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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我只是個莫得感情的和尚

長山王高演來到洛陽已經一個月有余了,住的是一位元氏族人的舊府邸。

在這一個月里,除了必要的采購以外,下人都沒有出過大門,更沒有見客,所有訪客都是留下拜帖以後,被拒之門外。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位王爺是來這里閉關清修的。

司馬消難派人找高演找過幾次,但這位王爺的手下,都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連人都沒見到。

「王長史,殿下的密信。」

高演的書房里,端坐著一個中年文士,正在閱覽各種書信文案。他長臉長須,粗布麻衣,樣貌看上去十分嚴厲,不容易親近。

「拿來!」

中年文士拆開信件,雙眼圓睜,啪的一聲將書信拍到桌案上,怒不可歇!

「司馬消難狼子野心,居然想對王爺動手了!」

此人叫王晞,高演的謀士,一直呆在謀主的書房里,維持著王府的局面。

值得一提的是,王晞是前秦宰輔王猛的後代,可謂是家學淵源。

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高演長于政略,成天跟陰謀詭計打交道的,又怎麼會不知道待在洛陽城里很危險呢?

高洋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讓他在洛陽「主持大局」,就已經暗示了,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拿下叛逆司馬消難!

人算虎,虎亦算人,高演知道自己要對付司馬消難,又怎麼會把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放在毫無防備的洛陽城區呢?萬一司馬消難狗急跳牆,派人血洗他的臨時駐地怎麼辦?

所以高演干脆就來了個金蟬月兌殼,讓自己的心月復謀士王晞代替自己在府里,對外不見客,宣稱身體抱怨,需要養病。

那真正的高演在哪里呢?

真正的高演,一直都在金墉城里呆著,而且獨佔了一座城垣(共有三座城垣),沒有要事,不會跟其他人聯系。就算是在金墉城里,也只有獨孤永業,王峻,高長恭等人知道他在這。

而城外知道高演在金墉城的,也就是斛律羨和他府邸里極少一部分管事。

否則沒有這位王爺坐鎮,斛律羨又怎麼會在高伯逸不在的情況下,老老實實配合王峻的「挖坑戰略」呢?「空降」洛陽的獨孤永業,又怎麼會毫無保留支持王峻呢?挖坑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又怎麼會毫無阻塞的送到西邊的前線大營呢?

「派人去金墉城,傳我口信,就說司馬消難邀請王爺三日後去他那里參加白馬寺的法事,問王爺怎麼定奪!然後你再傳王爺的口信回來。

如果你被人抓到了,知道要怎麼做嗎?是王爺養了你一大家子人!忘恩負義之輩,人人不齒!」

王晞嚴厲的警告書房里一個穿著白色粗麻,表情木然的中年人。

「長史請放心,口信奴會帶到,若是被抓,奴會立刻服毒自盡,不負王爺多年養育栽培。」

那人拱手行禮道。

「去吧,一路小心。」

王晞揮揮手,等對方出去以後,眉頭皺成了「川」字。

這是個破局的機會,然而風險也很大!司馬消難……他大概已經忍不住了吧?

王晞希望高演不要去,因為實在是太危險了。

但他又希望事情早點平息下來,這種心情真的很矛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焦急的等待中,王晞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放進熱鍋里煮的鴨子一般,渾身難受。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白色粗麻的中年漢子回來了,他一板一眼的對王晞說道︰「主公說,他會去參加那場法事,讓你不要多事,他一切自有主張。」

自有主張?他還能有什麼主張?沒準備去就是肉包打狗啊!

王晞有些急了,剛要說話,就听到這位撲克臉漢子繼續說道︰「主公讓你不要派護衛,最近也不要派人去金墉城了,那樣會引人懷疑的。他自有辦法月兌身。」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晞已經沒辦法再糾結下去。他身體軟下來,無奈的坐到軟墊上,揮揮手讓面前只會傳話的漢子趕緊滾蛋。

「延安(高演表字)啊,你這次是在玩火啊!」

……

金墉城北城垣(最靠近邙山那個)的宮殿里,「假大師」高伯逸正在跟穿著紅色瓖金邊長袍的高演下棋。

「記得第一次見舍人,你還拿著橫刀架在長廣王脖子上,今天卻可以作為棋手布局,當真是莫欺少年窮啊。」

高演感慨了一句,下了一顆黑子。誰也沒料到高伯逸爬得這麼快。

「現在的我,只是一個莫得感情的和尚而已。」高伯逸玩了個梗,可惜高演古板,听不懂他話語里的揶揄之意。

「三日後的那場好戲,你打算怎麼演?」高演疑惑的問道。

這關系到他的身家性命,絕對不能開玩笑,也不能讓高伯逸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來話長,不過用四個字概括也行,就叫一網打盡!」

「然後呢?」

「暫時還不能說,王爺畢竟還要去司馬消難那里演戲。你知道結果了,演戲就會露餡的,所以暫時賣個關子。王爺請放心,在下最怕死,結束這件事以後,還要回鄴城迎娶美嬌娘,在下是舍不得死的。」

高伯逸誠懇的說道。

高演想了想,怕高伯逸漏掉了,壓低聲音提醒道︰「還有那些元氏的勛貴……」

「都準備好了,請殿下放心。」

高演要是死了,婁昭君絕對要殺高伯逸祭天!所以他不會拿對方的性命開玩笑。

越是接近成功了,越是容易出問題,高伯逸就是要給司馬消難上一課。

你說奔逃就奔逃嘛,人跑路不就好了,非得把原來主人的東西給新主人,這就很不地道了。

更關鍵的是,如果司馬消難不死,以高洋的脾氣,只怕自己要背鍋了。

房子,票子,妹子都要離自己而去,這就很不好玩了。

所以從立場上說,哪怕高伯逸知道司馬消難是逼不得已,哪怕他知道高洋也不是什麼好鳥,但現在自己**坐在哪一邊,是一件很確定的事情。

「微臣現在需要去布置一番了,告辭!」高伯逸拱手行禮,也不管高演是否同意,直接起身離開。

「嘿,還挺要面子的。」

看到棋盤里的白子被黑子殺得七零八落,高演微微一笑。

高伯逸到底只是個十多歲少年,心性還是遠不如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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