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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歸和玄御四目相對, 鳳歸露出了挑釁的笑容。他對杜衡說道︰「床嘛,多了去了,你想要幾張都可以。我現在就給你, 對了,放在樓下的房間對不對?」

玄御的聲音有點咬牙切齒︰「鳳歸!」

鳳歸笑嘻嘻的說道︰「兩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睡在一起確實不太好,又不是房間不夠住不下。」

玄御深深的看著鳳歸, 杜衡覺得下一刻玄御的拳頭就要揮到鳳歸臉上去了。可是玄御卻轉了個身走向了灶台︰「熟了。」

兩盞茶的時間到了, 青團已經蒸好了。裹挾著蒸汽的蒸籠放在餐桌上, 揭開蒸籠蓋子之後白色的水蒸氣猛地往上一竄。這一竄就沖淡了方才廚房中的不愉快, 大家都被蒸籠中一個個翠玉一般的青團給吸引了。

米粉中摻入艾蒿汁液後顏色會變成綠色, 這種綠色經過蒸制之後更加的鮮明透亮。青團們一個個含蓄的蹲在蒸籠底部, 圓溜溜的, 上面像是抹了油一般油亮亮。

趁熱拿起一個咬上一口,軟糯的表皮透著一股清香, 杜衡沒有在外皮中放糖,蒸制出來的青團外皮比之前的薺菜團子更加黏糊有嚼勁。光吃這個外皮,都能空口吃上兩三個。

咬開外皮之後,里面豐富的餡料就露出來了。咸味的餡兒還蒸出了湯汁, 咸鮮的湯汁被包裹在青皮中,小心翼翼的吸上一口湯汁,五髒廟頓時就舒坦了。

咬上一口,清甜的春筍和山膏肉纏纏綿綿,加上內里的豆干,它們在調味料的作用下和諧的相擁在一起, 讓人一口接一口的停不下來。

甜餡兒的青團也可圈可點。蜜紅豆餡兒的青團數量不多,咬開青皮之後,一粒粒圓潤的紅豆鼓鼓脹脹, 只要舌尖一攪,粉糯的紅豆就化成了一汪甜甜的豆沙。

紅豆餡的豆沙在杜衡老家擁有堅實的群眾基礎,好多老人就好這一口。杜衡沒有在蜜紅豆中加太多的糖,青團不會齁甜,就算吃上好幾個也不會忙著去喝水。

花生芝麻餡兒的青團甜味就比豆沙強烈了些,攪拌在其中的白砂糖被高溫熔化成了甜蜜的湯汁。吸上一口,湯汁中還帶著芝麻和花生的香。對于愛吃甜食的人而言,這個味道的青團就是神仙味道!

杜衡手里握著一枚翠綠色的青團,他突然沒什麼食欲了。他還記得要和玄御分床的事情,說來奇怪,明明這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為什麼他有一種對不起玄御的感覺?

旁邊在吃花生芝麻餡兒的玄御看著也不太開心,杜衡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四目相對。杜衡做賊一般的挪開了視線,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他又愧疚又尷尬,總覺得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被人抓包了一樣。

鳳歸和景楠他們吃的特別開心,尤其是鳳歸,他拿著個辣椒碗在蘸青團吃。紅彤彤的辣椒油從青團上掛下,他沒眉開眼笑的︰「哎嘿,床給你放樓下啊。小玉你听到了吧,今晚開始睡樓下。」

玄御默默的看了看鳳歸,他撇過了頭不再說話了。

杜衡看到玄御那樣子就覺得對不起人家,說要幫玄御取暖的人是他,現在鬧著要分床的人也是他,仔細一想,他真不是個東西。

鳳歸還是在樓下的房間中丟了一張床,這張床霸氣得不行,上面雕刻著百鳥朝鳳的圖。床頭的那只鳳凰像是隨時會張開雙翅展翅高飛一般。這張床要是擱在杜衡的房間里面,杜衡能盯著這只鳳凰驚嘆半個小時。可是放在樓下,杜衡卻覺得他頭都抬不起來。

