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天上星光點點，月色撩人。
林朔和蘇冬冬潛藏的地點，是個樹洞。
這個樹洞在一棵大樹的樹干上，是林朔下午路過的時候早就物色好的，尺寸夠，自己藏進去沒問題。
人藏進去之後再用樹皮一遮，那是嚴絲合縫，從外面絕對看不出來。
當時林朔這麼琢磨的時候，是打算今晚一個人行動的。
可後來蘇冬冬知道了，情況有變，一定要跟著來。
這會兒兩個人擠一個樹洞，這就有點兒不舒服了。
空間還是夠的，而且蘇家獵人會縮骨功，佔不了多大的地兒。
可跟大姨子擠在一個樹洞里，這就好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身子都貼上了，這讓林朔多少有些不自在。
蘇冬冬對此顯然也有些尷尬。
這女人林朔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之前她嘴里老說要借種，動不動就作勢爬林朔帳篷，其實就是嚇唬林朔的。
真要兩人貼在一塊兒了，她並不會順水推舟做出什麼來，而是全身都縮成一團，采用了一個抱膝團身的姿勢。
用自己的膝蓋和胳膊肘，頂著林朔的背部，似是在防止兩人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身體接觸。
體會到大姨子這番舉動，林朔心里其實是欣慰的。
晚上行動帶上蘇冬冬，原本這顯然是有利的事情，之所以林朔一開始不答應，就是顧忌這個樹洞的事兒。
要瞞過唐靈玉凱瑟琳這樣的修行者，藏身之地必須要有講究，附近除了這個樹洞沒別的地方了。
他是真怕蘇冬冬到時候對自己動手動腳的，自己又不能搞出什麼動靜來被人家發現，肯定不能反抗，這就有點兒羊入虎口的意思。
結果還好，大姨子雖然嘴上不落下風，身體還是知道好歹的。
看到唐靈玉和凱瑟琳手拉手進小樹林之後，林朔已經把樹皮給掩上了，直接阻斷了視線。
但凡煉神者，對別人的目光是很敏銳的，要是盯著他們倆看，他們肯定會察覺。
樹皮一擋上，目前雙方是彼此看不到的，林朔和蘇冬冬探查這兩人的情況，也就只能靠听覺和嗅覺。
同時雖然彼此的距離已經進入到了林朔神念偵查的範圍，可這會兒他不能這麼做。
因為用神念去探查煉神者，比目光打量更容易被察覺，他們一下就知道了。
而此刻已經進入這片林子的，也不僅僅是唐靈玉和凱瑟琳兩人。
魏行山根據之前林朔的吩咐，這會兒也遠遠跟上來了。
魏行山的潛行跟蹤能力，受限于他龐大的體型，相比于他的槍械能力多少要差一些，可在技術上是沒問題的，很過硬。
可老魏這個跟蹤水準，想在林子里跟住兩個修行者還不被發覺，那就比較困難了。
尤其是這兩個修行者中的一個還是獵門中人，七寸家族里的佼佼者，已經晉入九境領域的唐靈玉。
所以林朔今晚讓老魏跟著這對年輕男女，有兩個意圖。
第一意圖就是用老魏這個目標大的跟蹤者，來掩護自己和蘇冬冬這兩個埋伏者。
把唐靈玉和凱瑟琳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那自己跟蘇冬冬就不容易被察覺。
二是他知道，魏行山的這種跟蹤可能瞞得過女牧師，但瞞不過九境水準的傳承獵人。
唐靈玉只要不出意外，肯定是知道老魏跟上來了。
跟相好的晚上去鑽小樹林，後面跟著一個人，這無疑是很敗興的。
林朔觀察下來，唐靈玉這人跟苗成雲不一樣。
要是換成苗成雲那個家伙，有人看他辦事兒，他能顯擺上，動靜興許比往常還大。
唐三公子臉皮子比較薄，肯定受不了這種干擾。
所以如果老魏這一跟，只要唐靈玉神智正常，就會對這個情況有所反應。
