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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白鹿森林

門外,寒冷的風雪冰涼刺骨,鵝毛般的雪花從天空中不斷飄落,地面上的積雪已經快要將小腿淹沒,每走一步都會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

可是即便如此,也依然阻擋不了居民們心中的熱情,他們將手中火把高高舉起,沿著寬闊的街道四處游行,歡樂的笑聲和歌聲不停地在街道內回蕩,整個白林城都被火光映照成了橘黃色,就像故事里的童話鎮。

姜晨望了一眼陌生而又溫馨的城鎮,沿著一條小路向著城外緩步走去。隨著他越走越遠,明亮的火光逐漸熄滅了,歡聲笑語也逐漸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寂靜的黑暗。

當四周徹底再無一人的時候,姜晨逐漸漂浮半空,然後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城外疾速飛行,可是他才剛飛出不到一百米的距離,身體突然向著地面墜落,那情況就像是折斷翅膀的鳥兒一樣。

「砰!」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姜晨整個身軀砸落在深厚的雪地里,積雪四處飛濺。他忍不住發出痛苦的低吟,過了好一會兒才掙扎著從雪地里爬起來。幸好他飛行的高度只有幾米,而且在墜落的時候減緩了速度,這才沒讓自己受到嚴重的傷勢。

姜晨在跌倒幾次過後終于站了起來,但腦袋里毫無征兆地襲來一陣猛烈的眩暈感,並且身體內傳來撕裂般的疼痛,與此同時,姜晨面部血管根根暴起,如同蚯蚓般蠕動,看起來猙獰駭人。

更加詭異的是,四周潔白的積雪莫名的變成了黑紅色,如同一朵盛開的黑色玫瑰,透露著濃郁的邪惡。如果此刻有教會職員路過這里,那麼他一定能夠認出,那是惡魔獨有的邪惡氣息。

姜晨雙手緊緊抱住頭顱,喉嚨里發出「  」的聲響,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十分鐘左右,就在姜晨快要堅持不住而暈倒的時候,他手腕上的墨色紋身突然閃亮出淡金色的光輝,緊接著,一切都恢復了原有的平靜,四周的積雪也再次變回潔白。

那撕裂般的痛苦,那邪惡的惡魔氣息都被驅散了。

姜晨大口喘著粗氣,過了幾秒鐘後,再次踏著雪地向黑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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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城鎮五公里外有著一片連綿無際的森林,那就是白鹿森林,是獵人們經常出沒的地方,里面不僅有著珍貴的藥草,還有著價格不菲的獸皮,但是也隱藏著致命的凶險。

此時,在白鹿森林的邊緣地帶,就有兩道人影正在慌亂逃竄。他們是「羅恩」以及那位名叫「巴德亞」的魁梧大漢。在他們身後還有著三頭凶惡的巨狼在不停追趕。

「快跑!羅恩,快跑!」

巴德亞用盡全身力氣在雪地里奔跑,寬厚的肩膀上扛著一張完整的鹿皮。他一邊奔跑,一邊不時地回頭望上一眼,當他看到那距離越來越近的巨狼時,眼楮里流露出驚恐之色。

在魁梧大漢身後,羅恩滿臉大汗,嘴巴里發出「哼哧哼哧」的喘氣聲,他那圓胖的身軀每跑出一步都很費勁,雙腿更是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巴德亞大叔,我快要跑不動了。」

羅恩氣喘吁吁地叫喊。奔跑的速度不可控制地慢了下來,只是短短兩秒鐘就與魁梧大漢拉開了五米的距離。如果不是那三頭巨狼給羅恩帶來了死亡的恐懼,他恐怕早就已經累倒在雪地里了。

「別放棄,羅恩,我們馬上就要逃出林子了!」

巴德亞扯著嗓子叫喊。在他們身前兩百米處就是森林的出口,馬車就在林子外面停留。

「不,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動了。」

羅恩的速度越來越慢。突然,一根掩埋在積雪里的樹根將羅恩絆倒,他「哎呦」一聲,整個人摔倒在雪地里,雖然他很快就爬了起來,但是已經沒有力氣再繼續逃跑了,而且那三頭巨狼也已經將他徹底包圍了。