他的愧疚感越來越深了,作為補償,他在床上鋪上了軟軟的墊子換了他最喜歡的一床干淨的床單。杜衡在床上坐了坐︰「玄御你來坐一坐,很軟。」

玄御站在房門口深深的看著杜衡,然後第一次他沒有回應杜衡。

玄御生氣了,雖然明面上沒有表示,可是杜衡就是知道他生氣了。為了表示歉意,杜衡晚上特別殷勤的給玄御夾了好幾次菜。以往玄御都會回夾的,可是這次玄御只是悶悶的說了謝謝,然後就繼續吃飯去了。

杜衡那個心情啊,忐忑到了極點。

暮色降臨,外頭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落下。杜衡洗漱完了回到了房間里面,他心里煩躁。沒了玄御的房間突然變得空蕩蕩的,他在床上滾了兩圈,頭一歪就看到了旁邊玄御用過的枕頭。

杜衡將枕頭抱在了懷里,他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窗前,透過窗戶,他看到院中竟然還有光。看樣子廚房客廳還有玄御房間的夜明珠都沒有滅,玄御在忙什麼呢?

杜衡抱著枕頭走到了玄御的房間中,出乎意料的是床上的床單被褥還維持著下午的樣子,上面只有杜衡坐出來的**印。玄御不在房間中,莫非在廚房中?

杜衡將枕頭放在了玄御的床上,他輕手輕腳的走向了廚房。站在客廳那邊的門看向廚房,只見玄御在灶台後面,他坐在小馬扎上。

莫非在喂小餛飩??

小餛飩嚶嚶嚶的聲音傳來,杜衡仔細看了,他發現玄御正將小餛飩抱在懷里。

玄御的身形落寞又蕭瑟,大晚上的,一個大男人蹲在灶台後面抱著小狗一言不發。聞者傷心見者落淚,杜衡心里酸酸的。

他太不是東西了,他對不住人家玄御!

杜衡輕輕的走到玄御背後,他的手放在了玄御肩膀上︰「玄御?」

玄御悶悶的應了一聲︰「嗯。」杜衡小心的問他︰「你在做什麼呢?」

走進了之後他才看到,玄御真的在抱著小餛飩,半大的狗子萎靡的縮在玄御的懷里。看到杜衡走過去,小餛飩抬頭看了看杜衡,大大的眼楮中都是水光,看著可憐的不得了。

玄御沒回頭,杜衡卻看到了他微微泛紅的眼角。

玄御哭了?因為自己做了春、夢不讓他上床?杜衡心中悔恨和懊惱一股腦的涌了上來,可是他卻不能將這個原由對玄御說。要是真說了,玄御該怎麼看他啊?

玄御是個多好的人啊,東極山撿了身無分文的他。冰天雪地中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家務分擔人勤快,長得好看做事又可靠。和玄御一直相處下來,玄御就像個君子一般從未逾越。

起了不該起心思的人是自己。或許在他的夢中第一次出現玄御的臉的時候,他就該驚醒,而不是放縱自己享受玄御對自己的好。事情發展到這步還有能回頭的地步,要是繼續放任自己發展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對不住人家玄御。

玄御做錯了什麼?玄御從沒做錯什麼。

杜衡又尷尬又心疼,他訕訕的轉移話題︰「玄御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吃的吧?」

玄御悶悶的沒說話,小餛飩嚶嚶嚶的搖搖尾巴,黑葡萄一樣的眼楮盯著杜衡一看,杜衡心頓時就軟了。

看,小餛飩也是玄御專門為了他捉回來的,他連小餛飩都不如,小餛飩還能窩在杜衡的懷里安慰他,杜衡卻只會給玄御添亂。

玄御沒表態,杜衡就當他默認了。他想了想,冰箱中有牛乳,新鮮的牛乳可以用來做很多好吃的。

杜衡思考片刻,他準備做個最簡單的,越簡單越好上手,最好顏值還能高一點的能哄玄御開心。

听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食心情能好起來。

說起甜點,杜衡首先想到的是蛋撻。老家有個洋快餐的連鎖店,里面的蛋撻又香又女敕挺好吃。但是他搞不定蛋撻皮……有了,他準備做個雙皮女乃。

玄御抱著小餛飩坐在灶台後面,看到杜衡往冰箱走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著他的背影而去。沒一會兒,他看到杜衡端著一碗什麼走了出來,他立刻扭過了頭,繼續維持剛才的造型。

