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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麗在電話里被告知姚小跳懷孕的那一刻, 就跟被人悶頭打了一棍子一樣, 頭昏腦漲兩眼發黑, 要不是本來就在沙發上坐著, 估計早就暈地上了。她甚至在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夢呢, 她女兒怎麼會懷孕呢?這不可能啊?她懷孕了, 她才多大啊, 她還是個小丫頭呢!

嚴麗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不能接受,胃部一抽一抽的疼, 彎著腰捂著臉在沙發上深吸了好幾口氣,身心上的極度不適應感才有所緩解。

緊接著,她的胸膛里騰起了一股滔天怒火, 氣得她整個人不停地發抖, 恨不得把握在手里的手機給捏碎,她想歇斯底里的發火, 想沖著電話破口大罵, 想扇徐然的耳光, 但是張了好幾次嘴都沒有說出來一句話。最終, 她陷入了一種極端憤怒狀態下的異常平靜之中, 然後看似冷靜的開口︰「小跳現在在哪?我和她爸爸一會兒就去接她回家。」

徐然不敢直接回答「在我家」,而是說道︰「我去接你們吧。」

嚴麗直接回絕了他, 語氣冷硬的說道︰「不用,她是我們的女兒, 我們自己去接她。」

徐然感覺到了嚴麗對他的譴責與憤怒, 而她確實有權利這麼對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能把地址告訴了嚴麗。

掛了電話後,嚴麗抖著手撥通了姚大海的電話,在听到愛人的聲音之後,她心里的無助與脆弱就再也掩飾不住了,直接就哭了︰「大海啊,小跳懷孕了,這可怎麼辦啊?」

……

不到三十分鐘時間,嚴麗和姚大海就趕到了徐然家。

是徐然去給他們開的門,但是嚴麗就跟沒看見他一樣,直接走了客廳,面色鐵青的瞪著坐在沙發上的姚小跳︰「跟我回家。」

姚小跳緊張又害怕,根本不敢看她媽的臉色,但卻一直坐在沙發上沒動,緊緊地埋著頭,忐忑不安的盯著放在大腿上的交纏在一起的十根手指頭。

嚴麗再次重申︰「跟我回家。」

姚小跳鼓了鼓勇氣,抖著嗓子說道︰「商量一下嘛……」

嚴麗的脾氣瞬間就壓不住了,直接就爆發了,怒不可遏的吼道︰「你還想跟我商量什麼?」

「你先冷靜一下。」關鍵時刻還是姚大海最能保持理智,他快步走到了嚴麗的身邊,不慌不亂的說道,「小跳說的沒錯,這不是一件小事,確實應該好好地商量一下,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了這一地步,沖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說完,他將目光看向了徐然,十分冷靜地說道,「小徐,你去搬兩個凳子過來,咱們都冷靜的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這個事情。」

嚴麗雖然生氣,但她也贊同自己丈夫的話,不再發沖著姚小跳脾氣了,深吸了幾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了下來。

等四個人全部圍著茶幾坐下來之後,姚大海再次開口,語氣嚴肅地對著徐然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和你阿姨就只有小跳一個女兒,從小把她寶貝到大,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我們也一直覺得你是一個靠譜的孩子,所以我們當初並沒有反對她和你談戀愛。但是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和你阿姨都很生氣。情侶之間難免會有沖動的時候,我們是過來人都能理解,但是你為什麼不做好防御措施?」

面對著姚大海的譴責與質問,徐然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本來就是他的錯。

姚大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要不要這個孩子?如果要……」

姚大海的話還是沒說完,就被嚴麗打斷了,只听她驚怒交加的喊道︰「怎麼能要這個孩子她今年才多大?你是想把她往火坑推麼?你知道帶孩子有多不容易麼?!」說到最後,嚴麗的眼圈又紅了,真是要急哭了。

姚大海十分冷靜的對嚴麗說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樣,我也不建議她要這個孩子。但是我們的意見對他們來說只能是參考,因為這是他們的孩子,對于這個生命的去留我們沒有決定權。」言畢,姚大海再次將目光轉向了徐然,「你是孩子的爸爸,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徐然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和阿姨的想法一樣,小跳今年才二十三,不適合要孩子。」

