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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1章 連賣主求榮都要爭先恐後

「趙彥深……麼?」

宇文憲看著手里那封言辭懇切的信,看著面前惶恐不安的使者,還有手邊的紅色陶罐與藍色陶罐,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笑意。

信嘛,可以是高伯逸偽造的,使者呢,自然也可以是死士。

但是這兩色陶罐,可是威力巨大,周國之前已經收集到了相當多的情報,足以證明這是一種很成熟的武器。

只是齊國刻意低調使用而已。高伯逸無論多麼喜歡玩計謀,斷然沒有把秘密武器資敵的道理。換位思考,宇文憲覺得自己若是站在高伯逸那個位置,肯定不會去做這種蠢事。

所以,這一次難得突破齊軍封鎖的「叛徒」,確實可能是帶著十足誠意而來的。

「來人啊,帶著使者下去歇著,好生伺候,莫要怠慢了。」宇文憲大手一揮,讓親兵將趙彥深派來的使者帶了下去。

他才沒有興趣跟這位齊國的重臣商量什麼呢,周國的實力太弱,而高伯逸的手段太強,基本上已經掃清了齊國國內的反對勢力。

趙彥深這種,不過是不死心,還想掙扎一下的漏網之魚罷了。宇文憲從來不會把獲勝的希望,放在這種咸魚身上。

這次趙彥深可以用水路運一批「軍火」到周軍大營,提醒了宇文憲。

正面對敵不能突破的話,那麼可從敵軍的糧道開始。

而敵軍的糧道,是依靠汾河運輸的。渡口也在汾河與黃河交界的地方,卸船就是糧倉!

那麼可不可以派一支小規模的軍隊,繞到敵軍後方,偽裝成齊軍的運糧船隊,靠水路給齊軍的糧倉來一下呢?

齊軍一向都認為周軍不善水戰,每次都是齊軍控制河道,所以對此,應該是全無防備的。

以有心算無心,齊軍不可能天天都防著周軍的火攻船隊,他們一定會有思想松懈的時候!這麼看來,這個荒謬而大膽的想法,或許,真的可以扭轉乾坤也說不定?

「來人啊,召集軍中大將來我書房議事!」

宇文憲對著書房門外大聲叫道。

「軍中好像有奸細,不如,我故意賣個破綻。」

宇文憲看了桌案上那本《黃金公主沉淪記》一眼,冷哼一聲,眼中寒光閃過。

鬼蜮伎倆,乃是懦夫所為!

他心中暗暗鄙夷高伯逸的不擇手段,更是激勵自己,無論對方多麼卑鄙,用手段激怒自己,他都不能中計!在戰場上擊敗齊軍,打敗高伯逸,就是對這些陰謀詭計的最好回應!

宇文憲給了自己兩耳光,將腦子里阿史那玉茲那雪白的身體,在高伯逸身下婉轉承歡的畫面擊碎,他整個人都沉浸了下來。

知恥而後勇,大丈夫所為!比起國家興亡,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一會,韋孝寬、梁士彥、賀若弼、韓雄等人都來了,就連不怎麼管事的竇毅也來了眾人都不動聲色的看著宇文憲,等著周軍主帥的吩咐。

他們這些人,他們麾下這支軍隊,乃是周國最後的支柱了。如果再敗,齊軍就真的要入關中,到時候只能指望突厥人來「營救」了。

真要到那一天,在場諸人是什麼下場,當真是詭異莫測。

「齊國侍中梁士彥,利用渤海長公主的關系,弄到了一批齊軍的軍需,給我們送來了,似乎是希望齊軍伐周失敗。諸位,你們怎麼看?」

「假的,不可能,絕對是高伯逸的陰謀詭計!」

賀若弼想都沒想,直接否定三連。

在場的其他人,都如同便秘了好幾天一樣,看著無比憋屈,簡直想把賀若弼吊起來打一頓。

你特麼一句話就把話說死了,這接下來別人還要怎麼說?你是個打工仔啊,沒有像這樣說話做事的!

韋孝寬想了想,拱手對宇文憲說道︰「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個不好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他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拿到了齊軍的「新式武器」,要怎樣使用,才能發揮最大的效力,才是他們這些帶兵之人應該絞盡腦汁思考的問題。

「這事也好辦,東西給我,明日子夜,末將帶著三千精銳奇襲齊軍大營,幾位將軍在後面接應。如果順利的話,就能破齊軍了。」

又是賀若弼開口,听得宇文憲一陣陣的皺眉。

特麼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賀若弼說要奇襲齊軍營地,他難道沒想過麼?