杜衡看著碗中的牛乳,修士的手段果真了得。牛乳從北邊運到杜衡家冰箱里面一定過了數日了,可是到現在為止,碗里的牛乳卻和剛擠出來的沒什麼區別,要是換成了在老家,牛乳可能已經成了酸女乃了。

杜衡將掂量了一下碗,他估計碗里有兩斤牛乳。他可以做成兩份雙皮女乃,留給笑笑一份。

牛乳被杜衡分別倒入了兩個稍微小了一號的盅里面,杜衡難得用盅來盛東西。因為家里人多,盅能裝的東西太少。

這兩個盅是一套盅里面的其中兩個,小巧的盅帶著蓋子,外形看起來像是蓮花一般。盅只比巴掌大了一圈,倒入牛乳之後正好能將蓋子給蓋上。

杜衡在小鍋中加入了清水,然後在上面放了個蒸架,然後將兩個蓮花形狀的炖盅放在了蒸架上蓋上了鍋蓋。

鍋塘中的火焰燃燒了起來,橘紅色的火焰忽閃忽閃的照在了玄御的側臉上。玄御轉了個身,他抱著小餛飩對住了灶膛,杜衡看到玄御的雙眼放空整個人特別的落寞。

往常和玄御在廚房里面,即便什麼事都不做什麼話都不說,兩人之間也很有默契,而今天和他在一起,只有說不出來的尷尬。杜衡斟酌了很久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他偷偷的瞄著玄御的眼角。

玄御的眼睫毛很長,他的眼楮很精神,長著漂亮的雙眼皮。杜衡不知道他的眼楮是桃花眼還是丹鳳眼,他只知道玄御的眼神很深邃,看一眼都能溺死在其中。

玄御是個很有教養的人,和他住在一個屋檐下,杜衡從來沒覺得拘束過。說真的,他覺得有時候自己都比玄御更像是這個屋子的主人,不管他說什麼,玄御都會去做。

杜衡不止一次的感嘆,有這樣的神仙室友,真是走了狗屎運。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玄御之前他遭遇了什麼,他的簡陋洞府差點被妖獸給掀翻了。他驚慌失措食不下咽,要不是玄御,他早就沒了命。

越想越對不住玄御,杜衡捂著臉,這都叫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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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開之後只要蒸上兩盞茶的功夫,牛女乃蒸好了。杜衡伸手想要將炖盅從鍋中端出來,冷不防身邊伸出了一雙手。

玄御趁著杜衡愣神的功夫站了起來,他將炖盅從鍋里端到了灶台上。杜衡本來想說一聲謝謝的,可是他看了看玄御的臉。玄御面無表情,杜衡突然就……有點委屈了。

他覺得自己真實賤得慌,玄御對他好,他對人家起了不該起的心思。玄御不理他了,他心里又慌慌的。這不就是他要的結果嗎?

帶著委屈和困惑,杜衡揭開了揭開炖盅的蓋子。只見牛女乃上方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女乃蓋,只有新鮮的全脂牛女乃才能結出這麼好看的女乃蓋。