他會不好意思直接跟凱瑟琳親熱，至少會先回頭把老魏趕出去。
如果這個行為發生了，林朔就能判斷唐靈玉依然保持著最起碼的神智。
而如果這個行為沒有發生，或者唐靈玉必須要凱瑟琳提醒之後才會這麼做，那麼唐三公子這會兒就已經夠嗆了。
林朔這會兒人在樹洞里頭，用嗅覺鎖定著林子里的這三個人，就是在等，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
結果等了一會兒，唐靈玉跟凱瑟琳已經離林朔藏身的地點很近了，也就二十來米，兩人停下來了。
而老魏那邊，樹脂的味道都已經鑽到林朔鼻子里了，這是爬樹的時候靴子刮破了樹皮。
人都已經上樹了，那意思是找到觀察位，人已經落位了，說不定槍都已經架好了。
林朔聞風辨位，知道老魏爬的那棵樹，離自己這兒大概四十米左右，距離唐靈玉和凱瑟琳也有二十米左右。
獵門總魁首眉頭一皺，覺得老魏有些大意了。
太近了。
這種距離下，他又沒有樹洞這種絕佳的隱蔽場所，別說瞞不過唐靈玉，要瞞過凱瑟琳都不太可能。
不過轉念再一想，林朔覺得老魏這麼做是有他的道理的。
他就是故意暴露的。
因為如果偷偷跟著，以他的能耐，凱瑟琳要是真想對唐靈玉做什麼，他其實攔不住。
既然攔不住，那就明著跟，告訴凱瑟琳，我魏行山跟上來了。
這就產生了思維博弈。
魏行山跟上來的理由很充分，看活唄。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有這個愛好不稀奇。
凱瑟琳在有目擊者的情況下，不敢對唐靈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這就是變相地在保護唐靈玉。
當然，唐靈玉和凱瑟琳也可以出來指責魏行山的這種行為，那魏行山就能順勢破壞這件事情，把兩人勸回去。
這樣至少，林朔交代給魏行山的任務，他是完成了。
體會到老魏的這番用意之後，林朔有些撓頭，覺得自己剛才跟魏行山交待得太簡單了。
老魏這麼做，他的任務是完成了，可沒跟林朔配合上。
打草驚蛇了，凱瑟琳因此大概率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
那林朔今天晚上這個行動，就算白忙一場。
心里正嘀咕著，二十米外的唐靈玉凱瑟琳那邊，開始傳來的悉悉索索的動靜。
林朔不由得吃了一驚。
，這就開始月兌衣服了？
明知魏行山在不遠處偷看，這對男女愣是不管，看樣子那事情是要招辦不誤。
得知這個情況之後，林朔心里多少有數了。
唐靈玉做事不按性子來，這叫鬼迷心竅，小伙兒已經出事了。
只是這事情的性質，現在還兩說。
凱瑟琳按照歐洲那邊的風評，本來就是個如狼似虎的狐狸精。
她興許就是饞唐靈玉的身子，要好上這麼一場，所以施展了一些媚術。
至于魏行山正在偷看這事兒，以她的臉皮，是可以不在乎的。
當然也可能是這個凱瑟琳另有所圖，今晚這場露水姻緣不過是順勢而為。
允許魏行山旁觀，這是混淆視听，隱藏自己的真實意圖。
兩種可能性都有，就目前的狀況，還不好定性。
這種情況對林朔而言，就很難辦。
因為歐洲教廷的這三個修行者，其他兩人還好，就算有問題，到了地底下林朔也能解決。
而凱瑟琳這人到底有沒有問題，必須要在地面上明確。
光明牧師，這是念力直接作用在狩獵隊員身上的修行者。
她要是真想動手腳，林朔有雲家傳承自保沒問題，其他人他可救不了。
這種情況就跟李泰安一個道理，而李泰安能用狩獵隊其他成員的性命要挾林朔，還得有一個登山負重的特殊場景做支持。
凱瑟琳不需要這個場景，只要是戰斗，她無時不刻不處在當時李泰安的位置。
而她作為一名光明牧師，又是此行極大的助力，直接宰了有點兒可惜。
