台月明說道,「天朗,查的如何了?」

嘯天朗回道,「稟告師父,弟子仔細搜尋了幾遍,經過琢磨揣度,有了些結論」

澹台月明道,「快說。」

「熔煉所用鼎爐被爆,差錯容易出現在幾個至關重要之處,一是鼎爐火候控制以及鼎爐維護修補之人,這個人是熔煉堂弟子老成,二是銀光鼎符陣的操作駕馭者,此人便是現下受了重傷的內門弟子祁福山,第三個關鍵之處便是每日晶石符料的領取看護之人,此三處每一處出現問題都會導致熔煉之時鼎爐爆裂,只要細查此三處經手之人,定能查出苗頭」嘯天朗侃侃而談,將事情分析的鞭闢入里,熔煉堂的每一個弟子幾乎都被牽扯進來,就連剛剛入山不到十日的陸青也不例外,卻獨獨繞開了符靈兒,想必是對越清霜有所顧忌。

澹台月明點點頭,「嗯,挨個問吧。」

嘯天朗喝道,「把老成拉出來。」

沒等執事堂弟子動手,老成自己便拉扯著陸青從地上站起,走出隊列來到澹台月明和御清子身前,老成說道,「弟子兢兢業業幾十年在符紙工坊勞作,這十幾年一直專事十二座金砂鼎爐的修補和調火之事,這幾日熔煉負荷過于巨大,弟子每日都以師門所授符法修補至半夜之時,只是今日上午煉過一次,祁福山師兄嫌進度太慢,便要接著加煉一次,當時弟子據實相勸,可是位卑言輕,無法阻止方才釀成如此大禍,此事黑丑和眾位師兄盡皆知曉,弟子知道護爐不周罪不容恕,便請師祖責罰賞賜老成一死吧。」

御清子以探尋目光看看陸青,陸青連忙點頭應是,內心卻暗自咒罵老成,這個老家伙,想要領死便痛快些,干嘛卻偏要拉上自己。

御清子點點頭,問向祁福山,「福山,老成所言可是屬實?」

祁福山點點頭,「確如老成所言,當時弟子以神識探測金砂鼎爐破損狀況,只見鼎爐金光繚繞,靈力充沛均衡,方才堅持要加煉一次,至于為何最後鼎爐之下金精鋼木之火為何失去控制,弟子卻百思不得其解。」

御清子心下暗忖,「祁福山生性謹慎一向辦事穩妥,而且修為在同門四代弟子之中也是佼佼者,自己將銀光鼎交付于他使用,完全是掂量再三之後的選擇,照理不會出現任何差錯,以祁福山修為,難道連鼎爐破損需要修補都看不出來嗎,便算鼎爐之火失去控制,以祁福山連同趙楠星等五個內門黃衫弟子,也完全可以控制得住,何至于鼎爐爆炸還連帶毀了自己兩只費盡心血煉制的‘銀光鼎’,這個損失便是毀了一百二十座金砂鼎爐也平衡不了,這其中定是另有蹊蹺」一想到自己被毀去的「銀光鼎」,御清子便肉痛不已,不禁便想遷怒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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