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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尸童

「一天了,已經一天了,還沒找到七公子嗎?」

鬼樓內,火髏盯著陰蜍,身上的火焰忽高忽低。

「沒……還沒。」陰蜍顫抖道。

「廢物。」火髏罵道。

陰蜍辯解道︰「這……這不怪小鬼啊,小鬼真的已經盡力了。」

「小鬼已經派了數百徒子徒孫和小鬼,去找七公子,幾乎已經找遍了酆都,可就是找不到七公子,甚至連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小鬼……小鬼也沒辦法啊!」

「沒辦法,沒辦法就給我想辦法,找不到七公子,你我就等著魂飛魄散!」

火髏怒道︰「還不快去找。」

「是……是……小鬼這就去。」陰蜍化作一陣陰風,向外飄去。

可剛飄到一半,空中的陰蜍忽然慘叫起來,只見那陣陰風和陰蜍仿佛被什麼東西侵蝕了一般,變得衰敗、腐爛起來,空中蕩開一陣尸臭。

陰風、陰蜍本來就是死物,但偏偏此刻的陰風和陰蜍卻仿佛有生命的活物般,正在不斷腐朽、腐爛,甚至于陰風和陰蜍上,出現了一塊塊尸斑。

隨著尸斑不斷彌漫,陰蜍的慘叫聲也愈來愈弱,最後當尸斑布滿整個陰蜍的身體時,陰蜍停止了慘叫,消失不見,空中只剩下一縷縷濃郁的尸臭味。

「不用忙活了……」

繼而,屋內響起一個蒼老沉穩的聲音。

听到這個聲音,火髏顫抖了一下,而他的火焰上,也出現一塊塊尸斑,火焰正在急劇衰落、腐爛。

「大……大公子,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的話,你們還準備隱瞞到什麼時候?」聲音響起的一瞬,屋內的地板上滲出一股腥臭腐爛的尸水,尸水中漂浮著一具具尸體。

緊接著,一個矮小如小孩般的尸體,從尸水中爬了起來。

小孩穿著一身黑色的壽衣,戴著一頂圓形的瓜皮帽,留著一條長長的辮子。

然而,對方雖然形如小孩,皮膚白女敕,但臉上卻布滿尸斑,身上縈繞著一股尸臭味。

「大……大公子……」火髏看著出現的小孩,聲音不斷顫抖著︰「老奴……老奴不明白公子你……你在說什麼?」

「不,你明白。」大公子慢慢道︰「陰蜍看管鬼庫不利,失了陰金,且隱瞞不報,妄圖欺瞞樓主,該當死罪。」

「火髏,你不想也這樣吧?!」

「老奴錯了,老奴錯了,大公子饒命,老奴再也不敢了!」火髏從空中落在地上,以頭觸地,砰砰作響,仿佛在磕頭。

大公子的本體乃是尸童,尸童以死尸為食,身上的死氣恐怖無比,能侵蝕、腐爛任何東西,且凡死氣侵蝕、腐爛之物,無論是活物還是死物,無論有形還是無質,都能感受到無盡的疼痛。

「丟失陰金,隱瞞不報,愚蠢無知,每一件事都是死罪,你倒是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尸童不緊不慢道。

听到尸童的話,火髏不斷顫抖著,急忙道︰「大……大公子,老奴已經知道是誰拿了那些陰金,馬上就能找回來。」

「你的意思是說小七拿的?」尸童低頭看著腳下的火髏,似譏若諷道。

火髏卻沒听出尸童話中的譏諷,忙將自己的猜測講了一遍︰「所以,一定是七公子悄悄拿走了那些陰金,不過大公子放心,老奴已經派人去

找七公子了,很快就能找到。」

「所以才說你愚蠢無知,你果然蠢的無可救藥了。」尸童仍舊是那副緩慢、低沉的語氣。

火髏再蠢,也听出對方語氣中的譏諷,愕然道︰「大……大公子,有什麼不對嗎?」

「豈止不對,而是大錯特錯。」尸童道︰「小七膽子再大,也不敢不經義父的允許,擅自從鬼庫內拿任何東西。」

「那……那什麼人才能無聲無息地從鬼庫內拿走那些陰金?」火髏懵了,難道他那一陣精彩的推理,都成了瞎扯淡︰「難道真是哪個高人拿的那些陰金?」

「蠢就罷了,還故作聰明,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鬼樓管事的?」

尸童道︰「你單是說有人進入鬼庫,拿走了那些陰金,為什麼不想想,可能那些陰金不是在鬼庫內丟的,而是在沒入庫前就丟了。」

「這不可能!」火髏斬釘截鐵道︰「今天的陰金入庫前老奴一直盯著,也檢查了好幾遍,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有什麼不能的,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尸童緩緩道︰「事實上,今天的事兒,責任不在陰蜍,而在于你。」

「老奴……大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火髏語氣委屈。

「你以為我在冤枉你嗎?」尸童面露不屑,腳下的尸水裹住火髏,緊接著尸水重新滲入地面,消失不見。

下一刻,鬼庫內地面上滲出一片尸水,露出尸童和火髏。

「你檢查過鬼庫嗎?」尸童問道。

「檢查過,鬼庫沒有任何異常,門鎖完好無損,禁制也沒有被觸發。」火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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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童反問道︰「你難道就沒發現鬼庫內,多了一些東西嗎?」

