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秦缺通過七個時辰的睡眠,在夢中反復鑽研杜付贈予的刀法。
這刀法是杜付親自挑選,本是前朝里某個準聖的刀法。
名字很奇怪,叫撞南牆。
靠著過分強大的閱讀理解能力,秦缺知道了這位前朝準聖的經歷。
簡而言之,這是一套二愣子刀法。
所謂撞南牆,也就是認死理。
對敵的時候,不能有任何膽怯之意。這說明其刀意已經有了獨特的風格。
不撞南牆不回頭,即便撞了,也不回頭。
面對打得過的敵人,沖上去一刀砍死。
面對打不過的敵人,沖上去一刀砍死。
膽氣越足,刀勢越強。
簡而言之,遇弱不弱,遇強則強,越戰越勇!
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刀法。
刀法的開創者,也就是那位前朝準聖,雖然沒有進入聖人水平,但並非他修行止步于聖人……
而是這位二愣子,挑戰了前朝聖人屠夫。
于是他被屠夫三刀斬殺。
萬川歸海境界,挑戰天行境界,三刀結束戰斗不稀罕。
稀罕的是,屠夫也被一刀重創,養了十四天的傷。
這些並沒有記錄在刀譜里,而是杜付後來又送來的一本關于刀法主人的冊子里。
「這開創者真是個鐵憨憨。不過杜付挑選這刀法讓我練,的確有心了。」
這刀法若是放在以往,秦缺絕對不練。
荒源生存,講究的是一個穩,沒有最慫只有更慫。
莽上去只會被強大的源獸瞬間滅殺。
而這刀法,要的就是戰斗時一步不退的決意和勇氣。如此,方能將刀法發揮到極致,斬出跨越境界的強大一刀。
秦缺自認沒有這個膽氣。
可刀魂有啊!
在大夢之中,秦缺模擬了數次,確信了一件事——
于荒源深處不斷斬殺源獸的刀魂,那誓殺一切絕對不退的,同樣能夠激發撞南牆刀法的刀勢。
這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秦缺自己都沒想到,這刀魂雖然不是穿越者,但同樣也給自己提供一些特性。
等同于如今的自己,能夠始終讓煉魂刀的地獄道符文保持充盈。在施展撞南牆刀法的時候,也能夠始終處于最佳狀態。
至于修煉刀法本身,秦缺的進度快的驚人。
短短七個時辰,秦缺已經掌握了精髓。
原本杜付看來,這刀法秦缺至少得練一個月才能小有所成,就這還得是資質奇高者才行。
能夠如此神速的掌握一門頂級刀法,小部分得益于這具身體本身的悟性不低,道脈通暢。
但真正讓他學無障礙的,還是那恐怖的理解能力。
簡直就像是將創作者的創作歷程給刻入了腦子里。
所有難以理解的地方,在秦缺的腦海里就像是水到渠成一樣,根本沒有任何的知見障。
這自然是好事,但接下來還有二十幾天,該如何度過?
……
……
秦缺睜開眼。
突破境界這種事情,在夢中做不到。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里,他決定試著運轉解靈歸源,盡可能的提高境界。
但方一醒來,他立馬嗅到山水福獄里,味道有些不對勁。
腥臭的血液味道,與一種奇特的讓人沉浸的香味並存。
「仙鶴送的食物不可能有這種香氣,這仿佛是某種藥香,嗯……怎麼感覺怪怪的?」
「但這腥臭味又是怎麼回事?明明我睡前還沒有的。」
漆黑的禁地里,秦缺看不見在遠處還躺著一個人。
但他能夠感覺到不對勁。
秦缺站起身,打著了火,禁制內的燭火逐漸燃起,將黑暗撕裂開,露出昏黃的真實。
這一次秦缺看見了,他瞳孔一縮,一時間不知道這是什麼個情況。
即便前世與這位大美女沒有見過,但秦缺也在宴平樂和杜付描寫美人的詩歌時,看到過腦海里閃過的畫面。
「姬仙音……怎麼會在這里?」
「她好像在休息?但她的手怎麼回事,指甲的顏色好奇怪。唇色烏黑,看起來是中毒了?」
「看來是有人在我入夢的時候,將她送了進來。而且來人應該很匆忙,沒有察覺到我就走了。也沒有點亮燭火。」
秦缺大腦轉的飛快,只是看了幾眼,內心已然有了判斷。
「姬仙音中毒了,這毒不簡單,竟然能讓天下第一醫者中招。情形應該是很復雜。而送姬仙音來的人,之所以如此匆忙,恐怕是去找杜付和宴平樂。」
「這意味著姬仙音沒有多少時間了?」
看著眼前即便昏迷,也依舊美的驚艷的姬仙音,秦缺往前走了幾步。
「眼窩已經浮現黑印,看來已經是毒入骨髓,我睡了七個時辰,就算她是七個時辰前來的,也還得等兩日左右,杜付等人方能趕回。」
