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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燈下,一只白女敕的縴縴玉手正在飛速書寫。

「啊,已經是寫了一百回了,再寫二十回,書就可以寫完啦!」

李沐檀伸了個懶腰,然後 嚓一聲,細毛筆的筆桿被捏斷了!

呃?

她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沐檀,洛陽那邊,有消息了。」

李祖升不動聲色的走進來,將李沐檀今日寫出來的稿子收進袖口,然後神色不變的將懷里的書信放到桌案上。

追書追得好累,他都恨不得代替女兒來寫。

「司馬消難被抓,洛陽震動了一下,但是沒大事。至于高伯逸嘛……我們的人沒有發現他的蹤跡,但確定他在洛陽,因為張紅娘和高伯逸的親信都在那邊。」

李祖升的語氣里帶著揶揄。這個高伯逸,很爭氣,自家女兒看人的眼光還真是準啊!

「呼!」李沐檀喘了口氣,看完信才發現自己的心都差點跳出來了。

但剛才那種不祥的預感是怎麼回事?打發走老爹,她軟軟的躺在床上,好像身體的力氣都被抽干。

……

「你是什麼人?弘農重地,你天黑在這附近晃悠,是不是齊國的密諜?」領頭之人身穿皮甲,看起來並不高大,面相頗為嚴肅,雙目炯炯有神。

四十歲的樣子,一看樣貌就是漢人。

高伯逸一身黑色僧人常服,留著光頭,不用看就知道是和尚。他此刻被幾十張馬弓指著,萬一哪個手滑,那樂子可就大了。

「在下名叫邵年,至于做什麼,請帶我去見你們的長官。」

高伯逸坐在馬上,昂著頭一副傲慢的樣子,顯然沒有跟這群「大頭兵」套近乎的心思。

呀?

這人還挺傲氣的?

對面雙目炯炯的中年人揮揮手,讓手下退到一邊,然後騎馬到高伯逸面前不到一米的位置,沉聲問道︰「我就是弘農城守將蘇椿,你要找誰?」

「很多事,你還沒有資格知道。兵者詭道也,細節決定成敗。我說給你听,或許就會斷送成千上萬人的性命,你覺得我應該說嗎?還是你真的想听?」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蘇椿瞬間想到最近洛陽可能會發生大事,連忙變了個臉,客氣的將高伯逸往城里引。

他壓低聲音說道︰「柱國獨孤信,和驃騎大將軍楊忠今日剛剛帶著大軍屯扎弘農城,所以本官今日也有些緊張。」

模不透高伯逸的底,蘇椿調門低了許多。再說獨孤信和楊忠來了,他終于不用整日提心吊膽擔心洛陽的北齊軍打過來了。

「快快,帶我去見獨孤大都督和楊將軍,快,有要事!」高伯逸激動的說道,他趕緊翻身下馬,抱著一個木盒,朝山坡上的弘農城跑去。

這和尚,倒是挺有意思的!

蘇椿看著高伯逸的背影有些出神。

把人帶進弘農城,蘇椿手下的騎士也都散去,就剩下兩個親衛跟著。某人一直在觀察這年頭純粹的軍事要塞是什麼樣的。

土壘加圓木構成的城池,部分建築是長條磚磊起來的,很粗獷。純粹就是為了戰爭而生。

土黃色的城牆很厚,地基寬大,目測不下二十米。

這種城牆,都是用版築法建造的。

所謂版築法,就是築牆時用兩塊木板相夾,兩板之間的寬度等于牆的厚度,板外用木柱支撐住,然後在兩板之間填滿泥土,用杵築(搗)緊,築畢拆去木板木柱,即成一堵牆。

這種城牆的好處是容易建造,容易修補,壞處也很明顯,那便是不經水泡。

什麼水淹廢丘,什麼水淹大梁,都是這個原理。城牆在水里浸泡,自然而然就轟然倒塌了。像洛陽城那樣的大城,都城,待遇肯定不一樣,城牆是由包磚砌成的。

來到城樓之上,高伯逸透過女牆,看到弘農城另一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帳篷,估計屯扎了不少人,難怪蘇椿見到自己會緊張得不行。

實在是時機太過于巧合了。

很快,高伯逸便被蘇椿帶到了城樓上的簽押房,見到了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最牛岳父」獨孤信,和未來隋文帝楊堅的老爹楊忠!

獨孤信不愧是當年火遍北地的大帥哥,留著的美須不僅沒有減損他的俊朗,反而多了幾分成熟,可謂是老少通殺的中年妖叔。

至于楊忠,身材壯碩,整個人身上一股英武之氣。但要說有多帥,則是抬舉他了。

比起獨孤信穿著白色麻衣的風度翩翩,楊忠則是穿著一件短打背心,露出粗壯的雙臂,上面全是陳年舊傷。

「你是裴藻的人?為什麼是個和尚?」獨孤信看到高伯逸就一愣,實在是沒想到這次回來的密諜居然「出家了」。

「在下受主公所托而來,獻上禮物。」高伯逸就手里的盒子遞給獨孤信說道︰「高伯逸的首級在此!卑職這里還有長山王的玉佩作為信物,洛陽已經在主公控制之下。

因為擔心司馬消難首鼠兩端,主公特令我前來求援!此事耽誤不得!」

高伯逸死了?

獨孤信有些悵然若失的接過高伯逸手里的盒子。打開一看,里面一個年輕人的人頭,死不瞑目。

楊忠則是饒有興致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高伯逸,一言不發。

「洛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獨孤信把裝著人頭的盒子蓋上,又看了下高伯逸遞過來的玉佩,微微點頭問道。

「這個在下不好說,主公在書信里有寫。」高伯逸將懷里的竹筒遞給獨孤信。竹筒上烤著紅色的火漆,似乎還沒拆過。

獨孤信拆開竹筒,一目十行的看完,微微點頭。

筆跡沒錯,確實是裴藻的左手筆跡。

雖然心中興奮,但他還是壓住喜悅,平靜的問道︰「高伯逸是怎麼死的?」

「他企圖從洛陽逃走,被司馬消難一箭射死。」

「呵,這個司馬消難,倒是很會找事情啊。」

楊忠在一旁嘿嘿冷笑了一聲。

很顯然啊,司馬消難為了「投名狀」,將北齊的密諜首領殺死,給新主人邀功啊。

他一直對這個叛逆有鄙視的心思,現在也沒有改變看法。

「高伯逸年少有為,可惜了。他要是能為我魏國所用,只怕將來比韋孝寬還厲害。」獨孤信失望的搖搖頭。

「可不是嘛,人家一個被趕出門的外室生的,能坐到高洋的親信,拔除我們在鄴都的密諜,你那個同族獨孤永業也做不到。」

楊忠又插了句嘴,听語氣他好像對高伯逸這個他很是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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