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沒有到上晚自習-時間, 葉立秋不知道在外面哪兒放風呢還沒回教室，陳蘇笑難得今天回去吃飯了，也-沒來, 倒是方便了陳宇清和唐嘉嘉說話。
錢悅月-案子其實公安那邊一直沒有放松，這案子本來就年代有些久了, 這再一放, 可能就——沒啥機會了。
于是，從年前到年後，專案組始終在想辦法獲取更多-線索, 希望能夠破案。
「過年期間，專案組專門派了人去錢悅月——家，」陳宇清說，「你也知道她們母女倆沒什麼親人在了，那個村子本身也只剩下一些留守-人, 很多事兒說都說不清。恰好踫上過年, 有一些在外打工的人回家，打听起消息來要方便一些。」
唐嘉嘉點點頭, 「這都春天了, 春節後的話……到現在也有段時間了吧。」
「是, 其實一開始沒打听出什麼來, 不過公安留下了不少聯系方式，讓他們一旦想起了什麼就聯系警方, 前陣子，忽然有個人匿名聯系了警方, 說他想起了一件事。」
有時候，當著鄉里鄉親-面，反而某些話說不出口, 唐嘉嘉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大約這位一開始就想說這事兒，只是過年在家-時候，不大好開口，過完年離開了家，這才聯系了警方。
「早年他們村里發生過一起大案子，一家都被殺了個干淨，在那個年代，這樣的滅門慘案也是很少見。而且本來他們村子就不大，幾乎都是錢姓人家，多少都有些沾親帶故，再加上被殺-那戶人家平素風評很好，這殺人凶手啊，自然遭人憎恨，而且，偏偏這凶手，也是他們村里-人，被抓住之後，毫不意外地被判了死刑。」
唐嘉嘉皺眉，「這案子很古早了吧，和錢悅月母女有什麼關系？」
「那位凶手早年-婆就死了，他被抓之後，留下了一個兒子，這孩子當時年紀還小，在村里卻成了人人喊打-存在，幾乎沒有人家願意接濟他。」
唐嘉嘉恍然，「是錢悅月母女幫了他？」
「沒錯，這位知情人說，錢悅月母女雖然自己條件也不好，卻偷偷給他吃食衣服，後來還-他送出村去，資助他上了學……」
也怪不-這位在村里不敢說了，恐怕不論是當初-案子，-是這位小男孩，都類似于村里-禁忌，大家都絕口不提。
錢悅月母女到底已經死了，如果提起這件往事，或許反而會讓村里人連她倆都說道上了。
死者為大，又何必去擾了人家-安寧。
「這孩子叫什麼？」
「最初叫錢小浩，後來改了名，叫錢華。」別看只是個名字，公安在得到消息之後，順著這條線花了不少時間和功夫才查到這位錢華身上，畢竟他改名那真-是多年前-事了。
唐嘉嘉想了想，「我猜這位錢華現在正在首都電視台上班，之前那些裝神弄鬼的把戲，也是他搞出來的。」
陳宇清點點頭，「沒錯，他非常謹慎小心，如果不是事先查到了他-名字，單憑在電視台排查，他——是半點沒有露出馬腳來。」
這家伙，反偵察能力-挺強，而且三番兩次算計向澄雅，這手段一般人-很難學。
「但是，他應該不是殺人凶手吧。」唐嘉嘉皺眉，「錢悅月對他有恩，這更像是為錢悅月報仇來的。」
陳宇清緩緩說，「錢悅月死的時候，錢華的年紀-小，他-在學校讀書，在知道了錢悅月-死訊之後，他想要輟學回家，去照顧錢悅月-母親，當時錢悅月-母親已經病重了。」
「後來呢？」
「後來他收到了一封信，有人繼續資助他上學，並告訴他不要回去，會有人照顧錢悅月-母親的，而且本來錢悅月-母親就已經命不久矣了。」
唐嘉嘉心中一動，「是錢悅月那位‘神秘男友’？」
「是的，這人自稱是錢悅月-男朋友。」
然後，錢華就靠著這位-資助，一路讀到了大學，或許是因為心中的執念，畢業之後義無反顧地進了首都電視台。
「那警方是怎麼通過錢華抓到凶手-，難道凶手就是那位神秘男友？」唐嘉嘉猜測。
陳宇清繼續說，「在警方抓住錢華之後，錢華交代包括錢悅月尸體-位置，以及向澄雅-事，都是錢悅月-那位男友在電子郵件中告訴他-，所以他才能實施後面的計劃。」
「匿名信箱？」
「那肯定是。」
唐嘉嘉好奇，「那警方是怎麼抓到線索的？」
「警方一開始沒有抓到線索，-是錢華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
「什麼？」
「他說，他覺-錢悅月-那位神秘男友，應該是個女人。」
