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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挨著他坐的,見狀實在是替他難受,低聲說,「抽一根吧,窗子開著呢。」

這個規矩主要就是考慮了團隊里的女同志。

江執的手橫過來,攥了攥她的手,說了句沒事,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道,「漢墓模仿了地下窟的方式,但只是照貓畫虎,沒承沿地下窟的精髓。也是能想明白的事,地下窟供奉的是信仰,畫師是最虔誠的信徒,但漢墓畢竟是個墓,葬著的是死人,哪會有人為了一個墓來耗盡心血呢。」

是啊,前者是信仰,後者是權貴,在那個時代,真正的信仰才會讓人心甘情願呢。

像是薛梵教授,他的信仰就是敦煌,就是石窟,哪怕他最後直到瘋狂。

而且現在想想,0號窟雖說幻象四起,但總沒像漢墓似的幾乎能傷人性命,這也許就是江執說的原因。

祁余在這一過程里沒發表意見,邊听邊思考,邊咬嘴唇上的死皮,風沙大的地方嘴唇就干得要命。咬了一小邊死皮一撕,疼得他哎呦了一聲,死皮連著女敕皮一起撕下來,留了一小綹的血口子。

緊跟著思路也就打開了——

「不對啊,如果寄生物沒跟人體共生,那我們在窟里看到的人影是怎麼回事?」

江執說,「在有寄生物存在的空間里,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幻象,例如人影,或許只是我們希望它是個人影。」

大家也都想到在地下窟的經歷,又像是剛進0號窟那會,壁畫內容都在隨時變化,其實都是寄生物在作祟。

肖也冷不丁問大家,「在地下窟的時候,你們都受影響了嗎?」

祁余不用說,那影響挺明顯的,最後竟流露出近乎要殺人的眼神。對此祁余又解釋了一遍,說自己真看見天國了,也看見盜寶的人,他想要保護這些文物。

至于為什麼反復強調都是他的寶貝,祁余就不得而知了。

問沈瑤,沈瑤如實告知,「我是有一陣子挺恍惚的,直到看見星圖之後才稍稍清醒過來。」

她像是置身在迷霧之中,看不見來時的路,也望不到即將要走的路。她寸步難行,突然有只手拉住了她,她嚇得甩開手,那只手就不見了。

可緊跟著迷霧里有伸出好多只手,前後左右的都有,她不知所措,干脆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將她從迷霧里徹底拉出來的人恰恰是肖也,拍了她肩膀一下,跟她說,「到西窟跟江執他們匯合。」

羅佔沒受太大影響,只是覺得頭昏昏沉沉,他最開始沒跟著一起下窟,後來因為擔心祁余而下窟的時候,寄生物已經穩定下來了。

肖也挺灑月兌,「我是半點影響都沒有啊。」

大家詫異地看著他。

他顯得挺驕傲的,目光落在江執臉上,「你呢?看見什麼了?」

江執斂眸,許久後淡淡地說,「什麼都沒看見。」

在那一刻他其實很期待,希望自己能看見點什麼,只可惜,他眼楮里沒有幻象。

他轉頭看盛棠,問她的情況。

盛棠回想了一下,「在進窟的時候沒看見什麼,看到骸骨……」她下意識看了江執一眼,見他目光如炬,繼續說,「之後的事就沒什麼印象了。」

江執眼里對她有關切,低嘆,「你睡了兩天。」

盛棠點了一下頭,「我也做了好多的夢,其中一個印象深刻,眼楮。」

沒說美女繞纏江執的夢,這種私心成分太重。

「什麼眼楮?」江執問。

其他人也挺好奇的。

盛棠臉上也是不解,「我也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關于眼楮的事還得從我媽說起。」說到這兒,她在心里掂量了下說辭,盡量不將薛梵教授扯進來。

「我媽喜歡敦煌,對敦煌念念不忘的一個原因是她在找只眼楮,但我看遍了敦煌石窟里的所有壁畫都沒找到眼楮的圖案。直到我們用山石開山門的時候,我看見了那只眼楮。」

山石和山門凹凸槽契合的瞬間,她看得清楚,完整的圖案就是一只眼楮,跟她媽當年描述的一模一樣。

听到這兒,江執冷不丁想起當時開山門的時候,她的確驚呼了一聲。

「所以我做的夢里都是那只眼楮,這種就跟寄生物無關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盛棠分析。

肖也下了結論,「但是你在看見遺骸之後的反應,就應該跟寄生物有關了。」

當時他就眼瞧著一群黑影子撲過來,其實就是挖開骸骨的瞬間釋放了大量的匍匐在地下的寄生物,有可能是受了氣流波動的影響,或許感受到了體溫,等等元素造成了寄生物的活躍。

但很顯然,江執沒受到影響,這倒是也奇怪了。

與此同時,江執也覺得肖也的情況挺特殊,他再次問肖也,「看到遺骸之後你也沒什麼影響?」

肖也嗯了一聲,「要不然我能記得你倆當時的情況嗎,一個拼了命地挖,一個木漲漲地挖。」後者就是盛棠。

盛棠覺得自己當時的模樣肯定傻透了。

「也就是說,」江執總結,「目前的情況是,祁余和沈瑤剛下窟就受了影響,我和肖也沒有影響,小七算是後知後覺。」

大家點頭。

羅佔分析說,「目前我們是將溫度、空氣和光線控制到一定程度才沒激發寄生物的活躍度,即使這樣,我們的人還是有中招的。一旦控制不好,哪怕稍有點偏差,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這樣的話,根本沒辦法讓專家團的人進來考察。

他們同樣陷入了當年薛梵教授所面臨的困境中。

祁余又補了句重點的,「如果當年真的是薛梵教授以血養畫,那現在地下窟已經被我們打開了,不管我們再創造什麼條件都沒辦法還原最初狀態,壁畫會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發生病害,我們要怎麼辦?難道真要扔一個人下去再次封窟嗎?」

「當然不能。」沈瑤說,「如果當年以血養畫是真的,那只能說明當時的情況特殊性,像是薛梵教授。現在我們這麼多人呢,肯定能想出更好的辦法。」

江執又在模煙盒,就那麼一直模,也沒拎根煙出來,他若有所思道,「或許,有一種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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