杜衡在炖盅內側用筷子挑開了一個小口子,然後將里面的牛女乃倒了大半出來。炖盅里面還留著一點牛女乃打底,牛女乃上面蓋著一個圓形的女乃蓋。

杜衡從冰箱里面拿了五個雞蛋出來,他 噠 噠的將雞蛋打破,然後將雞蛋黃挑出來放到了小碗中。雙皮女乃只要用蛋清就行了,杜衡心不在焉的在蛋清碗中加入了五勺糖。

蛋清和糖只要打散就行了,打發好的蛋清里面有一層細密的氣泡,五勺糖也溶解在了蛋清中。杜衡模了模方才倒出來的熱牛女乃,熱牛女乃已經變成溫牛女乃了。

杜衡將打發好的蛋清倒入溫牛女乃中,稍稍攪動了幾下,濃郁的女乃香味便飄了出來。這時候的牛女乃上面出現不少泡沫,杜衡用小木勺小心的泡沫給撇走。

牛女乃微黃,散發著女乃香味。杜衡端起碗將牛女乃分別順著剛剛他挑出來的小口子倒入到炖盅中,熱牛女乃緩緩的穿過口子越來越多,女乃皮則隨著熱牛女乃滿滿的浮了上來。

等到女乃皮子重新變成圓形,杜衡便停止了倒女乃的動作。他蓋上了炖盅的蓋子,然後如法炮制將剩下的女乃倒入到另一個炖盅中。

鍋中的水還保持著沸騰,杜衡看著鍋中冒出的熱氣雙目放空。說真的,他有點慌。

他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吃了沒熟的橘子,又酸又澀還委屈。但是他也知道他的委屈毫無道理,因為從頭至尾都是他理虧。這種復雜的情緒讓杜衡無所適從,他……有點想哭。

鍋中的水又蒸了兩盞茶的功夫,杜衡站起來滅了火,他卻沒有揭開鍋蓋。滿肚子心思的杜衡盯著鍋蓋上面的沙漏發呆,連小餛飩在他腳邊嚶嚶嚶的蹭著都不知道。

這個沙漏也是玄御幫忙做的,有一盞茶的沙漏,也有一炷香的沙漏。沙漏上面有刻度,杜衡蒸包子的時候就會用這個來計算時間。

修真界的沙漏很好看,五顏六色的,里面的星河沙听說可以練成讓時間停止的法器。

等到沙漏漏到了底部,杜衡猛然驚醒。他的雙皮女乃好了,不能再發呆了,在悶下去雙皮女乃就蒸老了。

杜衡揭開了鍋蓋,這一次他沒有讓玄御動手。他手中附著著靈氣,輕松的就將兩個炖盅從鍋中端了出來。

炖盅被杜衡從灶台上轉移到了餐桌上,揭開了蓋子的炖盅中放著一份質地純白如油脂的雙皮女乃。用木勺子輕輕的拍一拍,雙皮女乃就像是炖蛋一樣還抖了抖。

感覺一份純白的雙皮女乃有點單調,杜衡從冰箱中取出了糖漿。棗紅色的糖漿澆在雙皮女乃上被熱量融化之後緩緩流動,雙皮女乃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活了起來。

杜衡討好的看向玄御,他訕訕的笑了︰「玄御,那個……你晚上沒吃什麼東西,我給你做了一點小點心,你來嘗嘗?」

玄御聞言沒動彈,杜衡心中暗暗叫苦。玄御生氣了,可能哄不好了,這可如何是好?

在杜衡想著要不要道歉的時候,玄御動了,他站起來走向了他的位置。等他坐下來之後,他看著炖盅問出了自從杜衡決定分床睡之後的第一句話︰「這是什麼?」

杜衡立刻狗腿子附體,他殷勤的介紹道︰「這個是雙皮女乃,用牛女乃和雞蛋做的。你嘗嘗,可好吃了!」

話音一落杜衡就想抽自己,玄御圍觀了他制作全過程,他能不知道這是用牛女乃做的?

好在玄御賞臉,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木勺的柄。木勺子輕輕戳破了雙皮女乃的外皮,柔軟的內里在勺子前段顫巍巍的抖著。棗紅色的糖漿順著雙皮女乃上挖出來的洞淌到了里面,看著就誘人。

