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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改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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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穿著一身姜黃色的胡服,頭發花白,精神矍鑠,雖有些清瘦,但看著卻很健康。

「當然是我,你小子,听說被主人放出去當衛官了?呵呵,不錯,真不錯,沒給咱們老範家丟臉。」說話間,老者已經走到近前,親昵的拍了拍範德志的肩膀,滿意的說道。

「呵呵,大郎給二叔祖請安,二叔祖,您老不是一直在舊都嘛,什麼時候回來的……」

看到了老者,範德志心頭的郁結一掃而空,他得意的想著︰哎呀,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呀,他正愁著如何跟主家拉近關系呢,老天爺便把二叔祖送了回來。

老者,也就是範德志的遠房二叔祖,名範信,跟範德志這一房是剛到五服的族人,亦是崔家的部曲。

但跟範德志這一房不同,範信在崔家部曲中屬于高端人士,他年輕的時候曾是老相公崔守仁的親兵,跟著崔守仁上過戰場,也曾經救過老相公的命。

只可惜,範信在戰亂中傷了身子,失去了生育能力,一生無兒無女,幾年前老婆也過世了,如今只剩下他一個孤老頭子淒然過活。

幸運的是,崔家不是賈家,範信也不是苦逼的焦大。

崔家對範信這些陪主子上過戰場的忠僕都非常優待,給他們安排了閑散的差事,每個月還有規定的糧食肉蛋供給,過世的也有喪葬補貼,基本上算是活著養老,病了給治,死了管埋,讓這些忠僕們得以善終。

「老相公給舊都的田莊來了信,說是想找我們這群老東西敘敘舊。呵呵,這不,我今兒剛到,還沒去給老相公請安呢,就遇到你這個小子了。」

範信說得頗為自得,他雖上了年紀不能做要緊的差事,膝下也無兒無女,但在崔家卻沒人敢作踐。

為啥?

還不是因為他曾經跟著老相公扛過大刀、上過戰場?還曾經把老相公從死人堆里背出來?

如今已經過去了五六十年,但,舊日的情分還在呀。

就說在舊都的田莊,上百頃地的田莊上,有幾百號的部曲、佃農,也有十幾個有頭有臉的管事,但沒有哪個人比他在主人面前有體面。

月俸就不說了,每年節日里他和幾個老兄弟,都能領到從京里發過來的牛肉。

沒錯,牛肉牛肉呀。

在嚴禁屠殺耕牛的年代,他範信,卻能吃上老主人賞下來的牛肉

嘖嘖,每次領到牛肉的時候,整個田莊上上下下滿都是羨慕的眼神,看得範信那叫一個得意。

現在更有體面了,老相公竟然為了他們幾個,特意給田莊寫了信,還派專人接他們回來……這輩子活成他這樣兒,值了

听了這話,範德志眼中的小星星更多了,看向範信的目光也熱切的差點兒把老人家烤熟了,他親熱的說︰「哎呀,二叔祖真是太有體面了,當年跟著老相公的人那麼多,現如今還能讓老相公念念不忘的,也就二叔祖您了。」

範信擺擺手,「你小子站在門口做什麼?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範德志哪敢說自己是來給妹子送信的呀,他隨便找了個理由糊弄過去,繼續問著感興趣的話題︰「二叔祖這次回來不走了吧?可是要在祖宅養老?」

老相公把老部下招來,應該不是單純想說兩句話。

範德志眯著眼楮,大腦在飛快的轉動著。他想到了,是了,老相公辭了相位,如今閑散在家,前些日子府里還傳出消息說,老相公在親自管教八郎君。

現在八郎君已經從祠堂出來,老相公應該又無事可做,所以便找來當年的老部下,想跟他們一起回憶回憶往事,然後一起養老吧?

這麼想來,二叔祖豈不是能在老相公身邊長待?

意識到這一點,範德志的心跳得更加激烈,他腦中的那個想法也愈加渴望。

「誰知道呀,我們幾個不過是听老相公的吩咐做事兒,呵呵,以後到底咋樣,還得听老相公的命令」

範信也已經猜到自己可能會留在京城,但這事兒還沒有得到落實,他也不能說得太死,只好含含糊糊的說著,隨後又道︰「行啦,我還要去給老相公請安,你小子也別在這兒傻呆著了,該忙什麼就去忙吧,別耽誤了主人的正事兒。」

範信並不是忘了範德志一家已經月兌籍,而是在他以及崔家絕大多數的部曲心里,不管戶籍是否獨立,他們都是崔家的人,即使出了府,也不能跟主家斷絕關系。主家若是有事兒,他們也要隨時回來幫忙。