魁梧大漢一直留心觀察身後的情況,當他察覺到羅恩被三頭巨狼包圍的時候,立刻就停下腳步,焦急地大喊道︰「羅恩,你怎麼樣?」

「巴德亞大叔,救我!」

羅恩的聲音在發顫,他望著巨狼綠油油的眼楮,胸腔內的心髒砰砰狂跳,呼吸急促而絮亂,面容浮現出死亡前的恐懼,險些忍不住哭出來。

魁梧大漢听到羅恩的求救後有些猶豫,如果現在拋棄羅恩獨自逃跑,那麼他很有可能會成功逃離森林,但這樣會讓他良心感到不安,那畢竟才是個只有十六歲的孩子。

「該死的畜生!真是倒霉透了。」

魁梧大漢咬牙咒罵一聲,最終還是沒有選擇獨自逃跑,他將肩膀上的獸皮丟棄在雪地上,隨後抽出腰間染血的彎刀向著羅恩跑去。

那三頭巨狼沒有立刻發動襲擊,它們警惕地盯著羅恩以及魁梧大漢手中的彎刀,然後圍繞著兩人不斷旋轉,尋找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巴德亞大叔,我們該怎麼辦?」

「不要慌,羅恩,我們必須穩住才行。」

魁梧大漢與羅恩背靠背,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已經做好了隨時攻擊的準備。羅恩渾身止不住得顫抖,他覺得自己要完蛋了,很可能會死在這冰雪交加的森林里。

「羅恩,你還能釋放元素技能嗎?」

「嗯,但是我身體內的靈力快要消耗完了,最多只能再釋放一次。」

听到魁梧大漢的詢問,羅恩伸出手掌,一道五寸長的青色風刃在他掌心內凝聚。

羅恩是一位三階風元素魔靈,在先前逃亡的路上他已經釋放過許多次元素技能了,否則也根本不可能逃月兌到這里來。

「只有一次嗎?」

魁梧大漢苦皺著面容,下巴上的胡茬根根豎起,露出凶惡之相。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只能賭一把了。」他說。

羅恩不明白地問︰「巴德亞大叔,我該怎麼做?」

魁梧大漢盯著身前不停徘徊的巨狼說道︰「羅恩,等一會兒你听我的口令,用元素技能攻擊其中一頭巨狼的眼楮,我會緊隨其後用彎刀劈砍它的頭顱,如果我們能夠在瞬間就消滅一頭巨狼的話,那我們就還有逃出去的機會,否則我們就只能等死了。」

听到巴德亞臨時決定的作戰計劃,羅恩緊張地吞咽一口唾液。說實話,他覺得巴德亞大叔的想法有些難以實現。因為這三頭如同黃牛般大小的巨狼可不是普通野獸,而是二階妖獸【短尾狼】。

雖然只是二階妖獸,但不論是攻擊還是防御都要比普通野狼強大數十倍。盡管羅恩擁有著三階魔靈的實力,可是他只掌握了一種元素技能,風刃,所以根本不是三頭短尾狼的對手,而巴德亞只是個普通人。

「羅恩,準備好了嗎?」

魁梧大漢壓低嗓音發問,全身肌肉都在繃緊用力。

「好,好了。」

羅恩點了點頭,內心非常緊張。魁梧大漢也察覺到了羅恩的緊張,因為小胖子的身軀在不停地顫抖。

「放松些,羅恩。你必須要保證一擊必中才行,只有這樣咱們倆個才有可能活著回去。想想珍妮,她還在等著你回家過感恩節呢,再想想火雞,那可是你最愛吃的東西。」

听到珍妮的名字,羅恩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勇氣,他必須要活著回去,他是姐姐唯一的親人,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孤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想到這里,羅恩緊抿嘴唇,努力地瞪大眼楮,目光盯著身前的其中一頭巨狼,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這時,魁梧大漢感覺到羅恩不再發抖以後,立刻大喝道︰「就是現在,羅恩,快攻擊!」

話音在森林內回蕩的那一刻,羅恩沒有任何猶豫,他手臂迅速向前一揮,掌心中的青色風刃便向著身前巨狼疾射而去,那速度甚至要比羽箭還要快上幾分。

「嗷!」

青色風刃精準無誤地擊中在一頭短尾狼的眼楮里,瞬間,短尾狼發出淒慘的嚎叫,眼球碎裂成兩半,粘稠的血液順著眼眶汩汩流出。

「干得好!羅恩。」

見短尾狼受到了嚴重的傷勢,巴德亞同樣沒有猶豫,他一個閃身來到短尾狼身前,然後揮動手中彎刀用盡全身力氣劈砍在短尾狼的頭顱上。

下一個瞬間,巴德亞感覺自己像是砍在了金剛石上一樣,虎口陣陣酸麻,而且令他無比驚恐的是,他手中的彎刀已經斷裂成了兩半,但那短尾狼的頭顱卻只裂開了一道細小的傷口,根本不足以致命。

