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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太後的形象當然沒這麼容易崩,畢竟她對旁人還是非常不近人情的。

淑妃正要開口為五皇子討幾句公道,莊太後一記冰冷的眸光打過來,淑妃的臉都嚇白了!

莊太後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個照面的功夫,鳳攆便已經走遠了。

雖說五皇子確實受了點委屈,可誰又有膽子從莊太後手里搶人呢?

「太後也太偏心了,就不問問小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淑妃委屈得不行。

蕭皇後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淑妃,慎言!」

淑妃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忙欠身行了一禮︰「臣妾知錯。」

莊貴妃忽然問淑妃︰「你家的那個佷女兒還會醫術嗎?」

淑妃啞然。

她怎麼知道?

她又沒見過那丫頭!

顧瑾瑜輕輕地開口︰「回貴妃娘娘的話,姐姐她會醫術,工部衙門的那場事故中,好些危重患者都送去了姐姐所在的醫館。」

「你還有臉有臉說工部衙門的事故!」淑妃劈頭蓋臉地沖顧瑾瑜發了一頓火。

淑妃在皇宮盛寵多年,不是顧瑾瑜坑了她一把,她這會兒還是陛下心尖上的寵妃!

蕭皇後與莊貴妃都明白個中內幕,心里不屑淑妃的做派,面上卻一個字也沒說。

莊貴妃對蕭皇後道︰「太後既然召見大夫,想來是鳳體違和,臣妾去仁壽宮看看太後。」

蕭皇後緩緩點頭︰「也好,本宮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不過去了,本宮稍後再去給母後請安。」

莊貴妃笑了笑,略略欠身,轉身離去。

背過身的一霎,她臉上的笑容淡去。

甭管她地位再高,再受太後器重,也終究叫不得太後一聲母後!

蕭皇後繼續去找秦楚煜。

走了幾步,她腦海里靈光一閃︰「蘇公公,那丫頭……不會就是發明了風箱與糯米砂漿的姑娘吧?」

「是她。」蘇公公點頭。

蕭皇後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陛下可是很器重那丫頭的,幸好自己沒來得及罰她。

可話說回來,那丫頭怎麼成了莊太後的座上賓?

她與莊太後十分熟稔的樣子,似乎不是第一天認識。

陛下知道此事嗎?

……

另一邊,莊太後與顧嬌回到了仁壽宮。

秦公公去小廚房吩咐廚子做顧嬌愛吃的點心。

莊太後將人帶回自己寢殿,往長椅子上一座︰「說吧,今天怎麼有空來來看哀家了?」

顧嬌在她身邊坐下,想了想,說︰「想姑婆了。」

莊太後鼻子一哼︰「哀家才不信!」

顧嬌彎了彎唇角,從小背簍里拿出一個食盒,打開後一陣酥油芝麻與紅糖的香氣撲鼻而來。

「還是熱的。」顧嬌把冒著熱氣的紅糖餈粑端出來,被煎至黑亮的紅糖餈粑上撒了剛炒好的白芝麻,色澤誘人,香味濃醇。

莊太後的口水一陣吸溜!

顧嬌把一個小黃鴨的碗放在莊太後面前。

莊太後看著小淨空的餐具,面上一陣黑線,為毛要用這麼幼稚的餐具?!

「家里沒碗了嗎?」她黑著臉問。

顧嬌唔了一聲,道︰「今天周伯伯家和劉嬸嬸家同時辦酒席,碗不夠用,被借走了。」

碗櫃借空了,只有小淨空的餐具稀奇古怪沒人借。

這些餐具都是顧嬌親手燒紙的? 做成他喜歡的樣子? 不過他有一點喜新厭舊的小毛病? 只要顧嬌給做了新的,他就不會再要舊的。

他如今迷上了小貓碗,已經不用小黃鴨碗了。

莊太後︰所以你不僅給哀家用小和尚用過的餐具,還用的是他不要的餐具……

哀家心里苦。

哀家不說!

紅糖餈粑的誘惑力是巨大的,盡管心里很嫌棄這個小黃鴨碗,莊太後還是大快朵頤地享受起了顧嬌帶來的美食。

她只吃了三個,顧嬌就不許她再吃了。

「明明還有三個。」莊太後委屈巴巴地說。

「那是給秦公公的。」顧嬌說。

莊太後︰哦,反正秦坤的一會兒也是她的!

