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跳懷孕三個月的時候, 徐然帶她去醫院產檢, 嚴麗擔心她們小兩口沒經驗, 于是也跟著過去了。
做b超的時候, 男士止步, 嚴麗就陪著姚小跳進去了, 徐然只能坐在b超室外等著, 本打算拿出手機看看嬰兒床,結果目光在不經意間看到了走廊那邊的展覽牌——分娩鎮痛體驗室。
徐然想了想,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干, 去體驗一下吧,于是就朝著體驗室走過去了。
等他按照要求躺倒體驗床上之後,戴眼鏡的那個男醫生又在他月復部貼了電擊貼, 然後問他︰「你覺得自己最大能承受幾級?」
徐然問︰「總共幾級?十二級?」
醫生︰「恩。」
徐然︰「直接從十級開始吧。」
男醫生不動聲色的笑了, 不置可否︰「一級一級來吧。」
前三級疼痛,徐然覺得還沒什麼感覺, 就是月復部有點麻麻的。到了第四級, 就來感覺了, 跟被人用巴掌狠拍月復肌一樣, 火辣辣的疼, 但這也算是小菜一碟,他還能承受。
到了第五級, 疼的就有點不舒服了,等到了第六級, 徐然就有點承受不了了, 疼的跟拿刀子鑽他肉一樣。
在等到了第七級,疼的他渾身大汗淋灕,心跳加快四肢顫抖,不過他倒是還能忍著不叫出聲。
第八級、第九級,一級比一級疼,真到了他一開始就喊的第十級,那真是疼得他開始懷疑人生,感覺肚子上的六塊月復肌都快不是他的了!
終于,當年被人拿板磚拍腦門都沒吭一聲的徐然,直接憤聲咆哮了出來,脖子上和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恨不得抱著肚子躺地上打滾。醫生見狀適時的關閉了疼痛體驗儀,雲淡風輕的說︰「你要的十級鎮痛。」
徐然被疼的說不出來一句話,咬牙捂著肚子喘了半天氣也沒緩過來勁兒。
醫生︰「現在,什麼感覺?」
徐然上氣不接下氣,咬牙切齒︰「真他媽疼!」
醫生笑了︰「生孩子比這還疼,回去好好對你老婆吧。」
……
姚小跳今天穿了件淺粉色的短款羽絨服和藍色牛仔褲,腳上又穿了一雙白色的耐克氣墊鞋,再加上她長得本來就顯小,配上這打扮怎麼看怎麼像是個未成年。
她一走進b超室,負責給孕婦做檢查的那個中年女醫生就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她︰「你今年多大了?」
姚小跳一臉茫然︰「二十三。」
中年女醫生︰「真有二十三?」
姚小跳又想起了自己買驗孕棒時被藥店櫃員翻白眼的經歷,極力解釋道︰「我真的二十三!我都大學畢業了,而且我已經結婚了!」
女醫生還是有些不相信。
「我是她媽。」嚴麗也挺無奈的,跟著對醫生說道,「她真二十三,長的矮。」
姚小跳備受打擊︰「媽!」
女醫生笑了︰「躺那吧,把褲子解開撂下去。」
姚小跳郁悶不已的躺倒了旁邊的床上,解開了褲子做b超,然後,听到了她媽和醫生的這樣一段對話——
嚴麗︰「我跟你說,她從小就長得矮,去哪顯得都比人家同齡人小好幾歲。」
女醫生︰「確實挺顯小的,我剛才還以為她才十幾歲呢。」
嚴麗︰「可不是麼,多虧了我女婿長得高,不然我真是該愁死了。」
姚小跳忿忿不平的嘀咕了一句︰「你女婿好,你女婿哪都好,長得高,學習好,有出息,聰明,懂事,優秀!」
嚴麗︰「你要是有上面這一條,哪怕是長得高這一條我也知足了!」
姚小跳︰「………………」
……
做完b超後,嚴麗和姚小跳從b超室出來,卻沒看到徐然。
「我們家徐然去哪了?」姚小跳的目光在走廊里掃視了一圈,終于在走廊的那頭看到了徐然的身影,趕忙指著徐然跟她媽說,「那兒呢!那兒呢!」
嚴麗看了一眼︰「呦,小徐這是怎麼了?肚子疼麼?」
姚小跳這才發現她們家徐然有點不對勁兒,捂著肚子蹲在牆角,半天也沒動一下。
然後母女倆立即走過去了。到了徐然身邊後,姚小跳才發現徐然的面色慘白滿頭大汗,當即著急的不得了︰「徐然你沒事吧?」
徐然沒回答姚小跳這個問題,虛弱卻又斬釘截鐵的說︰「以後剖月復產。生完這個再也不生了。」
姚小跳一臉茫然,這什麼跟什麼啊?