趁熱將雙皮女乃送到口中,絲滑的雙皮女乃就順著唇舌流淌。女乃香中帶著糖的甜卻一點都不膩,質地像是綢緞一般細膩柔和,這是從來沒吃過的味道。

玄御眉毛一揚,杜衡頓時放心下來了,看來玄御喜歡這個味道。

玄御一勺子接一勺子吃掉了炖盅中的雙皮女乃,連炖盅周圍粘著的女乃,他都一點點的刮下來吃到了口中。

看玄御意猶未盡,杜衡看了看另一份雙皮女乃。這本來是想留給笑笑的,杜衡狠狠心將那一份推到了玄御面前︰「喜歡就再吃一份。」

玄御抬頭看了看杜衡,然後不客氣的接過了炖盅。他舀了一勺子遞到杜衡唇邊︰「你也吃。」

玄御這會兒只要主動和杜衡說話,別說讓他吃東西,就算讓杜衡喊他爸爸他都干。

他張開口品嘗了一下自己的第一份雙皮女乃,說真的,糖漿放多了,對杜衡而言有點甜。

不過這份甜沖淡了他心中的苦悶,就連方才的委屈都呼啦啦的長著翅膀飛走了。

杜衡回味了一下︰「還不錯,修真界的牛女乃質量真好。」

玄御又遞過來一勺子︰「妖界北邊有草原和山林,那邊的妖修會飼養牛。每年春天都是牛群繁育的季節,等小牛大些,母牛的女乃就少了只能夠小牛食用,因此只有春天才能吃到牛乳。」

杜衡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在我們老家一年四季都有牛乳。靠人工飼養,母牛能全年產女乃。」

玄御道︰「那還挺好。」

杜衡嘆了一聲︰「可是母牛生的小牛就不能在母親身邊長大,母牛要產女乃,它們只能被集中起來喂養飼料。」

玄御深深的看著杜衡︰「有舍才有得,被人飼養的東西保證了溫飽,總要失去點什麼。或者是野性,或者是自由,或者是生命,飼主總要得到一點什麼才會飼養它們吧,要不然飼養它們的目的何在?」

杜衡覺得玄御說的有道理,他以為玄御和他已經和解了,然後兩人快快樂樂的吃完了一份雙皮女乃。

等到杜衡倒在床上看著大大方方睡在旁邊的玄御時,他傻眼了。不是說……分床的嗎?這是什麼狀態?

杜衡撓撓臉頰,算了,明天再分吧。玄御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太難哄了。

杜衡又做夢了,夢中他哭喊求饒,可是玄御霸道卻強勢的把他摁住了。杜衡身體一哆嗦,他猛地醒了過來,他又要嚶的一下哭出聲來了,沒完沒了了啊?

玄御的聲音從枕頭旁邊傳來︰「你趕我走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嗎?」

隨著玄御的聲音響起,房間中的燈亮了。杜衡的熱情褪去只剩下了冰涼和無處躲藏的尷尬,他就像是一條被拖到了岸上的魚,所有的不堪都暴露在了太陽下。

杜衡面色一下白了,他沒臉見人了。他是不是說夢話了?是不是喊了玄御的名字?他的丑態是不是被玄御看穿了?

杜衡四肢開始發涼,他縮在了被子里面捂住了自己的臉。如果地上有一條縫,他現在就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杜衡從來不是多愁善感容易瞎想的人,但是這一次,他真的繃不住了。杜爸爸他們從小就教育他,做人要感恩,要知足。他其實只想好好的呆在村子里面活下去,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對同居的人起了這麼齷齪的心事。

完了,杜衡腦子里只有這兩個字。他完了,玄御這麼端方,他一定會把自己丟出村子的。

杜衡不怕死,他怕的是他死了,也要帶著不堪的名聲。

杜衡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這一刻他腦子里面閃出來的都是血淋淋的字——身敗名裂、聲名狼藉……

人在極端情緒的控制下手腳會麻木,杜衡的靈氣一下就亂了。他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他張開口想要呼吸,可是卻像是一條瀕死的魚一般只能徒勞的張開嘴巴。

杜衡覺得自己快死了,他的淚嘩嘩嘩的往下落。他完了。

他明明喜歡的是圓臉大眼楮的萌妹子,什麼時候變成了男人?什麼時候變成了玄御?

他的腦子一片混沌,他不想活了。

突然之間,一股溫潤的靈氣涌入到了他的體內,他的氣息一下就順了。呼吸也重新回歸了正常,他被玄御抱在了懷里。玄御的手貼住了他的胸口,那股讓杜衡恢復過來的靈氣正是玄御輸送來的。

玄御關切的說道︰「別著急,平心靜氣,靈氣跟著我的靈氣走。慢慢來,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

杜衡覺得疲憊,他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量一般。他靜靜的躺在玄御的懷里,他很想如同玄御說的那樣平靜的。可是听到玄御的聲音,他的眼淚就從眼角滾了下來。

他的不堪都被玄御看到了,玄御會如何看待他?

