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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狗與狗繩

一只精巧的白色布靴在高伯逸面前,上面似乎抹著香料,還散發著一陣淡雅的清香。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只鞋的主人,踢鞋子過來想表達的意思。

高伯逸懂了。

將鞋子拿過去,就是服軟,婚後,此女會有什麼做派可想而知。

如果不拿會怎麼樣?

高伯逸很想知道,所以他坐著沒動。

然後很快,另一只鞋子也被對方踢了過來。

「把鞋子撿回來,給我穿上。」

這娘們有點意思啊!

高伯逸氣笑了。

對方大概也是不想這門親事,但是不敢對著婁昭君和高洋發脾氣,以為自己是豆豆呢。

吃飯睡覺打豆豆,他高伯逸高大都督在荊襄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王琳跟他稱兄道弟,陳霸先寫信都是客客氣氣。

她一個小娘們算老幾?

還真把他高大都督當成是豆豆了?

高伯逸皮笑肉不笑的拎著兩只布靴,然後蹲下來仔仔細細的給高彾穿好。

他發現對方眼中一絲鄙夷閃過,又隱沒不見。

「我們的婚事,是陛下定的,今後我不會到你府上,你也不用來找我。

逢年過節要進宮的話,我會派人通知你。」

高彾冷淡的說道,語氣比之前更冷,幾乎就是在命令下人一般。

「其實呢,我剛才就在想一個問題,現在更想知道答案了。」

高伯逸微笑著站起身,如果楊素此刻在這里看到高伯逸如此表情,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因為這象征著高伯逸此刻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馬上就要爆發。

「你想知道什麼答案?」

高彾面無表情的問道,高伯逸看到她臉上的肌肉都沒什麼動彈。

「我想知道,你究竟能把我怎麼樣?」

說完,他的左手已經將高彾的細腰緊緊抱住,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就像是親密的愛人在擁抱一樣。

高彾氣得捶打高伯逸的後背,但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你可以把我對你做的事情告訴婁太後,甚至陛下也沒關系,你看看他們會說什麼。」

高伯逸在高彾精致的耳垂邊壓低聲音說道。

「再不松開,我讓你滿門抄斬!」

高彾急了,她從未見過如此放肆之人。

「哎喲,我好怕啊。我會怕?你覺得我會怕?

我都被逼到這個份上,兵變我都敢!

只要我一聲令下,荊襄之地的王琳,侯瑱,江州那邊的豪酋,都會造反!

如果我投靠魏國,宇文家會出長安百里來迎接。到那時候荊襄和江州都是魏國的。

我看婁太後有多少軍隊能用來收復失地。

嘿嘿,那時候我就帶著你好好看看,我就算反了,婁太後也不能把我怎麼樣!而你就是逼反我的人。」

亂臣賊子?

不對,這廝是在吹牛。他說的只是極端情況。

高彾一時間心亂如麻。回想起這次高洋和婁昭君的態度,卻又覺得高伯逸的話不像是空穴來風。

這家伙說不定真有這樣的能力。

「和你成婚是陛下和太後的意思,我也不能違抗。

但是,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和角色!

我會盡到丈夫的職責,所以你也要知道尺度和底線。

你只是我的妻子而已,不是高高在上的主人,無權命令我!

剛才你的話沒說,我來回答你。

如果你把我當狗,那麼你就是一根漂亮的狗繩而已。

如果狗跑了,狗繩就變得毫無意義,只能再去找下一條狗!

你希望當狗繩麼?還是想當一條圈過幾只狗的狗繩?」

這話說得過于殘酷和直白,幾乎是將高彾的自尊心丟到地上狠狠踐踏。

因為她真的就是當了很久很久的狗繩,尤其是對元修。

「高伯逸,我不會放過你的……」

被人擁在懷里,高彾咬牙切齒的說道。

「切,你給我听好了。我不受任何威脅,尤其是你的威脅。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

高伯逸在高彾耳邊幽幽的說道。

讓這位換過兩個丈夫的高皇後遍體生寒。

她已經知道高伯逸馬上要做什麼。

「不要,我說了,我們只能做名義上的夫妻,不能……」

話還未說完,就被高伯逸霸道一吻。

兩人分開,待她再想開口,卻是听到對方喘息著在耳邊說道︰「不服從我,我就兵變,投靠魏國。

到時候齊國遍地烽火,你就是高家的罪人!你父親的基業就會毀于一旦,想想吧,我的正室夫人。」

推開對方身體的手緩緩垂落下來不動了。面對高伯逸的咄咄逼人,色厲內荏的高彾無力招架。

……

很久很久以後,房間里早就沒了光亮。高伯逸模索著點起油燈,然後耐心細致的給高彾穿上那件金縷衣,非常尊重。

巫山雲雨不假。但雨也分很多種,其間感受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

「要是我…剛才拒絕你,你真敢在鄴城兵變?」

高彾早已整理穿戴整齊,只是臉紅撲撲的,還好這里光線不好看不出來。

高伯逸此時的體貼和尊重,讓她心中好過不少。

高彾的語氣帶著疑惑不解,好歹沒有像之前那樣冷淡了。

或者說多了幾分畏懼。

「當然,豈不聞荊襄之地有童謠曰︰一諾千金高伯逸,言出必行賽季布。」

呵呵,你就吹吧,我才不信你敢在鄴城搞事呢!

高彾站起身一腳將高伯逸踢下台階,悶哼一聲就離開了。

總算出了口惡氣。

她出廂房以後,看到門口站著兩個婁昭君的貼身太監,像是睡著了入定一般,面色劇變!幾乎是瞬間就理解了為什麼剛才高伯逸敢對自己動手。

慌慌張張疾步走出天平寺,高彾坐上自己的犢車,打道回府。

「高彾,你真是下賤!」

她軟軟的靠在犢車里,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剛才跟高伯逸親熱的時候沒哭,現在卻忍不住痛哭起來。

被人點破尷尬處境的痛苦,被母親和兄弟賣掉的憤懣,被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所輕薄的無奈。

還有那難以啟齒的自責。

「高伯逸,我恨你!為什麼要這樣作踐我!為什麼!你是個魔鬼!」

高彾掩面痛哭,並非是在意失身于將成為自己丈夫的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恨什麼。

女人總是喊著活不下去,但最後總是活下來了。

比如說高彾坐著犢車到家之間這段路上,就冷靜下來,漸漸有些回過味來了。

等她回到臥房,細細思量,猛然間發覺不對勁!

「高彾,你這個蠢貨,你居然被人騙了身子!」

這位雍容華貴的高皇後,猛的將臥房桌案上精美的雞首壺拋到地上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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