他當然想過,只是齊軍不是傻子啊!

雖然已經探明,高伯逸不知為何,並不在黃河對岸的那支齊軍主力當中,但是大營里的那位帶兵之人,卻很明顯經驗老辣。

而且對河東的地形地貌非常熟悉。

大營,輔營,哨塔,拒馬樁,高巢車……一件又一件,齊軍扎營的時候一絲不苟,根本就不是好幾萬人如同肉球一般堆在一起任由著你揉搓的!

要是能「奇襲」,宇文憲會像現在一樣按兵不動麼?顯然不可能啊!

「賀若將軍勇氣可嘉。」

宇文憲不咸不淡的說道,語氣很平靜,甚至暗含譏諷。

「齊軍前些日子拔玉璧,現在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不可力敵。若是深夜襲營,成的話固然可以改善局面,萬一不成,只會損兵折將,風險太大。

齊軍如今最大的軟肋,就是糧草了。不如我們探明齊軍漕船運糧的規律,派人劫持敵軍漕船,或者派人偽裝成齊軍運糧漕船,以火攻燒其糧倉。

如此,齊軍不戰自潰。」

韋孝寬畢竟是在玉璧一帶混了許久的,如今青黃不接的時期,大批糧草被燒,再去尋找替代,可不是那麼容易了。

齊軍若是糧草有失,弄不好真要退兵,秋收後再卷土重來。

這個機會,確實難得。

因為紅色陶罐和藍色陶罐,根據情報顯示,確實是殺人放火的利器。

「諸位將軍以為如何?」

宇文憲滿含期待問道。

「不怎樣,這東西是高伯逸發明的,他豈能沒有手段防備。如今兩軍對峙正是關鍵時刻,怎麼可能那麼巧,就有這利器送我們手上?

我看是那高伯逸想引君入甕,趁著我們出擊焚燒糧草的時候,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甚至趁著防御空虛,直接攻陷蒲阪。

末將覺得,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

賀若弼再次開口,瘋狂散布負面情緒!

「賀若將軍!到底你是主帥還是本王是主帥!若是精力無處發泄,蒲阪城內當箭靶的稻草人多的是,隨你怎麼折騰!」

宇文憲憤怒的一拍桌案,要不是擔心破壞軍心團結,他恨不得現在就把賀若弼亂棍打出!

這碧蓮一直說這不行那不行,你行你上啊!

「賀若將軍,齊王殿下召集我們來,也是想看看,有沒有破敵之機。」

竇毅站出來打圓場,賀若弼不高興的冷哼一聲,卻沒有再說什麼。

「齊王殿下,末將覺得,如今局勢對我軍大大不利,本地州郡兵已有嘩變跡象,宜早不宜遲,試試倒也無妨。」

梁士彥站出來說道︰「末將願意親自辦這件事。」

「哪件事?」

宇文憲疑惑的問道。

眾人臉上一臉黑人問號,感情這位爺剛才都是在睡覺麼?

「現在雖然情勢對我軍不利,但是越到關鍵時刻,越是不能慌張。水路燒糧倉這個……風險還是有點大,畢竟我軍現在很難成建制搞到漕船了,又要深入敵後,實在是有點困難。

賀若將軍剛才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不如就如賀若將軍所言,三日之後子夜,帶著這些陶罐,奇襲齊軍大營。」

宇文憲言之鑿鑿的說道。

誒?

在場諸位大將,包括賀若弼在內,全都大驚失色!

剛才那麼不耐煩,賀若弼說得也跟兒戲一樣,您這就同意了?

「齊王殿下,兵者國之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啊。此等大事豈可兒戲?」

韋孝寬立馬急了。

讓賀若弼帶著人奇襲敵軍大營,這不扯淡嘛!感情剛才那麼多話都白說了啊!