範德志忙點頭應了,「是是,給老相公問安是大事兒,二叔祖您快去吧,千萬別耽擱了。等您忙完了,小子再來借您,我阿耶去歲守歲的時候,還念叨著要陪您喝酒呢。」

範信是個孤老頭子,平日里也喜歡自家的後輩。範德志一家,雖和自己的血緣遠了些,但他的父親和範德志的祖爺爺,那也是兄弟呀,不用往上數五百年,他們兩家也是一個根上冒出的芽兒。

听到範德志的話,範信也高興的直點頭,「好好好,等我見了老相公再說。」

一老一小又寒暄了幾句,這才分開各忙各的。

範德志望著範信瘦弱的背影,腦中的念頭愈加強烈。用力握了握拳頭,他快步走向自己的馬,跨鞍上馬,快速往家趕去。

忙著趕回家和父親商量大事的範德志,卻忘了長壽坊的妹妹還在伸著脖子等回信。

然而,直到中元節後,木槿再次返回親仁坊,木槿也沒有等到七夕節的情人。

「娘子,到了」

小丫頭從牛車上跳下來,看到崔家氣勢巍峨的大門後,驚得有些不能自已,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兒傻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門房的人看到這里的異樣,過來

問了問,听說是八郎君的通房丫頭要進府,仔細問了是誰,又遣人去府里核實了消息,這才懶洋洋的一指後側的角門,把她們打發了過去。

木槿掀開轎簾,心情有些復雜的看著曾經熟悉的大門。

說是熟悉,那是因為兩個月前,她剛剛從這個門出來,且是被人捆著丟出來的。

一想到那日的屈辱,木槿扶在門框上的手緊緊的收縮著,青白的手背上青筋迭起。

「娘子?娘子,該下來了」

小丫頭站在角門前好一會兒,卻不見木槿下車,忙再次提醒道。

「哼,急什麼?」木槿听到小丫頭的大嗓門,腦門的青筋也開始造反,突突的直跳,她用力咬了咬下唇,用疼痛遮蓋了那一陣陣的頭暈,「真是個沒見識的田舍奴兒,哪有在門前下車的道理?看什麼看,還不去叫門」

走角門就已經夠讓人心煩了,這丫頭竟然還在外頭就催她下車,懂不懂規矩呀?

木槿氣得用力一甩手,將轎簾放下,深深吸了幾口氣,她端坐在座位上,擺好姿勢,努力使自己恢復到在崔家的氣質和神態。

只可惜,經過兩個月的‘別業’生活,再加上懷孕初期的各種反應以及各種進補,木槿早就不是兩個月前那個聘婷嬌弱的小美人兒。

此刻,她面龐滾圓似蒸餅,身形也比過去增寬了兩三倍,頭發有些枯黃,頭上半點兒首飾都沒有。

為了使自己好看些,木槿出門前,特意找了多杏黃色的牡丹絹花戴上,只是,不知為毛,往日戴上這絹花,只會襯得她愈加嬌美。

可現在看著,怎麼看怎麼像鄉下來的黃臉婆。

而更可憐的是,木槿許是在田莊看慣了那些農婦的裝扮,這會兒看自己也沒有覺得不對勁。

「是,娘子」

小丫頭撇撇嘴,嘴上不情不願的應著,心里卻忍不住吐槽︰哼,裝什麼裝?

剛才那幾位好心的郎君們都說了,牛車里坐著的那位不過是崔家郎君的小妾,哦不對,連小妾都不是,只不過跟她一樣,都是伺候人的丫頭。

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婢,你裝什麼娘子?

小丫頭舉著小拳頭咚咚咚的敲了敲門,好一會兒,里面才有人應了一聲,「什麼人?可有拜帖?」

小丫頭緊張的搓了搓手,揚高聲音,「我、我,那什麼,是木槿姐姐回來了」剛才那個高高的大郎說了,她伺候的娘子叫木槿。

「木槿?什麼木槿?沒听說過」

一個粗壯的婆子打開了門,但並沒有完全打開,只是一尺寬的一條縫,透過那門縫,婆子瞥了牛車一眼,鄙夷的撇撇嘴,不客氣的說道。

牛車里的木槿听了,剛剛壓下的火氣又竄了上來,她唰的拉開簾子,喝道︰「牛四娘子,不過是幾日不見,你竟不認得我了?」

哼,不過是看角門的三等婆子,平日里,她木槿都不屑理睬的粗鄙之人,現在竟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喲,這、這不是八郎君房里的,咦,叫什麼來著,」牛四娘子陰陽怪氣的長‘喲’了一聲,兩只金魚眼更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木槿一番,最後才裝著想不起來的模樣,吱吱嗚嗚的想了半天,最後才猛地一拍大腿,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那個名字犯了八少夫人忌諱,後被八郎君改名為阿槿的那個丫頭?」

什麼?改名?給誰改名?

木槿愣住了,她曾設想過許多種重回崔家的場景,但絕沒有想到眼前這一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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