「這個時間,此等劇毒,她怕是很難捱過。」
秦缺搖頭,神情帶著幾分惋惜,他和姬仙音不熟。
但他知道,這女人一直是諸多修行者內心的夢。
比如老方丈。
那老和尚可是一直對姬仙音念念不忘,也不知道多少佛子佛孫死在了牆上。
秦缺繼續觀察著陷入昏睡的姬仙音,只當這是一個虛弱到了極點的病人。
「但這股子血腥味兒是怎麼回事?她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這應該不是姬仙音的血,而是他人身上噴濺出來的。只是這血未免……太腥了些,怎麼感覺很熟悉?」
「看樣子姬仙音應該是經歷了戰斗,她一個醫生……又是一個大美女,便是魔帝魏空見了,怕是都不舍得毒殺她,所以她為何會感染劇毒?」
秦缺再走近了些。
他沒有看到姬仙音的嘴唇,微微抖動了一下,鼻子似乎捕捉到了某種氣味,也輕輕的嗅了嗅。
只是昏暗的禁地里,秦缺並沒有看到這一切。
他蹲在了姬仙音旁邊,又一次仔細的看起了這張臉。秦缺不得不感嘆,能把佛道兩家領袖,迷得差點還俗的人,果然很妖孽。
這不周書院上,隨便挑個女院生,放在朝哥城,那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周流與姜辣椒,更是艷壓群芳。但比起這位姬仙音,還是輸了一籌。
哪怕姬仙音的年齡可比秦缺的前身還大。
但就這一眼望去,沒有人能夠不對這張臉產生好感。
也難怪宴平樂描寫姬仙音的美貌,全是浪漫的幻想,卻沒有任何五官上的描寫。
「可得多看幾眼,沒準待會兒就毒發身亡了。」
秦缺並不是不想救人,而是他根本救不了。
天下第一醫者都無法自救,旁人就更沒招。
哪怕杜付宴平樂等人在,秦他也不覺得姬仙音還能過活下來。
他的目光看著看著,便從臉上開始往下移。
眾所周知,男人的視線會因為某個部位產生的萬有引力而被粘連住。
秦缺看姜辣椒的時候,就有幾次為了對抗萬有引力,強行挪開了視線。
看周流就不會,因為周流比他還平。
姬仙音的身材,自然沒得說。
那不是豐滿的小辣椒和省布料的周流能比的。因為有句話叫光大是不行的,還得有曲線。
不過秦缺的目光沒有任何猥瑣,他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在姬仙音的腰間,有一瓶開了口的藥瓶子。
秦缺拿過藥瓶子,氣味頓時擴散開,他厭惡的皺起眉頭。
「原來是源獸血……怪不得這麼腥臭。」
吃過了姜臘肉做的菜,再回顧當年在荒源深處,為了求生喝源獸血時那滋味,秦缺就覺得自己當初真是個饑不擇食的小傻瓜。
「她是要喝源獸血?自我了結?這毒竟然有這麼恐怖?」
秦缺能飲源獸血而不死,是他這個小透明般的天下第四,為數不多的傳奇色彩。
他也知道其他人無法飲用源獸血,哪怕是聖人,飲下源獸血也得爆體而亡。
秦缺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特殊。
當初他飲下源獸血,也是在荒源深處,身受重傷,饑餓疲憊雙重侵襲下,失了智的去喝源獸尸體的血。
卻不想傷勢恢復的竟然挺快,雖然獸血真的極為難喝。
回到大商後,過了很久,秦缺才從小夜那里得知,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源獸血而不死。
秦缺看著這瓶源獸血,忽然覺得不對勁。
「要自我了解的方法很多,為什麼一定要用源獸血,一個吃慣了劉昴做的頂尖料理的大美人,不該選如此不體面的方式死去。」
「這藥瓶也極為特殊,竟然不被源獸血腐蝕,莫非她體內的毒的解藥,需要用到源獸血?」
秦缺思考著種種可能性,目光也聚焦在這藥瓶子上。並未注意到姬仙音。
姬仙音忽然醒了,她瞳孔渙散,目光呆滯,白女敕的玉手忽然迎上了秦缺的臉。
秦缺回過神來。
「姬師太,你這是在做什麼?」
姬仙音的眼神讓秦缺覺得很奇怪,作為一個靈見境的小正太。
此時被一個霸海境大成的大美女模著臉,秦缺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是前身還是現在,這種待遇,他都沒有體驗過。
現在這情形,李太玄和老方丈兩個出家人見到了,怕不是要極限一換一?