「我意已決,諸位將軍都回去準備吧。」

宇文憲立刻就拍板了。

……

高伯逸帶著鄭敏敏和神策軍一部,終于跟斛律光等人匯合,進入新建立的齊軍大營,就感覺這次沒有托付錯人。

斛律光雖然是草原來的,但是打仗的章法卻更類似于中原軍隊,對于營盤的要求很是嚴格。

畢竟,他學的就是「短突擊」戰術,歷史上這種戰術在高瑋主政的北齊末年,都能打得北周毫無還手之力,在北線屢屢疲于應付,戰術上失利頗多,定然有其可取之處的。

那個時候,北齊苦于洛陽方向沒有大將扛著,所以北周一旦在河東被毒打,就立馬集結兵力,從潼關出兵威脅洛陽。

然後斛律光就得退兵,保洛陽。一直到斛律光死後,北周才開始在北線佔據優勢。

這種「短突擊」戰術,營盤的作用其實是攻防一體的。也就是說,大軍出擊距離短,打的贏就打遠一點,打不贏的話,就回營地堅守。

而大軍會分別守幾個營盤,互為奧援。

這種戰術,跟北魏初年對陣南面的宋、齊時采取的戰術,有著極大區別。那個時候的魏軍,采用的是「一日出擊」戰術。

也就是說,大軍白天出擊,第二天天亮以前回營地,能夠到達的地方,都是攻擊範圍!

而宋、齊軍隊則是用「箱車陣」對抗,不求打贏,只求挺過夜晚,第二天趕緊的回城,就安全了。

「大都督,我軍已經整裝待命,隨時可以攻打蒲阪!」

斛律光一見高伯逸到來,就略帶興奮的說道。

「到帥帳說。」

眾人來到中軍大帳,斛律光就命人將所有文案交給了鄭敏敏,然後當起了甩手掌櫃。高伯逸不在的時候,他負責整個大軍。高伯逸來了,他听命行事就夠了。

「看看這些信,有沒有驚喜。」

高伯逸指著厚厚一疊文書,對鄭敏敏說道。他自己這是看軍帳里掛著的那副大地圖,將河對岸的周軍城寨都一一標注了出來。

果然是星羅棋布,周軍早有防備,玉璧城是他們故意放棄了,並沒有全力營救。

「要說有沒有驚喜,那還真是有不少驚喜呢。」

鄭敏敏面色古怪,從那一疊信件中挑出幾封,放在桌案上。

「阿郎現在這麼受歡迎麼,周軍之中,不少將領給你寫信呢。」

是麼?

高伯逸听到這話,有一種袁本初附體的感覺,實在是被惡心壞了。

他將這幾封書信一封一封的拆開看,半天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宇文憲想要在兩天後突襲齊軍大營,居然有好幾個周軍將領寫信給自己,闡明此事……現在賣主求榮,也要爭先恐後了麼?

果然,力量的對比,不是簡單的加減法。100對90的時候,尚且會一分一分加減,但是當100對40的時候,說不定就直接崩盤了!

剩余的實力被直接清零!

這就像古代戰爭中雙方火並,並不是要把對方殺得只剩下幾個人,才會崩潰。有時候,一個照面,死了一兩成的人,整個大軍就崩盤潰散,不復存在了。

現在這個時候,或許宇文家的人還在死撐,但是其他人,有退路的都在準備退路了。桌案上的這些信,已然說明了一切。

人心真是好現實也好殘酷啊。

高伯逸忍不住唏噓感慨。

不過這些信所說的內容,倒是讓高伯逸有些不敢相信。

「宇文憲要突襲齊軍大營……沒理由啊。」

高伯逸忍不住沉思。

這些信都眾口一詞的說他們收到了趙彥深送的「秘密武器」,但是在怎麼使用上,卻存在極大分歧。

高伯逸拿著賀若弼寫來的信,有些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語道︰「賀若弼明擺著就搗亂,結果宇文憲反而听從了他的建議,拒絕了韋孝寬燒我軍糧草的建議……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賀若弼已經暗中投靠了自己,讓這廝來突襲齊軍大營……那能有什麼戰果?

踢假球都比這個好看吧!

「會不會是宇文憲想看看大軍之中誰是奸細呢?」

鄭敏敏在一旁問道︰「連我都看得出來,燒糧草才是正道,宇文憲不會連我都不如吧?」

一想起自己筆下那個「無能王爺」宇文憲,鄭敏敏就有種奇妙的感覺。

「嗯,你說得貌似有那麼幾分道理。還是糧倉需要好好注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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