顧嬌︰「我給秦公公端過去,看著他吃。」

莊太後︰「……!!」

當莊貴妃來到仁壽宮時紅糖餈粑的插曲已經過去了。

顧嬌在給莊太後把脈? 二人都坐在椅子上,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照著莊太後的滿頭銀發,也照著少女一頭青絲。

畫面有些寧靜的美好。

莊貴妃愣了愣。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方才那麼一瞬竟然在姑母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絲慈祥。

天底下最不慈祥的人就是姑母了。

莊太後眼底的情緒已斂去? 只剩下一臉的霸氣與威嚴︰「你來做什麼?」

莊貴妃笑了笑︰「姑母不是從民間請了大夫嗎?我來看看姑母。」

畢竟是親佷女兒,莊太後對莊貴妃還是不差的? 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快就進來了,便是皇後來請安,都得在外頭等上一陣。

莊太後道︰「哀家沒事,讓人來請平安脈而已。」

「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莊貴妃說著,在莊太後稍下一些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顧嬌則坐在莊太後的身邊為她把脈。

莊太後沒拿宮里的規矩約束過顧嬌,因此顧嬌並不知道這張長椅是莊太後的專座,一般人是沒資格坐上去的。

御醫給莊太後請脈,那都是跪在地上請。

莊貴妃自然不知道,顧嬌可是連莊太後的鳳床都睡過的,橫著睡、趴著睡、流口水睡……各種睡。

顧嬌把完脈,將莊太後的手輕輕地放回去。

「都說了哀家沒事吧?」莊太後哼道,又不是真把她喊來仁壽宮當大夫的。

顧嬌道︰「不許再偷吃糖。」

莊太後一噎︰「哀、哀家幾時偷吃了!是不是秦坤那個狗東西——」

話說到一半,意識到莊貴妃還在這里,她話鋒一轉,幽冷地說道︰「哀家才不吃糖,小孩子才吃的東西!」

「哦。那看來這個不用給了。」顧嬌把從兜兜里掏出來的蜜餞默默地放了回去。

莊太後︰不、許、放、回、去!

莊貴妃︰「……」

其實莊太後的架子還是端得很足的,這一點,不論在回宮前還是回宮後,是姑婆還是莊太後,都沒有太大改變。

甚至她對顧嬌說話也說不上語氣很好。

但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看向那人時,眼底會有光。

莊貴妃上一次見姑母如此喜歡一個人,還是寧安公主在宮里的時候。

寧安公主雖不是姑母的親生女兒,卻勝似親生骨肉,姑母幾乎對她傾盡了全部寵愛。

可惜寧安公主為了一個男人,不顧莊太後勸阻,遠嫁到了塞北苦寒之地。

姑母曾對她說,你敢從這扇門走出去,本宮便與你恩斷情絕!

姑母權傾朝野,能執掌乾坤,玩弄天下于鼓掌,卻獨獨掌控不了一個女兒的親事。

因為太在意,所以有了軟肋。

當寧安公主以死相逼,姑母還是敗了。

莊貴妃永遠忘不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寧安公主穿著大紅色嫁衣,在漫天雪舞得寒風里,在寂靜無聲的仁壽宮外,淚濕滿襟地磕了三個響頭︰「兒臣不孝……不能侍奉母後……為母後頤養天年……請母後……保重身體……兒、臣、拜、別!」

寧安公主出嫁。

姑母病倒。

差點就沒了命。

那之後的姑母斬斷了最後一絲人情味,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權傾朝野的禍國妖後。

卻說淑妃帶著五皇子回到長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把顧瑾瑜叫了過來︰「那丫頭會醫術的事,你從前怎麼不說?」

顧瑾瑜垂眸道︰「娘娘也沒問啊。」

淑妃倒抽一口涼氣!

淑妃蹙了蹙眉,又問道︰「她幾時認識太後的?」

顧瑾瑜搖頭︰「我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要你何用!」淑妃從顧瑾瑜這里問不出什麼,不耐煩地讓她走了。

淑妃越想越覺著不對勁,那丫頭不是陛下的人嗎?她得了陛下的賞識,又為何與太後如此親近?

難道……她投靠太後了?

呵。

淑妃忽然冷笑了起來。

很好,她正愁沒法子收拾這丫頭呢,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來人。」

「娘娘。」一個宮女走了過來。

「陛下在哪兒?」淑妃問。

「在御書房。」宮女道。

淑妃眉梢一挑︰「備轎,本宮要去御書房。」

她要大義滅親,向陛下揭發這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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