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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地下牢獄

灰色、陰暗、冰冷,充斥著整座城堡,使它籠罩著陰森恐怖的氣息。

沿著城堡內幽深的長廊行走,總是會讓人生出一種置身于廢棄下水道的感覺,在這一刻,甚至會讓人覺得自己就是一只老鼠,遠離了世界,遠離了光明。

盡管知道這只是一種錯覺,但姜晨的心里還是止不住的地冒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微微抬起低垂的頭顱,目光透過額前碎發間的縫隙望了一眼身前魁梧的騎士,接著,又向著昏暗幽深的長廊盡頭望去,那里有著一扇厚重的鐵門,門上雕刻著古老的花紋。

隨著他們不斷的靠近,姜晨胸腔內的心髒不由得加快跳動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耳朵里隱約間听到了斷斷續續地叫喊聲。

「踏踏踏……」

半分鐘後,清晰而響亮的腳步聲突然停止。

魁梧騎士雙臂用力地推開身前牆壁上的鐵門,隨著「吱嘎」一聲,一股寒氣從敞開的鐵門內涌現而出,使得長廊內的溫度驟然下降。

與此同時,姜晨耳朵里那隱隱約約的叫喊聲也提高了不少,他這才明白,那並非是一種錯覺。

猶豫了一下,他身體稍稍向右側傾斜,視線避開騎士高大魁梧的身軀,向著鐵門里面望去,乍眼一看,只有摻雜著昏黃的漆黑,如同被煙霧籠罩的未知之地。

就在他打算再看仔細一點的時候,手臂突然被騎士寬大的手掌用力抓住,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直接推進了鐵門里。

隨後只听「砰」的一聲亮響,鐵門又被重重地關上了。

姜晨站直身體,回頭看了一眼緊緊閉合的鐵門,那魁梧騎士並沒有跟進來。

他目光警惕地四處張望,發現這里是城堡內的地下空間,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插入地底的巨型圓柱形空心管道,直徑足有十五米,而他此刻正站在管道上端的一個橢圓形平台上,面積只能容納四個人左右。

他向前邁出一步,停在平台的邊沿,在他頭頂上方是灰色的石壁,在他身體下方是看不見底的黑暗,如同被迷霧覆蓋的深淵。

只是望上一眼,就足以讓人聯想到莫名的恐怖。

在橢圓形平台的右邊,有著灰白色的石板階梯,看起來就如同蛇的身軀一樣,沿著管道牆壁一圈一圈的向下蔓延……直至被黑暗吞沒。

姜晨凝視著「深淵」看了一會兒,目光又轉向身體右側的石階梯,眉頭不由得緊緊皺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停在原地不動,還是應該沿著階梯向下行走。

這顯然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不過他並沒有糾結太久的時間,因為幾分鐘過後,一陣平緩的腳步聲突然響了起來,並越來越近。

隨後,在他的視野里出現了一位衣衫襤褸的丑陋老頭,看起來至少也有八十多歲了,駝著背,走路的時候還有些搖晃,似乎腿腳也有些不大方便。

最引起姜晨注意的是,這個來歷不明的老頭沒有穿鞋子,那雙滿是污垢的腳趾上留著又黑又長的指甲,讓人看後不禁覺得惡心,並且在靠近時,還有一股子刺鼻的惡臭,簡直能把人燻暈過去。

「哦?竟然是個年幼的小鬼!」

沙啞低沉的嗓音從老頭的嘴巴里說出來,在他抬頭望向姜晨的時候,那如同羊毛般卷曲的灰白長發下,是一張足以嚇哭幼童的恐怖面容——他的臉就像是遭受過鞭子的抽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疤痕,並且鼻子也缺了一大半,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孔洞。

「……」

姜晨清楚地听到了對方略顯驚訝的低語,不過卻沒有吭聲,即便他膽子不算小,但在瞥了一眼身前的老者之後,內心還是忍不住有些發怵。

「真是個可憐的家伙。」

丑陋老頭翻動著渾濁的眼珠,目光將姜晨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嘴邊響起一聲含糊不清的嘀咕,隨即又對著姜晨擺了擺手,一邊沿著樓梯向下行走,一邊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喂,小鬼,跟在我的身後……」

他一步一個台階,步伐不快也不慢。

姜晨望著老者彎曲的背影,眼神有些猶豫,幾息過後,見他遲遲還沒有邁步,那樣貌丑陋的老頭便有些不耐煩地叫喊道︰

「喂,喂,小鬼,難道你听不見我說的話嗎?如果你不是聾子的話,那你就最好快些跟過來,我可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陪著你。」