所以林朔必須要弄清楚，這個凱瑟琳到底什麼意圖，這人能不能用。
明面上攤牌，人家未必會說真話。
一個人話語可以作假，但行為會暴露意圖。
所以林朔今晚才來這麼一出，暗中觀察一下。
結果沒想到這個凱瑟琳別看長得很細巧，性子是塊滾刀肉。
就這麼天為蓋地為廬，在這林子里要辦事兒了。
獵門總魁首暗地里直搖頭，心想這姑娘其實比自家大姨子厲害。
大姨子只是動動嘴，她是來真格的。
腦子正轉悠著這些，林朔就覺得背後的大姨子蘇冬冬，用膝蓋頂了自己一下。
林朔心里一陣納悶，心想這真是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剛月復誹了一下大姨子，這女人就開始動手了？
再轉念一想不對，她這應該是听到一些不正常的動靜了，正在提醒自己什麼。
于是林朔又抽動了一下鼻翼，再次用嗅覺探查了一下前面的情況。
其實剛才一听到前面月兌衣服的動靜，林朔就不怎麼使喚自己的鼻子了。
那股味道嘛，嗐，都是過來人，不聞也罷。
結果這會兒這麼一聞，不對。
人月兌沒月兌衣服，氣味是有差別的。穿著衣服，有衣物遮擋，體味就淡一些。沒穿衣服，體味就濃一些。
這會兒林朔一聞，發現二十米開外的這對即將玉成其事的男女，一個身上味兒更大了，一個沒變化。
也就是說，只有一個人月兌衣服了，另一個沒月兌。
凱瑟琳到目前為止衣物完整，唐靈玉倒是差不多把自己剝了個精光。
這個情況當然有些反常，不過林朔再一想也對。
畢竟魏行山在不遠處看著，唐靈玉鬼迷心竅不知道這個情況，凱瑟琳是知道的。
再不要臉的女人，也不一定樂意讓人白看身子，穿著衣服可以理解。
更何況那種事兒，一層衣服料子那是難不住的。
林朔剛想到這兒，就覺得今晚自己算是栽了。
堂堂一個獵門總魁首，這都在琢磨些什麼呢？
他覺得自己有些待不住了，可是一出去就暴露了，他又沒這個臉皮，只能是忍著。
這時候蘇冬冬把嘴湊到了林朔耳邊，吐氣若蘭地輕聲問道︰「你是不是聞不出來？」
林朔翻了翻白眼，壓低了嗓門︰「這事兒我聞不了太仔細。」
蘇冬冬這會兒就跟林朔幾乎臉貼臉，林朔就覺得大姨子臉上熱力逼人，整張臉都在發燙。
「我听出來了，唐靈玉正在努力。」蘇冬冬輕聲說道。
「廢話。」
「可是凱瑟琳沒有。」蘇冬冬說道。
「嗯？」林朔問道，「什麼意思？」
「這是教廷的一種秘術，叫做聖母恩賜。」蘇冬冬說道，「簡而言之，就是光明牧師可以用念力，讓信徒滿足那方面的需求。
只要修為足夠精湛，被施術的人是分不清這到底是幻境還是真實的。
神佑騎士每天晚上陪三四個女信徒睡覺，用得就是這個法子。」
「還有這種事兒？」林朔很是意外。
「嗯。」蘇冬冬應了一聲，「現在這個凱瑟琳，對唐靈玉用的就是這個招數，所以我現在知道她什麼情況了。」
「什麼情況？」
「要做到聖母恩賜，對于光明牧師來說並不算太難，可要影響唐靈玉這樣的煉神者，以凱瑟琳的實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且就算能做到，她也不會做。
就那個女人，早就真刀真槍地來了，還費那種功夫干嘛。
所以這個女人，不是凱瑟琳。」
「那她是誰？」林朔問道。
話剛說到這兒，林朔心里忽然起了警兆，趕緊念力一凝，把神念屏障支起來了。
隨後他只覺得耳邊仿佛響起了一陣悶雷，神魂一陣劇烈震蕩，險些心神失守。
而與此同時，眼前遮擋的樹皮，被人從外面扒拉下來了。
樹洞外，一身白色牧師袍的「凱瑟琳」看著藏著樹洞里的這對男女︰
「我等了半天了，你們倆什麼事兒都不做，這樣有意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