這就是妖獸的防御嗎?巴德亞徹底絕望了。羅恩的內心也是一陣冰涼。

「嗷!!!」

遭受到主動襲擊,三頭短尾狼的嘴巴里全部發出吼叫,然後向著羅恩、巴德亞的身軀撲咬而去,雪地里掀起一陣狂風。

羅恩圓胖的身軀直接被撲倒在雪地里,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他感受到了壓在自己身體上的重量,鼻子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腥臭味,簡直令人作嘔。

「我就要死了嗎?」

羅恩閉上眼楮,內心被恐懼籠罩,眼角控住不住地流下淚水。

巴德亞雖然是一位身材魁梧的老獵人,但面對妖獸也根本毫無辦法,他同樣被巨狼撲倒在了雪地里,身軀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天空中飄落的雪花突然靜止不動,如同一片片羽毛瓖嵌在天地之間,整個世界也在瞬間安靜了下來,就連蟲鳴鳥叫都听不到了。

那三頭短尾狼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種不可抵抗的大恐怖,全部趴伏在雪地里,頭顱深深地埋藏在積雪之中,整個身體不停地瑟瑟發抖。

「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我還沒有死去呢?」

羅恩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但是巨狼並沒有離開,就在他的身邊,他雖然閉著眼楮,但是听到了巨狼們粗重的呼吸聲,這讓他內心充滿了疑惑。

幾秒鐘後,羅恩按耐不住內心的驚疑,忍不住睜開了眼楮。

就在他眼皮抬動的那一剎那,天地間的雪花重新飄落在地面上,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那趴伏在地面上的三頭短尾狼立刻調頭向著森林深處跑去,像是有什麼洪荒巨獸在身後追趕它們一樣。

羅恩掙扎著坐起身,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楮,甚至還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在確定自己並不是出現幻覺以後,他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凶惡的妖獸竟然仁慈地放過了他們的生命?難道短尾狼的腦子有毛病?

在羅恩愣神疑惑的間隙,巴德亞也從雪地里爬了起來,他目光迷茫地環顧四周,當他察覺到短尾狼模糊的身影正在向森林深處奔逃時,這位老獵人也徹底糊涂了。

「我們竟然還活著!」他不敢相信地說。

羅恩轉過身,看著同樣沒有受傷的老獵人,驚疑地問道︰「巴德亞大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巴德亞搖了搖腦袋,粗糙顯老的面容上也是浮現出濃濃的疑惑。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總之我們活了下來,羅恩,我們從死神的懷抱里逃月兌了。」

「贊美光明神!」

說到最後,巴德亞跪倒在雪地里,朝著教會的方向做出祈禱。這位老獵人以前從來不相信光明神,但是現在他選擇了相信。

幾秒鐘後,巴德亞睜開眼楮,將先前丟棄在雪地里的鹿皮重新抗在肩膀上,然後對著羅恩說道︰

「羅恩,我們快點離開這里,如果一會兒短尾狼再返回過來,那可就槽糕了!」

听到巴德亞的提醒,羅恩趕忙從雪地里站起來,然後跟在老獵人身後向著森林出口快步走去。雖然他的雙腿還因為心中殘留的恐懼而顫抖發軟,但他一直咬牙堅持著。

過了一會兒,當兩人徹底走出白鹿森林的時候,羅恩再也壓制不住內心劫後余生的驚懼感,彎著腰嘔吐起來,臉色也變得煞白。

巴德亞拍了拍羅恩的後背,沒有多說什麼。身為一位老獵人,巴德亞內心中的承受能力自然要比羅恩強上無數倍。不過他記得自己年輕的時候,曾經被一頭野獸嚇尿了褲子。

又過了一會兒,待得羅恩逐漸平靜下來以後,巴德亞從口袋里取出一枚金幣,並塞進了羅恩的手中。

「羅恩,這是你應得的報酬。」他說。

羅恩盯著手心內金光閃閃的金幣,不由得大吃一驚。「巴德亞大叔,這太多了!」

按照原本的約定,羅恩最多只能收取三十枚銀幣。

巴德亞沒有做出解釋,他模了模羅恩的腦袋,和善地說道︰「別糾結那麼多了,我們該回白林城了,你姐姐還在家里等著你呢。」

說完,巴德亞抱起羅恩圓胖的身軀,將羅恩放進馬車的車廂里,然後他駕駛著馬車向白林城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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