站在玄御的角度,杜衡其心可誅。玄御給了他容身之處,為他遮風擋雨,他卻借著為玄御取暖為由將他騙上了床!還對他有了這麼齷齪的心事。

杜衡絕望的開口了︰「對,我就是這樣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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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聲音中透著絕望,他嘩嘩的落著淚︰「我不是你想象的那個干淨利落的杜衡了,我躺在你身邊,腦子里面想的卻是那種事。對于修士而言,這種事情很骯髒吧?」

玄御輕輕的拍了拍杜衡的胸口,杜衡眼淚流得更凶了,他像是在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一般,他看著玄御的臉︰「你是不是要把我趕出去了?」

玄御緩聲說道︰「趕走你做什麼?這不是你的錯,怪我。」

杜衡淚糊了一臉,他遲鈍的看向玄御︰「怎麼會怪你?」

玄御道︰「我忘記了你修為不足,還沒到控制自己身軀的地步,更忘記了現在的你還不能抵擋我的靈氣。」

杜衡哽咽著︰「你不懂……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杜衡破罐子破摔一樣說道︰「有生理需求沒什麼,大家都是男人,只是我夢里的另一半是你!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嗚嗚嗚,你對我這麼好,我對你卻懷有這麼惡心的心思。」

玄御將杜衡珍重的抱在了懷里,他的聲音帶著輕快和愉悅︰「另一半…是我嗎?」

杜衡抬起隔壁擋住了臉︰「是的……」

玄御笑了出來,他聲音像是回蕩在杜衡的耳邊。玄御說道︰「杜衡,我很高興。」

杜衡嗚嗚嗚的︰「有什麼好高興的,被同性在夢里面這樣那樣,有什麼好高興的。」

玄御正色道︰「正是因為在你的夢中,你能夢到我,我很高興。」

杜衡疑惑的挪開了胳膊,他雙眼通紅的看著玄御。

玄御緩聲說道︰「妖修有本體,雖然我們能化形成為人類的樣子。可是我們有自己的種族特性,大多數的妖修在一定的季節會有生理需求。但是我們能用自己的修為控制住這種本能,你沒來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控制得很好。和你睡在一起,我無比安心。只有在我安心入睡的時候,我的靈氣才會外泄。」

玄御道︰「被我的靈氣影響,你生理有反應很正常。但是出現在你夢中的會是你最信任最喜歡的人。能成為杜衡最信任最喜歡的人,我很開心,也很榮幸。」

杜衡的眼淚頓時就止住了,他的鼻頭都哭紅了。哭過的杜衡雙眼有些朦朧,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一時之間他愣住了。

一種說不出的釋然和輕松縈繞在杜衡心頭,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原來他這段時間的反常是因為受到了玄御的影響,原來玄御出現在夢中,是因為他潛意識里面依賴了他,將他當成了最值得信任的人啊。而玄御在他身邊也感受到了安心,所以才會讓靈氣外泄了。

這是多麼深厚的情誼啊!得知了真相的杜衡釋然的同時又紅了眼眶︰「這樣啊……原來是這樣……」

玄御愧疚不已︰「對不起杜衡,我給你造成困擾了。我……明天開始避一避吧?只要我和你在一個屋檐下,你多多少少會受到我妖力的影響。」

杜衡的聲音帶著一點沙啞,他傻乎乎的問玄御︰「你去哪里避一避?」

玄御道︰「鳳歸過幾天要走了,我去鳳歸家住。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讓你這麼困擾。我讓你痛苦了……」

杜衡帶著淚笑了出來︰「沒事,大家都是大老爺們。也怪我大驚小怪的,我生怕你會討厭我。」

玄御的唇離杜衡的耳朵很近,他的聲音有些暗沉︰「我不會討厭你,永遠都不會。只希望你不要討厭我,我會努力控制自己的靈氣。明天開始我住在鳳歸家,你很快就會恢復的。」

玄御抱住了杜衡,他將自己的腦袋擱在了杜衡的肩膀上。他悶聲說道︰「杜衡,你不要討厭我。是我大意了,以後我會用更多的精力來控制我的靈氣的。」

看著無助的玄御,杜衡心軟了。他和玄御離得這麼近,他能感覺到玄御微涼的體溫,能嗅到玄御的氣息,感受到他的心跳。這是個活生生的人,在杜衡沒出現之前,他是那麼的孤單。在杜衡出現之後,他對杜衡又是那麼好,杜衡怎麼會討厭他?