姚大海一雙透明眼鏡片下的目光雪亮,咄咄逼人的審視著徐然︰「小徐,你跟我說實話,是你不想要這個孩子,還是真的為姚小跳好?」

徐然直視著姚大海的目光,坦誠道︰「我想要這個孩子,這是我的孩子。」

眼神是不會騙人的,姚大海相信徐然沒有騙人,也感覺到了他的不忍和選擇中的艱難,又嘆了口氣,最後將目光轉向了姚小跳,第一次以一種對待成年人的嚴肅態度對待自己的女兒︰「你是孩子的媽媽,你是怎麼想的?」

姚小跳低著頭小聲的說︰「我想要……」

嚴麗又急了,剛要發脾氣,姚大海及時阻攔下了她︰「你先听小跳把話說完!」

姚小跳抬頭看了她媽一眼,抿了抿唇,道︰「你們知道醫生是怎麼把小孩打掉的麼?我剛才上網查了一下,才知道他們是用手術刀把剪碎小孩,然後再一塊一塊的取出來……」越說,姚小跳的聲音越小,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神色中斥滿了恐懼與排斥,甚至還不自覺地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我不想讓我的孩子被……我就是想留下它。」

沉默片刻後,姚大海再次詢問︰「你想好了?」

姚小跳重重的點點頭。

嚴麗卻哭了,她本來想告訴姚小跳,如果你生了孩子,在她三歲之前你可能都睡不了一個完整的覺,不管干什麼事你都要想著她,她干什麼你都要牽腸掛肚,她生病了哪怕是一個簡單的發燒感冒你都會擔心的睡不著覺。

但是話到嘴邊了,她突然想到了當年兒子剛出生的時候,丈夫去海外留學,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那幾年雖然很辛苦,但是能夠每天親眼目睹著自己孩子一天天的變化與成長,卻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幸福。

她生了兩個孩子,知道養孩子有多難,但是她卻不後悔啊。所以即使她很反對自己女兒的選擇,卻已經足夠理解了她的選擇。

換做是任何一位母親,在正常情況下都不會忍心讓自己的孩子被手術刀剪碎。

最終,她嘆了口氣,啞著嗓子說道︰「看你們吧,自己的孩子自己決定吧。」

姚小跳超級感激她媽,甚至有了股想哭的沖動。

最後,是徐然。姚大海再次將目光轉向了他︰「現在,你又是怎麼想的?留還是不留?」

徐然確實被姚小跳剛才說的那番話打動了,他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被那樣殘忍的對待,可是他還是不忍心讓她這麼年輕就生孩子,這個過程實在是太艱辛了。

這時,姚小跳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晃著他的手腕哀求道︰「留下吧,我連名字都想好了!」

徐然吃驚的看了她一眼。

姚小跳繼續說道︰「你不是想要個女孩麼?要真是個女孩,我們就叫她徐果果吧?」

果果。

被賦予了名字的孩子,突然就在徐然心里擁有了真實感,他想,她一定是一個很好看的女孩,像媽媽一樣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

從接到姚小跳打的那通電話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要當爸爸了。

緊接著,他反手握緊了姚小跳的手,猛地抬頭看向姚大海,急切的說道︰「我要留下她!我要留下果果!」

姚大海沉默片刻,道︰「行。那我就尊重你們的決定。」隨後他繼續嚴肅而認真地說道,「這件事定下來了,下面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有了孩子,就要結婚,最好盡早把證領了,這件事不能拖。」

姚小跳和徐然心虛的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顯得無比乖巧听話。

「那咱們繼續商量下面這件事吧,雖然現在你們年輕人都時興花樣結婚,但喜酒……誒,誰啊?」姚大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狂暴又急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小徐你去看看是誰,怎麼回事敲這麼急?」

徐然立即起身去開門。打開門的瞬間,他看到了一臉凶神惡煞的姚俊,心里突然騰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萬萬沒想到的是,下一秒預感就成了現實。

姚俊看見徐然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揮起了手里的金屬棒球桿,狠狠地朝著他掄了過去。

今天不打死這個姓徐的混蛋,他難解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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