听到這充滿煩躁情緒的催促,姜晨暗自吸了口氣,然後默然地跟在老人的身後,沿著石板階梯緩步向下。

幾分鐘後,姜晨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昏暗,同時耳朵里的叫喊聲也越來越響亮,那聲音就如同被陷阱捕獲的野獸所發出的吼叫,夾雜著絕望和痛苦。

又過了幾分鐘,姜晨眼前幾乎什麼也看不到了,這時,走在他身前的老頭揮了揮手臂,那瓖嵌在牆壁上的青銅燈便燃燒起了微弱的火苗,並散發出朦朧的橘黃光輝。

借助這不算明亮的光芒,姜晨終于看清楚了地下空間最底層的景象。這里是一片圓形的廣闊空地,在空地邊沿的牆壁上有著三米高、一米寬的隧道入口,像這樣的入口總共有八個,均勻的分布在四周。

他站在空地上,抬頭向上望去,那最初所站著的橢圓形平台已經變得非常渺小,根據目測,這空曠的地底距離上方至少也有二十米深。

像這樣封閉絕密的地下牢獄,根本不是一位普通人能夠逃離的地方,可以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可能再也沒有機會看見天上明亮的太陽了。

「喂,小鬼,快些跟過來!」

就在姜晨心中愣神之際,丑陋老頭的嘴巴里又發出了一句不耐煩的嘟囔,他只好收回視線,無奈地嘆息一聲,隨即跟著老頭的背影走進了身體左側的隧道入口……

漆黑無光的隧道並非是單一的直線,而是如同老鼠洞一樣蜿蜒曲折,里面有著數不清的分叉和暗道,如果不是對這里特比熟悉的人,估計很難能夠自行轉悠出去。

隨著他們不停地行走,姜晨耳朵里的叫喊聲以及消失不見了,他能夠听到的只有回蕩不息的腳步聲,微弱的呼吸聲,以及心髒跳動的砰砰聲。

大概走了一刻鐘的時間,那丑陋老頭終于停下了腳步,在他們二人身前出現了一扇黑紅色的鐵門。

門上刻畫有惡鬼頭顱的圖案,並栓掛著重重的銅鎖,老頭從腰間扯下一把鑰匙,將銅鎖打開,然後用力地推開厚重的鐵門。

頓時間,一股子腥臭發霉的味道從里面撲面而來,那味道讓姜晨的胃部一陣翻涌,如果不是強忍著,他估計都可以吐出來了。

老者將鐵門打開以後,轉身望著姜晨,用憐憫加嘲弄的語氣說道︰

「進去吧,可憐的小鬼,這里就是你以後的居所了,不得不說,你還是很受照顧的嘛,竟然擁有著單人獨立的房間,不過想來你應該還是不會喜歡。」

說到最後,老者「嘿嘿」低笑了兩聲,一幅討打的模樣。

姜晨沒有說話,無聲地瞥了一眼老者模糊不清的輪廓,然後雙腳邁進了鐵門之內,到了這個時候,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因為他知道,那樣只是在做無用功。

這時,樣貌丑陋的老頭又開口說道︰

「小鬼,雖然不清楚你為什麼會被關在這里,但我必須得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就只剩下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了,在這段不算長的時間里,如果你有什麼想要說的話,或是想要做出的決定,那麼你都可以大聲地叫喊出來,會有人來回應你的。」

稍作停頓,老頭繼續說道︰

「如果在這段時間內,你依然打算什麼也不說,那麼等待你的可就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憶,我敢打賭,那絕對會讓你此生難忘。」

說完,老人干瘦的手掌放在鐵門的邊沿,緩慢而用力地將鐵門閉合,不過,就在鐵門與牆壁之間只剩下一條很窄的縫隙時,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于是便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將那丑陋恐怖的臉頰貼在縫隙處,小聲嘀咕道︰

「說實話,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在‘伊芙琳’的折磨下堅持到最後,那個女人簡直就是個魔鬼,是個瘋子,千萬不要被她的美貌所迷惑,噢,天吶,我只是在討論她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在發抖了,這真是太可怕了。」

丑陋老頭搖晃著腦袋,雙手用力地將鐵門關上,並重新上了鎖,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踏踏踏……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姜晨沉默地向著身後的空間走去,並用目光打量著四周。

這里沒有窗戶,沒有燈光,是個絕對封閉的空間,有的只是漆黑如淵的黑暗。

在這里待久了,估計就算沒有受到任何折磨,僅是無聲的孤獨就可以把人徹底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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