杜衡伸出手拍了拍玄御的後背︰「不會的,我們是好朋友好兄弟。」

杜衡之前一直害怕他半夜不知不覺中像個泰迪狗一樣,他怎麼見玄御?現在得知自己只是受了玄御的妖力浸染,他就放心多了。

放松下來的杜衡推了推玄御︰「那個……我去洗個澡。」

玄御橫抱起杜衡︰「方才你靈氣亂了,我陪你去。」

杜衡這段時間修行經常受傷,每次受傷了都是玄御抱著他去清理傷口,他已經很習慣玄御橫抱他的動作了。杜衡心有余悸的模模胸口不解的問道︰「對了,我怎麼會好好的靈氣亂了?」

玄御緩聲道︰「修士在大喜大悲之下靈氣運行會出錯,這就是傳說中的走火入魔。要是不及時的干預,會出現血脈逆行爆體而亡的情況。修為高一點的尚且能用靈氣壓下來,只是這樣也容易生出心魔。以後你要是有想不通的不要一個人扛著,要及時說出來。」

杜衡咋舌,這麼危險呢?修行果然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當全身浸在泉水中的時候,杜衡下意識的看了看玄御的兩腿之間。他再一次咋舌了,這麼大的玩意,將來哪個姑娘受得了他?

玄御被杜衡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說道︰「本能可以控制,但是有時候還是會有反應,你別見怪。」

杜衡豎起大拇指︰「這叫天賦異稟。你可以的玄御!」

玄御臉頰上飛起了紅暈,他耳垂都紅了。杜衡徹底的放松下來了,他說道︰「听你這麼一說,我現在已經放心了,之前我以為我對你有齷齪心事……」

玄御道歉︰「對不起……」

杜衡道︰「我就怕哪天晚上我醒過來把你給玷污了,心里一直擔心的不得了。」

玄御波瀾不驚的看了看杜衡浸在水中的兩腿之間,杜衡連忙捂著不讓看︰「雖然我知道我真的這麼做了會被你打死,但是我真的這麼想過。」

玄御聲音帶著笑︰「嗯。你放心,明天開始不會有這個煩惱了。」

杜衡紅了臉,他小聲的說道︰「其實……也沒必要搬走的。」玄御愣了一下︰「嗯?」

杜衡撇過視線看著靈泉水道︰「也沒必要搬到鳳歸家去住,你不在家,我覺得家里空落落的。之前是我不清楚情況鬧了笑話,現在我知道了,那我們就要正視這個問題。既然我們是好朋友又互相不嫌棄,我們還是維持原樣吧?」

玄御的笑容像是燦爛的春花︰「只要你不介意,我當然求之不得。」

過了一會兒,玄御說了一句更加勁爆的話︰「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幫你。」

杜衡正要起身,玄御這句虎狼之詞入耳,他腳下一滑噗通一聲就摔到了靈泉中。幸虧玄御拎得快,杜衡才嗆了一口水。

他趴在玄御胸口咳得眼眶都紅了︰「哎喲我的天!玄御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說完這話,杜衡才意識到他和玄御現在有多曖昧。玄御一手摟著他的腰,他伸出左腿讓杜衡坐著。杜衡則兩只手扒在了玄御肩頭,這兩人四目相對。

和以往洗澡沐浴不同,這一次他們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玄御的體溫蹭蹭蹭的就上來了,杜衡只覺得小月復間有什麼硌人。玄御紅著臉轉過了視線,杜衡覺得小月復間的玩意跳躍了一下。

他低頭一看,得,澡白洗了。玄御的臉紅的就像是院外的桃花,他害羞了!

