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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天塌

「慎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像你這種人,本世子見多了,無非就是想要錢嘛!」

楚清離上前一步,目光直視葉青,伸手取出一把銀票︰「一百兩雪花銀夠不夠?兩百兩雪花銀夠不夠?」

每報一次價,楚清離便揚手向葉青臉上扔出一張銀票,態度囂張跋扈。

「不夠的話,我這兒還有,三百兩,四百兩,五百兩……告訴你,別的沒有,本世子有的是錢?」

「我靖安司從來都是秉公辦事,絕不會收受賄賂,貪贓枉法,世子莫要太過分了?」高寧安上前一步,冷冷道。

「我和他說話,哪兒輪到你插嘴了,滾……」

楚清離怒喝了一聲,絲毫不給高寧安面子,神情倨傲地看著葉青,道︰「回去後,立馬把我的人給放了,再給我磕頭賠罪,否則別怪本世子不客氣?」

「對不起,辦不到。」葉青低垂的目光中,似閃過一道莫名的光芒。

「辦不到?」楚清離陡然揚高了聲調,仿佛听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嗤笑一聲︰「呵,別叫你兩聲小青帝,就真以為自己是青帝了?哈哈哈……告訴你,你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屁還能听個響,你連屁都不如。」

「哈哈哈……」

聞言,跟在楚清離身邊的幾名紈褲亦放聲大笑起來。

食為天內的其他食客,自然也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

雖然食為天內的食客多以江湖人為主,卻沒人想要多管閑事。

因為一方是雍王世子,一方是靖安司的人,神仙打架,他們這些凡人可惹不起,老老實實地吃吃瓜就行了。

「世子,莫要欺人太甚?」林聿淮不忿道。

「欺人太甚?本世子就喜歡欺人太甚,你能拿我怎麼樣?」

楚清離狂傲道︰「再者說,本世子難道說的不是事實嗎?」

「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泥腿子,不知從哪兒學個三腳貓的功夫,就敢自稱小青帝,真是不自量力。」

「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啊!」

「世子說的是。」

一群紈褲子弟紛紛附和道。

「對了,再奉勸你一句,別纏著我妹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東西,也敢肖想我妹妹?」

楚清離忽然湊近葉青,壓低聲音道︰「要是讓我知道你再纏著我妹妹,那怕跟她說一句話,我就弄死你。」

「知道了嗎?」

說著,

楚清離伸手拍了拍葉青的臉蛋。

清脆的聲音,在食為天內回蕩開來。

所有人臉色微變,這舉動,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下一刻,楚清離的動作忽然停在半空,得意倨傲的神情僵在臉上,雙目慢慢睜大,瞳孔一點點收縮。

與此同時,一滴一滴殷紅慢慢掉落在地上,暈染開來,仿佛朵朵盛放的梅花。

「你……你……」

楚清離伸手指著葉青,踉蹌而退,每退一步,就有腸胃流淌下來,數步後噗通一聲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啊……」

楚清離身邊的幾名紈褲陡然尖叫起來,嚇得癱軟在地上,甚至有腥黃從雙腿間流出。

只見倒在地上的楚清離,從胸膛到月復部,被活生生剖了開來,腸胃、髒器流了一地。

而葉青的手中,則提著一柄妖艷縴細如美人的薄刀。

「無歡……」

「無歡,你……怎麼……」

高寧安、楚念酒、林聿淮亦瞪大了眼楮,半張著嘴巴,腦袋嗡嗡作響,如五雷轟頂,不知所措。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僅僅是因為幾句口角,葉青就殺了楚清離?!

他怎麼能?

又怎麼敢?

是,楚清離的話的確過分,換作他們,也忍不了。

但頂了天,就是揍一頓,怎麼就殺了呢?

若是普通人,倒也罷了。

可楚清離是普通人嗎?不,他不是,他可是堂堂雍王世子,皇親國戚,天生高他們一等,別說是幾句口角之爭,就算真犯了國法死罪,他們也沒資格處置。

大楚律規定︰皇親國戚犯法,需由三法司會審,天子裁決,擅殺皇親國戚者,誅九族,殺無赦。

所以,縱然葉青是靖安司的人,也必死無疑。

顧隋棠保不了他,洪降龍保不了他,帝京靖安司總司首司風無敵,也保不了他,誰都保不了他。

更何況,楚清離是雍王唯一的兒子,雍王素來對其溺愛有加,若得知兒子身死,如不將葉青碎尸萬段,倘不將天雍鬧一個天翻地覆,又豈會善罷甘休?

天雍,要變天了!

「我……怎麼了?」

听到高寧安幾人的聲音,葉青這才慢慢回過神來,茫然道︰「我……做了什麼?」

待看到地上楚清離的尸體以及自己手中的紅袖時,葉青瞳孔收縮如針眼,失神道︰「為什麼會這樣?」

「不,我沒有,不是我……」

「世子……」

「殿下……」

這時,三名身穿錦袍的人忽然掠入食為天,看著地上楚清離的尸體,臉色大變。

他們三人是楚清離的暗衛,負責暗中保護楚清離的安全,因為楚清離的身份在靖安司人盡皆知,又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根本就沒想到有人敢殺楚清離,還是靖安司的人,所以等反應過來,楚清離已經死了。

「你殺了世子殿下,我要你償命。」

一名錦袍人神情怨毒,一掌拍向葉青的腦袋。

他們是楚清離的暗衛,唯一的職責就是保護楚清離的安危,現在楚清離出了事,便意味著他們失職,主辱臣死,他們皆要為楚清離陪葬,豈能不怨?

葉青垂著頭,雙目無神,恍若不覺。

兩人近在咫尺,錦袍男子境界不低,又事出突然,等高寧安、楚念酒和林聿淮反應過來,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名錦袍人的手掌落在葉青的額頭上。

「砰……」

錦袍人有洗神初期的境界,含怒一掌,自然用盡了全力,開碑裂石,如摧腐朽。

可這一掌落在葉青的額頭上,錦袍人卻臉色陡變,只覺得勁力泥牛入海,消失不見。

「不對,不對,是那個魂歸何處?!」

這時,葉青忽然抬起頭,身手一拂,如拂塵埃,錦袍男子踉蹌而退,全身氣機潰散,目光駭然。

但從始至終,葉青的目光焦距根本就未在對方身上,而是在思考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先前楚清離羞辱他時,他心中逐漸生出一種不可抑制的怒氣與殺意,當怒氣和殺意達到頂峰時,意識一瞬恍惚,當時他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等清醒過來,楚清離就被他殺了。

楚清離羞辱他,他的確生氣,沒錯;

他心生殺意,也的確沒錯。

問題是,他當時怎麼會生那麼大的氣,以致于讓怒氣和殺意,擊潰了意識,蒙蔽了心神?

他素來謹小慎微,以他的性格,縱然楚清離當眾羞辱于他,那怕是比先前嚴重十倍、百倍,他也可以風輕雲淡;那怕再生氣、再想殺人,也絕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

他又不傻,豈會不知當眾殺了楚清離的後果?

可這一切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偏偏發生了。

所以,這不正常,很不正常。

這世間的一切,皆有因果,彼之因,我之果,彼之果,我之因。

那麼,導致他出現這種情況的因,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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