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師父？」無生望向身旁的空虛。
空空方丈不在寺里，這事情就有空虛和尚說了算。
「既然都求上門來了，放一放也沒什麼，不過那麼大的一尊塑像，從金華城挪到這里了，真的沒問題嗎？」空虛道。
那一尊塑像，一丈多高，且不說從那金華道這蘭若寺路途遙遠，那麼大一尊塑像挪動起來，肯定是會引人注意的，這有為蘭若之本意。
「不，不是那一尊。」老認擺擺手。
「是這一尊。」
他解開身上的包裹，從里面取出一尊木質的雕像，棗紅色，不過一尺多高，栩栩如生，看樣子和城隍廟之中的那尊塑像一模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神像，這些年來一直藏在城隍廟的那尊塑像之中。」老廟祝道。
「還是有些不一樣。」
看著那尊神像，無生在上面感覺到了一股特殊的氣息，仿佛這神像之中寄宿著什麼。
「這個可以暫存在蘭若寺。」空虛道。
「多謝大師。」
「客氣了，就把他放在偏殿之中吧。」空虛想了想道。
「哎，還請找一個僻靜些的地方。」老廟祝又補充了一句。
「好說。」
空虛帶著這位老廟祝到了偏殿之中，找了兩尊羅漢塑像之間的位置，將這尊城隍雕像安放起來，和兩尊高大的羅漢塑像相比，這城隍的雕像實在是小的很。
「多謝大師，咳咳咳。」老廟祝忍不住咳嗽起來。
「天色已晚，施主今天夜里就在這里住下吧，無生，你去安排間廂房，讓你師兄準備些齋飯。」
「好。
無生去準備房間。
蘭若寺里房間還有不少見，但是能住人的就那麼幾處，他們四個人住的是最好的四間，他安排妥當了之後又去找空虛和尚。
「師父，你覺得讓那城隍的神像放在咱們蘭若寺里真的合適嗎？」
「暫時安放，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空虛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那城隍也算是一地的神靈了吧？」
「算是，城隍本就是陰司之神，管理一地的陰間之事。」空虛和尚想了想道。
「是什麼原因會導致他有可能魂飛魄散，為什麼不去其它的地方，偏偏跑這麼遠，來我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無生接著問道。
「無生。」
「嗯？」
「院子里有不少鳥屎的，你沒看到過？」
「跑題了，師父！」
「噢，這樣，待會為師去跟那個廟祝好好談談，讓他跟城隍說說，今晚上睡覺的時候請城隍在托夢一次，讓他把這些事情問清楚，明日再告訴我們，你看如何？」空虛道。
「也行，反正方丈不在你說了算，出了問題你負責。」無生道。
空虛和尚笑了笑轉身去了老廟祝臨時休息的房間里。
夜里吃飯的時候仍不見空空方丈的蹤影。
「方丈師伯還沒有回來？」
「沒有。」無惱搖搖頭。
吃過晚飯之後，因為趕了一天的路，年紀又大，那老廟祝早早的便去廂房之中睡覺了。
是夜，月光皎潔，無生照例在院子里修行。
月光的力量是溫和的，不似白天大日那般剛猛炙熱，他可以修行很長的時間，甚至是一整夜都可以站在院子之中。
「大師，大師。」
修行到半夜的時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喊。
「是誰？！」無生環顧四周，發現在身前偏殿的一角飄著一個人影，一身的紅袍，三縷長須，帶著冠冕，只是身形不怎麼凝聚，飄蕩在那里，好似不是真身。
「城隍！」他一下子愣住了。
那人的模樣和他在金華城的城隍廟之中看到的城隍一模一樣，而他現在出現的地方正是安放那尊城隍神像的偏殿外。
無生走了過去，果然是那城隍的神魂，四十多歲的模樣，沒有真身。
「路提名見過大師，多謝大師能夠收留我。」城隍對無生拱手行禮。
「路城隍客氣了。」無生道。
「這次來蘭若寺實在是迫不得已。」路提名道。
「可是金華城中有什麼大事發生？」
城隍，乃是守護城池之神，也是一城陰司主宰，主管生人亡靈、獎善罰惡、生死禍福，于一城而言，十分之中重要，所守護之地，也是他修行的道場，信仰之力的來源，一般絕對不會輕易離開。
「有人要煉化我的神魂。」路提名猶豫了片刻之後道。
「煉化神魂，你可是城隍啊！」無生听後十分驚訝。
「哎，自從有了長生觀，便再無城隍了。」路提名嘆了口氣道。
月下，無生和這城隍聊了很多，也知道不少的消息。
城隍本是陰司之神，主管一地夜間之事，夜巡一方，剪除妖魔鬼怪，護佑一方百姓平安，也享一方香火供奉，但是自從二十五年前當今皇帝下令在各州府縣建造長生觀之後，事情便慢慢發生了改變。先是尊道抑佛，接著便是強行讓百姓參拜長生道君，各地的城隍廟也日漸冷清，參拜的人越來越少，這其實就是搶奪信仰，而且是明搶，但偏偏他們毫無辦法，長生觀代表著天子皇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從某個方面來講，他們這些城隍也算是王臣。
「城隍有靈，庇佑一地百姓，才有人參拜供奉，那長生觀？」
「那長生觀中也有修行之人，在最開始的那幾年也的確實為百姓做了一些事情，百姓所求之事也多有靈驗，百姓也信了，供奉的多了，香火也盛了。」路提名道。
「噢，那為何我們去金華城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長生觀有些冷清，巷子空蕩蕩的，根本就看不到幾個香客？」無生道。
他上次去金華城的時候的確是看到那樣一番景象。
「從五年前就是這個樣子，從那時起長生觀只在每月有數的幾天才對外開放，允許百姓進去燒香跪拜，剩下的時間都是不接待香客的。」城隍道。
「為何？」
「不知道，我不敢靠近長生觀，總覺那里面有什麼危險的東西。」路提名道。
「那兩次夜里，金華城中有妖怪，在城隍廟中是你顯靈了？」
上兩次他和空虛和尚在城隍廟之中借宿，第一次夜里是有飛頭撩從廟外空中飛過，第二次是有貓妖在城隍廟外殺了更夫，那兩次城隍廟之中的城隍塑像都有不同程度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