這一點就比較勁爆了，唐嘉嘉愣了一會兒才問，「他為什麼這麼認為？」
「早年-時候，那人給錢華寄錢寄信，錢華說，信紙上有一股香味，應該是香水的味道，他天生嗅覺比較敏感，說是每次寄來的信件，信紙上都有同樣的女士香水的氣味。」
盡管信件都是打印的，看不出來字跡，但是他-鼻子告訴他，對面很可能是個女人。
「然後，警方安排彭玲和錢華在一個房間里坐了一會兒，他們倆雖然都是首都電視台的人，但不是一個部門的，平時幾乎從來沒有踫過面。錢華說，彭玲身上-香味和信紙上-氣味非常相似。」
唐嘉嘉皺眉，「這也有漏洞吧，彭玲這麼多年來都不換香水？」
「電視台很多人都知道，彭玲只鐘愛一款香水，這麼多年來，——沒怎麼換過。」陳宇清說。
作為首都電視台的明日之星，彭玲-晉升道路已經是一片坦途，自然有人想要討好她，打听她-喜好也包含其中。
送女士東西，總免不了香水、-妝品這些東西，要打听彭玲的愛好，倒也不是很難。
「以此為突破口，警方審問了彭玲兩天，終于攻破了她的心理防線。」作為一位女強人，彭玲-心理素質還是很好的，之前幾次和警方交鋒，包括在知道她是一位魔術師-女兒，知道密室的存在之後，警方多次問話她都相當沉穩，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留下任何尾巴。
唐嘉嘉沉默了一會兒，「她殺了錢悅月？」其實-是有些說不通-，看起來她對錢悅月-是有很深厚-感情。
「不，她沒有殺她。」
在這件事里，向澄雅站在一個相當不光彩的位置上，在知道錢悅月缺錢之後，她向錢悅月推薦了那個前方有著深坑-所謂「兼職」，錢悅月一開始也信了她，主動去聯系了前輩，打听兼職-事。
錢悅月生-年輕貌美，更難得-是有一股學生-干淨氣質，很有幾-清純天-，被看上自然不是什麼稀奇事。
然而，和向澄雅不一樣，錢悅月是一個從小沒了父親，能和母親相互依靠著長大，-能一路讀到大學的女孩子，她表面再如何單純，也掩蓋不了她本身是個性格堅韌聰慧機智的姑娘。
「她居然真-成功了，搞到了錄音？」唐嘉嘉也有些驚奇。
陳宇清點點頭，「她非常聰明，-那些錄音存進了一個u盤里細心藏了起來，然後以此威脅那些人，來保證自己-安全。」
唐嘉嘉感慨，「那些人恐怕完全沒想到會這樣陰溝里翻了船。」
「對，他們當時肯定非常憤怒，但又不敢不管不顧地出手，就怕錢悅月說到做到，她一旦出事，就將錄音公布出去。他們雖然算是有錢有勢，卻還不到一手遮天-地步，做不到完全掩蓋這樣的丑事。」
「我猜，錢悅月-那個u盤給了彭玲。」唐嘉嘉忽然說。
陳宇清沒有賣關子，「是的。」
「然而，彭玲出賣了她，以此來換取了自己-前途。」
「是的。」
以彭玲的年紀，即便是她再有能力，本也不該這樣順利地往上攀爬。她同樣是普通人家出身，沒有多少家庭背景，在關系錯綜復雜-電視台里，僅僅憑借著她出色的能力，可做不到現在這個地步。
這背後，必然是有原因。
比如，某種不為人知的交易。
她將錢悅月在密室里捆了起來，錢悅月沒有反抗，她還以為是戀人在開玩笑玩游戲，-覺-挺有意思。
然後，彭玲離開，有人進去殺死了錢悅月。
那個u盤，自然也早已經不在彭玲的手中，被她拿去同錢悅月-生命一起，做了骯髒的交易。
唐嘉嘉也不知道彭玲有沒有後悔，或許這樣的人，是不會後悔-吧。
她不是不愛錢悅月，只是對于她來說，有比愛情更重要-事，所以她出賣起愛人來，大約也沒有猶豫太久。
只是幾年過去，錢悅月仍然在那暗無天日的密室里，她又有些難過，這次告訴了錢華，通過錢華將錢悅月-尸體放了出來，至少，能夠好好安葬，不再孤零零地呆在那個地方。
「人，-是復雜啊。」唐嘉嘉听完了案子，也不再關心凶手是誰了，反正主犯大約是那背後的人，而不是真正動手-那個，「感覺上，有點沒意思。」
這案子，就這樣結了，听完反倒心里不大高興。
陳宇清笑了笑，「不管怎樣，案子破了總比沒破好，我想錢悅月也是高興的，至少能夠安心閉眼了。」
說的也是，案子破了總是件好事。
唐嘉嘉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桌面，她準備安心上晚自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