姬仙音的手慢慢從秦缺的臉龐,滑落到了秦缺的脖子上。
她的神情越發奇怪,要說是迷離吧,似乎有些呆滯。要說呆滯吧……仿佛帶著一股子貪婪的味道。
可也不是那種純粹的貪婪,其間秦缺又覺得,姬仙音眼里有一絲疑惑。
秦缺並不知道,姬仙音此刻的意志,正在經歷怎樣的煎熬。
她的柔荑其實好幾次,都想直接撕裂秦缺,可秦缺身上卻有一種氣味,讓她感覺到恐懼。
並非真正姬仙音的意志,而是寄生蟲的意志感覺到恐懼。
「她這是中的什麼毒?還是說她喜歡童子?」
不是秦缺思想齷齪,是這個動作任何人都會亂想。
下一秒,姬仙音更是直接把頭給湊了過去,幾乎沒有任何距離的,聞著秦缺脖子上的氣味。
姬仙音的呼吸就打在了秦缺的脖子上,癢癢的,湊近了,還能感覺到姬仙音呼吸正在一點一點的……變得急促。
這動作就像是情侶間相互試探。
秦缺忽然懂了……
不怪老方丈六根不淨,不怪李太玄道心不堅,這換了自己……也快要頂不住了。
師太,你這是在助我修行麼?我可經不住考驗啊!
再這樣貼著,可就得出事情了!
秦缺可不想忽然間成了道佛兩領袖家,乃至天下修行者眼中,共同的隔壁老秦。
他下意識想要推開姬仙音,卻發現姬仙音的力道異常的大。
忽然間,變故生出!
秦缺只感覺一股力道直接禁錮住自己,姬仙音的玉手忽然間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境界差了太多,哪怕姬仙音不是戰斗型的修行者,霸海境隨便打個噴嚏,也能把秦缺吹飛。
秦缺反抗不得,只感覺脖子都快被掐斷。
而姬仙音此時張開口,黑唇之下的白齒,猛然間咬在了秦缺的肩膀上。
嘶!
血肉瞬間被姬仙音咬下一塊,表情猙獰,時而痛苦時而驚疑。
可不多時,姬仙音的眼神卻有了些微變化,看起來不再顯得那般呆滯,靈動了不少。
秦缺想求救,脖子卻被掐的死死的。
姬仙音再次咬向秦缺。
她發出痛苦的尖嘯,讓即將窒息的秦缺都感覺懵逼了。
「這尼瑪我才是受害者啊?我才是最痛苦的那個啊?」
雖然痛苦,可秦缺發現……姬仙音的手掐的沒有那麼緊了。
他大口的呼吸著,想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姬仙音。
這是一名霸海境強者,自己無法離開禁地……這麼一個地方,怎麼看都是十死無生。
姬仙音的眼神又靈動了幾分,她神識似乎清明了不少,看著秦缺一臉痛苦,她說道︰
「對……對不起,你別害怕……」
忽然傳來了姬仙音輕柔的帶著歉意的聲音,讓秦缺有點不適應。
這語氣簡直不像是在迫害自己,反而像是受了委屈。
接下來姬仙音的舉動也溫和了不少。
就像是一只口渴的小鹿,終于來到了小溪邊。
于此同時,姬仙音手指也不再是凝成爪狀,而是結了了一個術式……
秦缺**出的傷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方才姬仙音到底怎麼了?
她醒來後像是一個野獸,但似乎,漸漸變得正常了?明明剛才野獸一般,可這會兒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秦缺衣衫不整,滿頭大汗的坐在姬仙音對面。
直到此時,她才調息完畢。
不待秦缺提問,姬仙音美眸一凝︰
「你的血液……對我解掉蟲毒很有幫助,但我中毒太久,已經毒入骨髓,接下來這些天,我還需要你幫我……」
(關于秦簡身體變成了荊缺身體,為何血液還能還能對姬仙音有幫助,這個不是bug,後續章節會有解釋,為了防止部分讀者抬杠,特此說明下,順便,這章挺長,求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