「多了一些東西?什麼東西?」火髏不解。

尸童走到幾個蟲豸的尸體前,道︰「多了一些蟲子的尸體,你看,是不是?」

「蟲子的尸體?」火髏飄到那些蟲子的尸體前,驚愕道︰「確實如此,不對,鬼庫內有禁制,不可能有蟲子。」

鬼庫內存放著各種奇珍異寶,故而布置有特殊的禁制,蟲豸蚊蠅等生物根本無法進入,否則咬壞了某個奇珍異寶,豈不損失慘重。

只是這些蟲子的尸體太小,又不是集中在同一個地方,所以他和陰蜍先前才沒注意到。

「這些蟲子出現在鬼庫內,是有些奇怪。」火髏疑惑道︰「只是這和陰金丟失有什麼關系?」

尸童道︰「不但有關系,而且這些蟲子,就是陰金憑空消失的罪魁禍首。」

「你可知這些蟲子是什麼嗎?」

火髏還沉浸上一句話的震驚中不可自拔,听到尸童的提問,下意識道︰「什……什麼?」

「這些蟲子,名蟲金,是陽間一種十分罕見的詭怪。」尸童回答道︰「蟲金,顧名思義,就是一種可以變成金子的蟲子。」

「蟲金弱小無比,沒有任何攻擊力,但卻可以變成金子,所變的金子,任何人都分辨不出來。」

「不過蟲金也有弱點,所變的金子只能持續一段期間,而且一生只能變一次金子,一旦變成金子再恢復蟲子後,就會死去。」

「諸如這樣的詭怪,還有很多,例如蟲銀等。」

「現在,你知道了嗎?」

「公子饒命,老奴……錯了,求公子饒命啊……」

火髏思索著,身上的火焰劇烈顫抖起來。

「說說看,錯在哪兒了?」尸童問道。

火髏結結巴巴道︰「是……是有人用蟲金假冒陰金,在我鬼樓買東西,而老奴則沒有發現,等陰金入庫後,蟲金恢復原樣,從而造成了鬼庫失竊的假象。」

「老奴身為鬼樓管事,沒有及時察覺,有失察之責;陰金失竊之後,老奴沒有仔細檢查鬼庫,而是胡亂臆測,有大意之失;事發之後,老奴沒有及時告知主人,而是妄圖隱瞞,有欺瞞之罪。」

「很好,還不算蠢的不可救藥。」尸童看著火髏,道︰「既然知道自己罪不可赦,那你可知自己為什麼還活著,而陰蜍卻死了?」

「老奴……老奴不知?」火髏惶恐道,按理說陰金失竊,他是主責,因為陰金本來就是假的,相當于入庫前就丟了,所以看管鬼庫的陰蜍其實沒有多大責任,但沒有罪責的陰蜍卻死了,而他卻還活著,他著實不知道原因。

「那我告訴你,你沒死,是因為你沒有投靠我們任何一人,而是一只忠于義父,忠于鬼樓。而陰蜍呢,卻並非如此,這麼說,你明白了嗎?」尸童淡淡道。

「老奴……明白了,老奴……懂了。」火髏頭垂的更低,是害怕,更是慶幸。

鬼樓主人有七個義子,各個義子間自然也有勢力劃分,所以鬼樓不少人都會暗中投靠某一位公子,找一個靠山。只有他沒有,不是沒有人拉攏過他,他也不是沒動心過,只是他覺得鬼樓是樓主的,下面那些人的腿再粗,能粗得過樓主,所以也就沒答應。

沒想到他的小心思,今天居然救了他一命。

「記住,鬼樓是義父,你們都是義父養的狗,義父可以容忍一條好吃懶做、愚鈍蠢笨的狗,卻不能容忍一條吃里扒外的狗。」尸童布滿尸斑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所以,你還活著。」

「是,是,多謝大公子開恩,多謝樓主開恩,老奴對樓主、對鬼樓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火髏使勁兒磕著頭。

「不用磕了,起來吧。」尸童道︰「還是說說眼前的事兒吧。」

「是。」火髏停止磕頭,漂浮起來。

尸童說道︰「二十五萬兩陰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以蟲金欺我鬼樓,明顯是對我鬼樓的挑釁,鬼樓的聲譽絕不容有失。」

「無論這件事是誰做的,我鬼樓,都絕不會輕饒。」

「可……可今天鬼樓來了那麼多人,且大都隱藏著身份,我們如何才能找對方?」火髏猶豫道。

尸童平靜道︰「蟲金極為稀有罕見,不可能很多人都持有,所以極有可能是一人所為。」

「去查查今日鬼樓的收入,看看哪個人的消費是二十五萬兩陰金,如果有,那人便很有可能是凶手。」

「大公子英明,老奴這就去。」火髏眼楮一亮,化作陰風離去,不一會兒功夫,就又返回,略顯失望道︰「稟大公子,老奴查了一下,今天沒有消費正好是二十五萬兩陰金的人。」

「沒有嗎?」尸童想了想道︰「倒是謹慎,可能對方在消費中,摻雜了一些真的陰金,半真半假,以做掩飾。」

「但想來,對方是只是為了迷惑我們,肯定不會使用太多真的金子,大部分應該都是蟲金。」

「火髏,你看看今天有哪些人的消費接近二十五萬兩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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