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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四章 這就是高拱

嘉靖二十九年,太子朱載病逝。

嘉靖三十年,翰林院編修高拱九年考滿,升翰林侍讀。

嘉靖三十一年,裕王、景王均開邸受經,高拱首被當選,入裕王府為講官。

其實同期以及後來入裕王府為講官的人不少,比如後來也入閣的殷士儋、陳以勤,還有胡正蒙,都是裕王府的中堅力量,但裕王最信任的只有高拱一人。

這位後來的隆慶皇帝可能是明朝歷史上在登基前最慘的那個,一句「二龍不得相見」讓他極度缺乏父愛,偏偏嚴黨似乎又看他很不順眼,連修宅子都不得不賄賂嚴世蕃才得以撥銀。

從性格來分析,高拱的強勢、剛毅正好襯出了裕王的軟弱,這也是後者極度信任以至于依賴高拱的主要原因。

「七個時辰……」裕王慌慌張張的問︰「高師傅,這麼說來,那錢淵已入嚴黨?」

「八成是。」說話的是陳以勤,「錢展才在東南好大名聲,沒想到卻早是嚴黨麾下。」

高拱不悅的瞥了眼陳以勤,朗聲道︰「未必,華亭錢氏,名門望族,錢展才東南擊倭,屢立戰功,雙江公對其多有褒賞,文衡山、震川公為其背書,稱其氣節無雙,如何肯入嚴黨麾下?」

「七個時辰,總不是在門房待了七個時辰吧?」陳以勤脾氣不比高拱小,後來也是這個原因被高拱趕出朝廷。

「不過借勢而已。」高拱哼了聲。

「那陛下否曹邦輔,大用胡宗憲……」殷士儋搖頭道︰「誰不知道胡宗憲是趙文華心月復,據說錢展才在東南就和趙文華、胡宗憲來往甚密。」

「那管我們何事?」高拱須發皆張,怒目而視,「嚴分宜、徐華亭、李時言,就算腦漿子打出來,管我們何事!?」

一旁的裕王不禁點點頭,是啊,管我毛事啊,恨不得這些家伙死個干干淨淨。

嚴嵩最不是東西,修繕王府,工部居然說沒銀子,不得不行賄嚴世蕃……

徐階、李默也不是什麼好鳥,這些年來不聞不問……對了,徐階那廝的學生楊繼盛還差點將自己扯下馬!

這下子陳以勤、殷士儋等人都沒話說了,現在是明擺著的,大家都等著嘉靖帝翹辮子……不,是修道成仙,然後推著裕王登基。

沉默了片刻後,裕王看向高拱,「高師傅,這錢……錢淵真的有才?」

早在錢淵還在運河上飄著的時候,高拱就向裕王建言將錢淵收入麾下,不說其他的,光是極有人脈,年未滿二十,又鄉試中舉,就讓高拱動心了。

「殿下,此人身負大才。」高拱神情緩和下來,輕聲道︰「屢有戰功不提,此人東南兩度守城抗倭,整理內政,聚集人心,理政手段高明,一葉而知秋啊……」

「據說提編法和錢展才有關。」陳以勤小聲補充道︰「如今天下就如一塊到處都是窟窿的破布,不聚攏人才,以大心胸,大魄力,行大事,如何有回天之術?」

高拱這次沒去懟陳以勤,點頭道︰「此人心思深沉,聰穎不讓嚴東樓,而且頗有理財手段。」

「如今天下聞名的‘應星糖鋪’就是他親自創立的,據說在各地陸續分設糖鋪,規章制度,錢銀調集都是他一手布置的。」

「就是那洋糖?」裕王眼楮突然一亮,這幾年過得苦啊,把口袋翻個底朝天都沒多少銀子,洋糖雖然不貴,也不是他頓頓吃得起的。

回頭讓他送些過來……不不不,讓他另外幫著建些鋪子……

「殿下!」高拱有些無奈。

「噢噢噢,高師傅,你繼續說,繼續說。」

高拱歪著腦袋想了下,才接著往下說︰「此外,錢淵人脈不可小覷,交際頗有手段,別看將徐華亭、李時言都得罪了,將徐璠……但在東南,與人為善,堪稱華亭及時雨。」

「換句話說,此人滑不留手。」陳以勤習慣性的懟了句,「也不知道為什麼選了胡汝貞。」

高拱月兌口而出,「錢展才有識人之明,早在年初就曾對人言,楊宜乃治世良才,卻無統兵之能。」

裕王無所謂的點點頭,陳以勤、殷士儋也沒吭聲,但書房里還剩下的那個人悄悄抬頭看了眼高拱,這等話必定是在隱秘處,他如何知曉的?

「就算明年會試中了進士,選為庶吉士,三年後留館,九年考滿,才有機會入王府為講官。」陳以勤又提出了難題,「錢淵身處漩渦之中,我等隨意來往,對殿下未必是好事。」

「如果是一甲進士倒是有可能直接入王府。」殷士儋笑吟吟道︰「不過沒听說錢展才文采非凡?」

高拱一時啞然,旁邊的胡正蒙笑著說︰「為殿下效力,也未必一定要入王府,殿下心里有數就是,有些事在外面反而更好使手段。」

高拱眼楮一亮看向裕王,後者猶豫著點點頭。

「錢淵被陸平泉收入門下。」陳以勤第一個跳出來,「我和陸平泉是同年,在翰林院就是至交,前些年他回鄉守孝,我特地出城相送。」

看裕王茫茫然,胡正蒙輕聲解釋道︰「華亭陸樹聲,號平泉,嘉靖二十年會試第一,在翰林院里名望頗高,錢展才是其親傳弟子。」

「噢噢……」

裕王還沒來得及說話,高拱悶聲道︰「我和陸平泉也是同年!」

這下裕王閉上嘴巴了。

高拱和陸樹聲還真沒什麼交情,高拱雖然和陸樹聲同樣都是選為庶吉士,但陸樹聲是二甲第二,高拱是三甲同進士出身。

殷士儋開口道︰「我和浙江巡按吳百朋是同年,關系親近的很。」

胡正蒙又解釋道︰「浙江巡按吳百朋,嘉靖二十六年進士,和錢淵是至交好友。」

這次裕王先看向高拱。

殷士儋又補充道︰「錢展才入京後住在翰林院編纂張居正家中,我和張居正沒甚交情,不過……」

陳以勤恍然大悟看向胡正蒙,「記得你和張叔大有交情。」

胡正蒙在歷史上沒什麼名聲,但卻是嘉靖二十六年會試第一,殿試探花,為人謙和,和同僚交情極好。

裕王還是沒吭聲,只看向黑著臉的高拱。

片刻後,高拱一甩袖袍,「都不用,我自有主意!」

裕王連連點頭稱是,不愧是高師傅,早就準備好了,但一旁的陳以勤、殷士儋都黑了臉,就連一直泰然自若的胡正蒙的笑臉都有點僵硬。

哎,這就是高拱。

明明好幾條線能扯上關系,但高拱就是不用,往大里說,他是為了鞏固自己在裕王府的地位,穩定自己在裕王心目中的分量,往小里說,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性格特點導致的必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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