杜衡理解的拍拍他的胸口︰「沒事的,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生理反應什麼的,控制不住的。

在最親密的朋友面前,沒有什麼需要隱藏。杜衡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塊大石頭,他感覺自己和玄御的關系更加親近了。這種感覺特別好,杜衡只要想一想都覺得開心。他的尷尬都被喜悅取代了,他恨不得能和玄御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沐浴後的玄御躺在杜衡身邊,杜衡側身和玄御四目相對。他悄悄的問玄御︰「玄御玄御,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玄御緩聲道︰「沒有。我知道你有,你若是喜歡溫瓊,我會想辦法撮合你們。」

杜衡舉手投降︰「你饒了我吧。我現在就指望師傅她少揍我一頓就好了,我可不敢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玄御玄御,你不是平時也在用靈氣嗎?為什麼我平時感覺不到?你睡著時候放出來的靈氣和你平時用的靈氣有什麼不同嗎?」

玄御想了想︰「嗯……平時用的靈氣可以控制,而睡著之後的靈氣更像是妖修的本源靈氣?」

杜衡叨叨了大半夜,等到天色快要大亮的時候,他終于睡著了。

夢中藍天白雲,杜衡覺得風光正好,玄御踏花而來,這一次他們躺在了藍天白雲蟣uo?獾姆潘勺潘夾鰲??藕獾淖旖譴?判Γ??雋斯鱟遠?墓齙攪誦??忱鎩 br />

懶覺是不可能睡的,第二天一早杜衡就醒了。今天的雨停了,他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修行之余他要給鳳歸炒火鍋底料。

一大早杜衡就煮了一鍋的茶葉蛋,茶葉是玄御從鳳歸那里摳過來的。景楠他們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一股茶葉蛋的香味在院子中飄蕩,鳳歸嗅了嗅眉頭一揚︰「這……不是我鳳羽茶的味道嗎?」

杜衡揭開了鍋蓋,鍋中滿滿當當一鍋的茶葉蛋,褐色的湯汁中浸泡著一包料包,上面還擱著一把打了結的薺菜。杜衡道︰「五香茶葉蛋,做給大家當點心的。」

景楠立刻湊到鍋旁邊去撈茶葉蛋了,而鳳歸則溜達到了院中的玄御身邊︰「和好了?不鬧分床了?」

玄御瞟了鳳歸一眼︰「就你事多。」

鳳歸笑了兩聲︰「小玉,我知道你歷來擅長攻心,只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他修為還不到。要是現在結契,他承受不住你。」

玄御點點頭︰「我知。」

鳳歸聳聳肩︰「可憐啊,看得著吃不著。真是找虐啊,明明勾勾指頭,大把的人排著隊要和你結契。」

玄御轉頭看了看廚房中和景楠說笑的杜衡身上︰「從第一眼看到他開始,就認定了他。等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幾年。」

鳳歸輕笑道︰「我以前一直覺得龍族濫情,直到遇到了你才知道原來越是濫情的種族也越容易出痴情種子。明天我就要去南邊了,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已經有個說法了吧?」

玄御應了一聲,他想了想說道︰「南邊好像有點鬧騰。」

鳳歸道︰「就是拿幻天珠說事唄,折騰了這麼多年也沒見什麼浪花。我看都看煩了,要不是宰了那幾個老東西會讓南邊的種族亂了套,我早就下手了。」

玄御沒說話,鳳歸揣著手對玄御說道︰「我走了之後,鳳臨就要你多費心了。」

玄御看著廚房門口正在吃茶葉蛋的笑笑,他正色道︰「兄弟之間不要說這種話,他也是我的子佷。有我和景楠在,你放心去就是。只是記得,平安回來。」

鳳歸瀟灑一笑︰「算計我鳳歸的人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你當我像你這般隱忍?」

杜衡站在廚房門口喊道︰「鳳歸,我給你煮了一鍋辣味的鹵蛋,你要嘗一嘗味道嗎?」

鳳歸立刻沒節操的轉頭走向廚房︰「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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