還是嚴麗最先看到了旁邊立著的分娩體驗宣傳牌,一下子就笑了,然後對姚小跳說︰「小徐應該是去體驗生孩子有多疼了。」
姚小跳倒吸了一口冷氣︰「媽呀,都把你疼成這樣了?到底有多疼啊!」
徐然想告訴她,疼到懷疑人生,但是怕嚇著她,所以又重復了一遍︰「生完這個再也不生了!」
……
自從體驗完分娩鎮痛後,徐然更是對姚小跳百依百順,干什麼都順著她來,反正就是不想讓她受一點委屈。
懷孕四個月的時候,姚小跳考慮再三,決定在家全職畫畫。干園林設計的實在是太忙了,天天加班到深夜,時不時的還要跑趟工地,根本就沒時間畫畫了,搞得她這個有夢想的孕婦確實很煩躁,于是決定辭職。
她跟徐然一說,徐然就同意了,並且說到做到,上班一個月發多少錢工資,兩倍補給她。
姚小跳超級開心,終于可以安心畫畫了。
辭職第一天,她就開始認真準備新的作品了。先查資料,定人設,寫故事大綱,然後畫人設,總共用了快半個月的時間,她的準備工作才做好。
準備畫連載的頭一天晚上,她還讓徐然看了看她的故事大綱和人設。
漫畫名為《從良》,講的是抗日戰爭時期,一家妓院老板娘和一位比她小十歲的街頭小混混的故事。
小混混一直喜歡老板娘,動不動就勸她從良;老板娘覺得混混太傻,所以一直把混混的話當耳旁風。
但這陣風總是有吹到心里的時候。
終于有一天,日軍挑起盧溝橋事變,混混決定要去從軍,保家衛國抵抗外敵。老板娘舍不得了,在混混臨走前一夜,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第二天一早,混混走了,從此音信全無。
從那天起,老板娘決定從良,關了妓院,等混混回家。
十個月後,老板娘為混混生了個孩子,起名良仁;八年後,抗戰勝利,老板娘終于收到了混混的消息——三年前就已經戰死他鄉。
結局是老板娘帶著兒子站在混混的衣冠冢前,命令兒子磕頭喊爹。
良仁照著娘親說的話做了,隨後,老板娘就牽著兒子的手一動不動的站在墓碑前,直至落日黃昏時,老板娘終于對著混混的墓碑說了一句︰「不是你讓我從良的麼?」
說完,老板娘放聲大哭。
全劇終。
徐然看完姚小跳的大綱之後,問她為什麼要寫悲劇?
「想寫就寫了嘛,哪有這麼多為什麼?」姚小跳道,「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樣?」
徐然點頭︰「挺好的!加油畫,一定會有很多讀者喜歡你的!」
受了表揚的姚小跳可開心,拍著徐然的肩膀說︰「等我出人頭地了肯定不會忘了你!」
徐然被她逗笑了︰「好,苟富貴,勿相忘!」
然後徐然又看了看姚小跳畫的人設,畫功確實不錯,老板娘眉宇間都透露著風情萬種,小混混則有種痞帥的瀟灑,確實很符合人物設定。
看到最後,徐然又發現,姚小跳的每張畫稿下都有一個熟悉的簽名——等你歸。
「這是你的筆名麼?」
姚小跳不滿道︰「你才知道麼?」
徐然以前確實沒注意過,故意逗她︰「我還以為你用的是小跳。」
「你真討厭!」
徐然笑了︰「為什麼要叫等你歸?」
姚小跳︰「還不都是因為你去上海了,就怕你不回來,然後就起了給自己起了這個名字。」
徐然︰「恩,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告訴果果的。」
姚小跳︰「你跟她說這個干什麼呀?」
徐然︰「當然是告訴她媽媽當年到底有多喜歡爸爸。」
「嘁!」姚小跳白了他一眼,從他手里收走了自己的畫稿,「你就飄吧!」
徐然︰「我說錯了麼?」
姚小跳不服氣︰「明明是你先天天用好吃的誘惑我的!」
徐然笑了︰「但是願者上鉤啊。」
「你可真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